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书房内一晚灯火通明。
赵恒兴奋的讲了许多现有朝堂上的事情，官家怎么做的是他的话他想怎么做。
之前只是看书的刘娥知道了官家上位经过的血雨腥风，知道了本朝为什么注重读书人远盛以前。
谈到天将明坐在椅子上的刘娥悄然闭眼。
赵恒抬眼一看，本该把她叫醒回去休息，却实在舍不得这样宁静的夜晚。他们的相遇，好像注定了会弥补给对方缺失的部分。
等刘娥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毯子人还在书房。
听到里面动静，禾内侍偏头让红玉进去。
红玉用最漂亮的礼仪端着洗漱之物:“刘娘子先洗漱，吃食已经安排好了。”
刘娥见到毕恭毕敬的红玉，心想这些人眼里她或许已经与赵恒关系匪浅了,好事也是坏事。
伸展了身子刘娥沉默的洗漱用膳。
几日后张耆带来了身份户籍和王爷要选人去军中的消息。
刘娥用手摸着户籍，第一次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于那个华阳县孤女难入登天的事，在韩王府刘娘子这里变得如此简单。
见刘娥没有反应，张耆加重语气:“刘娘子觉得我和龚美该去吗？”
“太子刚废，张郎君与其问我该不该去，不如问自己想走到哪一步？愿不愿意拼命？”刘娥轻声道。
因为这场变动下的可能，汴京城的池水早已搅得人心思浮动。学了武做了官，谁不想有朝一日封妻荫子，张耆握着腰间的佩刀，用眼神给了刘娥答案。
注定不能招揽人手的刘娥很希望能保持这种友好的关系，所以坦诚道:“王爷太年轻了，他身边之后会出现各种人。你若是这时候去军中等回来他的心腹绝不是你，但留下未必比你去军中拿到的更多。只是官家身体康健，我觉得王爷机会很大。”
所以要看他敢不敢赌王爷以后会一飞冲天。
从龙之功，潜邸情义。
张家在军队若是厉害他也不会十一岁就到王爷身边，做了选择就一条路走到黑。
“今日听君一席话，方懂为何王爷执着于你。刘娘子，之后若有事张耆绝不推辞。”张耆拱手郑重道。
刘娥侧过身避开:“我与郎君之间何必言谢，还请郎君替我劝夫君去军中。”
张耆神色复杂:“你在王府，他怕是放心不下。”
望了望天空，刘娥笑着摇头:“王爷不会重用我们两个人，他在王府前途有限。我知道他的厉害，他应该是飞翔的鹰。”
她必须要受困于笼子，而龚大哥可以去自由的翱翔拼杀。他为她留在王府，他们走不到后面的。
与龚美关系渐好，赞同此话的张耆点头应了这个难差。
提着好酒来找龚美的张耆话说完盯着龚美表情。
在孤独和寂寞中早已经开始燃烧自己的龚美大口大口喝酒，笑着招呼张耆:“多吃些，这卤肉是在大相国寺买的味道极好。”
张耆与他碰杯:“刘娘子很聪明，她看的清楚。你进府多日没见过王爷一面，王爷没想用你，以你的能力留在王府可惜了。”
同在韩王府他们互相见不到也心里安稳，真去了军中等回来时两个都变了的人就再找不到彼此了。
龚美口中酒不停。
“你与刘娘子都是难得的厉害人，你就真能让自己配不上她。”
明知张耆是在激自己，龚美还是难掩怒气道：“我从第一天见就知道她的珍贵，我已拥明月就死都不会放手。你别说了，我不会去军中的。”
在父母安排下成亲的张耆与妻子相处愉快却也实在难懂这份感情。
谈话不欢而散，刘娥知道后俯身相谢张耆。
走在郁郁葱葱的花园中，刘娥眼泪流下。
她想要的太多了，龚大哥又太好了，好到现在每向前迈一步都是剜心之痛。
请邱先生来家中小宴的赵恒，在石子路上看到刘娥身影突然停下请先生先行。
来过几回韩王府的邱先生点头跟着禾内侍。
遣散身边的人，赵恒大步靠近刘娥。
刘娥虽然用袖子擦干眼泪，却还是能通过红了的眼眶知道她哭了。
本来愉悦的赵恒变的平淡：“我一直以为刘娘子是个心智坚硬如磐石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哭。”
行完礼的刘娥把脆弱藏起来。
“风沙迷了眼睛，让王爷看笑话了。”
赵恒也不拆穿：“今日园中风景不错，游一游。”
刘娥低头：“我还有一本书未看完，陪不了王爷了。”
她有夫婿，她有大志，看着刘娥离开赵恒站在原地许久。
邱先生喝了一壶茶后，赵恒才带着歉意过来。
“让先生久等了。”
宫中教过赵恒几月的邱先生温和的说着自己新得的好诗。
赵恒也没有不耐烦，很是捧场。
到了晚上，赵恒拿着名单沉默片刻问冯统领：“你不是说这个龚美是个人才，怎么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冯统领也很惋惜：“龚美确实有能力，只是他觉得去了军中就很少能回家了，所以让属下把他给划了。”
这是他的王府，赵恒把纸平铺在桌子上，亲笔写下龚美的名字。
“男儿志在四方，不能埋没了人才。”
王爷这是抬举，冯统领只能替龚美谢恩。
第二日训练时冯统领叫过来龚美在角落里把名单给他看。“王爷亲笔。”
龚美认得自己名字，牙齿紧咬口中满是血腥味。
冯统领拍了拍龚美的肩膀离开。
自从来了汴京他竟像三岁稚儿一样没有了选择之权，凭什么，他不信一切改变不了。
照常训练龚美表面不露一分。
得到消息的张耆担心的请龚美在外喝酒。
龚美今日却不喝了：“都要去军中了，酒还是少饮的好。”
局面到现在张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举高酒坛子灌自己酒。
“我去军中消息不便，若是她有事麻烦你照顾一些她。家里没人东西也不好留着招贼，也要麻烦占用张弟家中位置。”
酒越来越酸涩，张耆想不顾一切说：你和刘娘子两人都很好，但你们已经不合适了。放手另娶，你的路你的生活都会轻松的多，刘娘子孤身一人没有牵绊在王爷那也会更得信任。
张口却只能是：“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