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夜半醒

-武

如果，我真的能吃下一头牛，那一定是很酷的一件事。但是我做不到，我只是吃了四块，牛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就要吐了。

可是，不酷也有不酷的好处。

起码，会有一个女孩子陪我在半夜一街又一街地找药店。

我祈祷，永远不要有这间药店存在。

很幸运，真的没有药店在半夜开。从前我觉得，交了房租，为什么不开呢，哪怕凌晨三点也是有顾客的啊。可是现在我觉得这太对了，药店就应该关门休息。

哪怕我的肚子很胀，可是我很享受，因为这样，我的心也是充实的。

我不会忘记，在一九九五年的四月初六，我跟她要去找一家不会开门的药店，去找令我消食的药。

但是我注定吃不到这种药，就算真的有这种药，哪怕病入膏肓，我也不要吃。

拐过第九条街的时候，已经看到海了，不会再有药店，所以，我们停了下来，在沙滩漫步。

也许是因为我不能说话，又或许是她一个人憋太久，那天晚上她跟我说了她好多的事。

她说，她小时候也经常因为吃妈妈跟姐姐做的饭菜吃撑而来散步，但是现在不会了。

她还说，她们家的有个诅咒。因为她没有跟她们一个姓，所以她没能继承到厨艺天赋，她很不甘心，宁愿被诅咒。

越说越多，我也越来越了解她，心脏也持续发胀，撑得有点痛。

我也开始相信那个诅咒，因为她没有被诅咒，所以非常轻易得到了真爱。

是的，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一定是真爱。

在她埋怨诅咒没有光顾她的时候，我在感谢这个诅咒，感谢它没有降临在她身上。

不然，我也会被诅咒波及，不会在这一九九五年春末的半夜开始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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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时又换了一份工，但是就跟饮食无关，是她的专业本职：会计。

计数，打表，跑税务，签发票。

没油，没盐，不切，不炒。

工作上已经完全没相关了，连自己吃的都全靠外卖代劳，看似断得干干净净一般，称得上一句矫枉过正。

但藕断丝连，如果没有何志武的存在的话，那莉时的放弃确实彻底。

明明也只是口头上叫了师父，学做了一味并不出师的牛排，但始终对方答应到了，就这么说不学就不学也太没礼貌了。因此，在不用上工的假期夜晚，莉时都会去光顾何志武的限定店铺。

店无固定，客却常客。

每一次，她都可以吃到不同的餐食，中餐、西餐，日式、泰式，甜品、辣味……每每都可以着迷于何志武行云流水的动作跟最终出品之中。

像是回到过去，在厨房外面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着妈妈姐姐出餐。

心里始终有星星点点的羡慕吊起的憧憬，压下，又浮起。

“今晚是卤肉粉啊，好香啊，你用了什么香料？”

何志武自豪地笑笑，向莉时伸出手，她即刻翻好递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给他在上面写上配方，然后自己就忍不住夹起了一缕沾着肉酱的米粉送入口，好吃到连连点头。

那个还在记载着配方真的太香了，还没写完，就飘香外面，勾入了新的客人。

赵港生在店外闻到香味时候还抬头看了看招牌，纳闷，他以前白日都有来过这家云吞店，怎么从来没有闻到那么香的味道。

可能是老板半夜研究出新秘方了。今晚他追完个死仔几条街才拿回数，正是饥肠辘辘，难得深夜还有店开，还是那么香的店，应该不会难吃过自己回家煮泡面。这么想着，他走进了店里，扫一眼正美美开动的莉时，就对何志武讲：“麻烦一份跟她一样的。”

开店嘛，那当然要接待客人，何志武抬头就对赵港生比了个OK，转身，感觉有些不对，又回头看了两眼，在赵港生疑惑的眼神之中又背回去，慢慢走入厨房。

有客人当然不奇怪，但是这个客人有点靓仔，这让何志武起了一点危机意识，他一边切肉一边探头探脑看外面。

“我带钱了！”赵港生误会何志武的举动是因为自己古惑仔的气质被看穿引起的，特意拿出了钱包朝何志武示意。

何志武不好意思再偷看下去，老老实实去切菜，切切下，用刀比划了一下身高，目测，比他矮多了。认知到此，好似赢回来一般，他又高兴起来，欢快地继续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