第 28 章
口气还挺大,小鸡小兔还看不上眼,薛怜觉得他说话漏洞百出,要么是真笨,要么是不在意被人识破。
如果是前者,那么好对付,如果是后者,那么他有很强大的倚仗,不能跟他做敌人。
最安全的就是,别牵扯太深。
薛怜将那只兔子塞给虎子,对那人抱拳说:“那你慢慢吃,咱们后会有期。”
“唉……别呀,咱们一起。”
那人一抹嘴,有点着急,他们走了他岂不是又要挨饿。
“还是不用了吧,你的猎物不知几时才能主动走进你的陷阱,可我们赶时间。”
“很快很快的,我那陷阱三天了,现在回去一定已经猎到猎物了。”
“三天?”薛怜有些想笑,“打猎这么容易的吗?”
“你别管,我自有我的法子,只要附近有动物,它们就会排着队进我的陷阱。”
薛怜点点头,“好吧,但我们可不会等你,你要是跟得上我们也不介意多帮你烤只兔子。”
“放心,我肯定跟得上。”
“既然要一起走,那交换个名号吧,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叫王贺。”
一听就是假名字,薛怜也顺口报了个假名字,“我叫练雪。”
王贺点点头又看向虎子。
“我叫……田虎。”
薛怜也第一次听虎子的全名,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田虎,但看他先是慌乱,说完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像是想说谎又说不出口,大概率最后说的是真名。
不过也无所谓,虎子只是个普通的村民,也没必要隐瞒。
流觞亭今日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平时若有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赋才会有东家提前来打扫,但今日没听说有什么诗会,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讲究。
亭中六个角落都插着巨型的皇菊,中间的桌案上摆着水晶盘,里面装上新鲜的水果,一套和田玉茶具,边上一个紫玉香炉,里面燃着皇城最名贵的沉香。
陆景琛早早沐浴更衣后便端正坐于亭中静静候着,今日宋秋叶会带浮萍来与他相见,他临出门前再三确认了自己仪表无任何差错。
宋秋叶到时,见到的是一个正襟危坐的陆景琛。
小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悄悄在宋秋叶耳边说:“小姐,他好重视呢!”
陆景琛见宋秋叶走来,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女小红,他不禁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
此处僻静,连个过往的行人也无,他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先把宋秋叶迎到亭中坐下。
身后的侍从上前沏了茶便远远站开了,陆景琛这才开口,“宋小姐请用茶。”
宋秋叶道了谢,浅浅呷了一口,“是今年进贡的雨前龙井。”
就算在皇城也只有最尊贵的世家大族才能分到一点,宋家也有,但是只有宋方之和宋秋石有资格喝。
说来也是好笑,她有幸喝到这御茶还是在薛府喝的,薛家不是世族,但却有一个侍奉神树的女官,所以陛下便也赏赐了薛家一份。
准确来说,是赏赐给薛怜的,但薛怜从来只把它当普通茶水,谁来拜访都喝这茶,她依稀还记得她一本正经说“有赏赐的茶不泡来喝,难道自己花钱去买吗?这玩意儿又不能卖!”
宋秋叶说不出她是太抠门还是太清醒,但她这份不讲尊卑的做派,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陆景琛见她神色和悦,便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宋小姐,不知浮萍何时到来啊?”
旁边小红掩着嘴笑了笑,“陆公子,您面前坐着的不就是吗?”
陆景琛大为震惊,瞠目结舌了半晌后,吐出一句:“浮萍怎么会是女子?”
宋秋叶原本和悦的神色冷了些,眼里透出些嘲讽,“陆公子号称第一才子,最是附庸风雅,没想到竟也看不起女子,如此庸俗,今日便当错付了。”
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陆景琛慌乱不已,连忙追上去,顾不得形象边跑边喊:“宋小姐误会了,在下并非看不起女子,宋小姐听我解释……”
宋秋叶并未回头,径直坐上了马车,陆景琛还跟在马车边不断解释。
“宋小姐,我的意思是女子不像男子有那么多读书的机会,所以女子能有这份才学属实不易,在下只是刚开始确实有几分不可思议,但现在只有更多的钦佩,宋小姐……”
“快点!”
宋秋叶朝车夫喊了一声,马车瞬间加速,陆景琛很快便被甩开了。
直到听不到陆景琛的声音,小红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你还在生气吗?”
不待宋秋叶回答,她又继续喃喃自语,“这个陆公子倒也不算可恶,他虽然说错了一句话,不过为人还是蛮真诚的,跟那些人不一样。”
“我有何可气的,一时负气罢了。”
她本来心中有怨气,或许是在陆景琛面前太没有束缚,所以想发脾气便发了,算是拿他撒气了。
她现在冷静下来,心里还有点愧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其实她让车夫快点也是因为现在自己也无颜见他。
虎子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薛怜见状问他:“怎么了,附近有人?”
虎子摇了摇头,“不是,这一路上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片林子有人设了阵法。”
“阵法?”
薛怜一听到阵法,脸色都不好了,她以前看的话本子里面,主角进入什么厉害的阵法总是九死一生,动不动就踩到什么机关,还要找到唯一的生门才能出去。
她虽然看话本子,但她没有研究过阵法呀,她从来也想不到自己会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要是他们入了阵,那就真是九死一生了。
虎子看她紧张,立刻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别怕,只是引路阵,类似于鬼打墙,只会引人往阵眼处走,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小心阵眼处有陷阱。”
薛怜有些意外,虎子怎么会知道阵法知识,他们村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吗?
她的疑惑还没表现出来,身后的王贺却哼了一声说:“不错嘛,居然还知道引路阵,你是当兵的吗?哪个营的?”
虎子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爹是教书先生……家里书多……我自己看的。”
“自己看的?”
王贺狐疑的眼神看了看虎子又看了看薛怜,薛怜眨了眨无辜的大眼,别问我!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虎子还有这个本事,只不过,她比王贺的怀疑更直接,但又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虎子不是坏人。
这一点王贺应该也看得出来,所以尽管他有怀疑,但并未过多纠结,甚至还建议他去参军。
“安南王知道吧?镇守西南数十年无一人敢犯我大盛国土一分一毫,他麾下能人众多,而且礼贤下士,他最喜欢你这种人才了,你若去安南王军中,不日必将飞黄腾达。”
他也不算夸大其词,贺岭与宋方之分别镇守西南和西北,宋方之只是个骠骑将军,而贺岭却是异姓封王,其人之才能只有当年的镇国公也就是江亦寒的父亲江寒光能与之平分秋色。
相比虎子的背景,薛怜现在对王贺更感兴趣,王贺?贺岭?他和安南王有什么关系吗?
“田虎,你又会做饭又懂阵法,真厉害,你还有什么没展示的才华吗?”
王贺忽然对虎子产生了超常的兴趣,虎子不想搭理他,只得继续往前走,但王贺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没停过。
“到了,这里就是阵眼。”
虎子停住脚步阻止了薛怜继续往前的步子,她想起他之前说过要小心阵眼处有陷阱。
她还没来得及观察,就听见王贺那沙哑的破锣嗓像嚎丧一样响起,“我的网,我的猎物呢?”
薛怜往前看去,却只见地上有一张麻绳编织的破网,王贺跑过去捡起网瞧了瞧,手里一根绳子不断往回拉。
他将绳子拉到头,然后气得往地上一摔,“有人偷我的猎物!”
“原来这就是你的陷阱,那这引路阵也是你设的了?”
王贺还沉浸在他失去猎物的难过中,没有理睬薛怜。
“万一是你的猎物自己跑了呢?”
“不可能,这绳头都是人为解开的。”
这山中还有其他人?薛怜心中砰砰直跳,银霜和父母亲她们也是走的这条路。
她们会不会是有人中了陷阱,然后其他人解开绳子救人,又或者发现了陷阱中的猎物,她们把猎物偷走了?不会的,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大型猎物她们躲还来不及。
那如果除了她们,这林中还有其他人的话,那她们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她和虎子都能随意碰上个王贺,她们碰上其他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她心中着急,想快点去找人,“那你继续在这打猎吧,我和虎子就先行一步了。”
“唉……别啊,我们说好了一起的。”王贺赶紧跳起来,生怕她们把他甩开,“我不打猎了,我跟你们下山吧。”
薛怜和虎子对视一眼,这个人老想跟着她们必定是图谋不轨。
“哎呀,我就和你们搭个伴,又不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