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窗外的阳光很好。
锅里“咕嘟咕嘟——”煮好的浓汤，散发出诱人香气。
案板上切好的西芹。
一个个洗干净的小西红柿，加上涂抹好蜂蜜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那是茉莉从外面买回来的。
虽然黎明之前的暴动，引起了无数人的恐慌。
但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选择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依旧有掉在钱眼里的家伙在这个极度混乱的清晨开门。
至少茉莉认识的面包店老板弗雷德就是那种人。
举止刻薄又浮夸的异教徒，视线喜欢游离在同性身上，财迷心窍。
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煮好的浓汤，加上刚刚煎出锅的鱼块。
再配上一盘凉拌好的蔬菜沙拉。
诱人极了。
茉莉将所有的食物准好之后。
就伸手用魔法将外面餐桌上桌布铺匀，又将餐叉盘子之类东西，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一分好。
她人站在厨房里。
但是空无一人餐桌旁，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管家，在仔细妥帖的安排着一切。
橱柜，碗筷清脆细碎的碰撞声音，莫名的令人安心。
食物的香味，以及临近中午的时间点。
外面人声的嘈杂，和马匹踏过街道声音，好像被无形的墙壁阻挡，传不进来这座高塔一样。
连同空气里那股令人焦灼的烟尘气息，随风飘荡厚厚一层黑色碳灰，都被紧闭的窗户阻挡在外面。
烧的焦黑木灰细细铺满整个西边的窗沿铺满。
而且不只是窗台上，保罗估计着外面的半边墙壁，连带着房顶上都受影响。
刚刚换完绷带的金丝雀，疲惫的趴在沙发上，虚虚的抓着永远也抓不到的猫咪爪子。
保罗直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凯西是怎么从这么乖巧的形态，变成了那个黑夜中潜伏行走的庞然巨物。
五米多长的身体，从头到尾能将他整个人完全圈住，猩红带满倒刺的舌尖舔食者獠牙上的鲜血，也能舔舐掉他身上血肉。
轻轻抬起爪子按下来，能直接碾碎他的胸膛。
保罗也无法想象。
那个在厨房里精心烹调午餐的女巫，茉莉上一秒才用那双白皙漂亮的手，终结了暴徒的生命。
茉莉杀了那个家伙之后。
结果回到高塔，回来第一件是帮他换药处理伤口，然后第二件就是洗手做饭。
用那双刚刚杀完人的手，帮他处理过伤口的手。
细致的清洗果蔬，调制炖汤。
这种身份角色上转变的认知落差，让刚刚经历过风波的金丝雀有点不适应。
保罗觉得刚刚杀完人之后，经历了那么激烈躁动的风波之后，心里或多或少应该有点波动吧。
但事实上。
没有任何改变。
凯西依旧慵懒的躺着，漏出柔软蓬松的肚皮毛发，用那双漂亮的异色瞳注视着高塔内一切变化。
茉莉依旧在做饭。
她是个极其有生活格调的人，不喜欢肮脏，杂乱，有洁癖。
喜欢在程设精致屋子里，把生活打理的有条不紊。
保罗突然觉得杀人对于茉莉来说，就像是换药处理伤口一样简单。
只是生活中一部分。
又或是在女巫眼中，死去的暴徒跟蝼蚁一样无用，激不起一点水波。
反倒只有他一个人趴在沙发上心绪难平，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装在心底没有问出来。
心里像是猫儿抓一样的难受。
保罗趴在沙发上懒洋洋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厨房的里食物已经上桌了。
而随着茉莉仔细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喊他吃饭的时候。
心绪难平的金丝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暴徒追了一早上，奋力厮打在一起，还刺瞎了对方一只眼睛。
保罗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沙发上，半张脸压在手臂上漂亮的眉眼拢在阴影里，另外一只纤长臂膀自然身侧。
因为睡着的缘故，指尖卸力自然松开。
阳光照在指甲盖上，泛出一小片光晕格外漂亮。
但是这份临近中午和谐场景，只要走进了就能看到。
不知不觉陷入陷入沉睡的少年脸上带着伤痕，胡乱扎起来的金发上被薅的乱糟糟，手掌上和手肘上都有大片挫伤痕迹。
连带着漂亮指甲，都在挣扎中断裂撕掉了半个。
看的人很生气。
茉莉端着热气腾腾浓汤出来的时候，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保罗趴在沙发上安稳睡着的模样。
单薄削瘦脊背，隔着刚刚换下来白衬衫，都能数出来透出来几节骨头。
让人难以想象，这个身板削瘦的少年，能跟一个成年人扭打在一起。
虽然差点死。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很勇敢，值得鼓励。
而准备好餐桌与食物的女巫将食物端上了桌，茉莉站在餐厅里望着在沙发上昏睡的金丝雀，又望着趴在矮柜上慢慢舔毛的凯西。
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异瞳猫咪。
“哦！”
“可爱的女巫大人，别这样看着我。”
“这家伙今天早上累坏了。”
“以他体型，跟暴徒搏斗是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所以他睡着了我没有提醒他。”
“因为这个勇敢金丝雀，值得嘉奖。”
“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最起码他现在需要休息。”
收回了獠牙之后，利落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蹲坐在矮柜上姿态优雅有迷人，玳瑁色毛发很漂亮。
“我没说他不该休息。”
最起码吃了饭，再休息。
“他需要食物的滋补。”
差一点的就在监牢里饿死的金丝雀。
茉莉还记得保罗的状况，背上全是鞭痕，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起来第一件事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缩在橱柜里偷吃肉，吃的当夜胃疼到满床打滚。
当时他整个人卧在床上，脊背蜷缩陈一团的时候，真人真的弱的跟只猫一样。
无比期待美食。
这几天吃蔬菜，吃寡淡容易消化的食物，吃的金丝雀整个人脸上都写满厌烦。
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时间，可以恢复正常饮食的日子。
他却在午餐上桌之前睡过去。
虽然饿一顿问题不严重。
但是茉莉始终觉得身体苍白孱弱的实验体，应该养的壮实一点。
这样他刺瞎就不会是暴徒的眼睛，而是刺伤是暴徒的脖子，能让他血流成河。
“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过调养身体可以不用这么急躁，我们有的是时间。”
凯西的猫咪形态外表慵懒迷人。
这幅姿态跟他醇厚的声线格外违和，但是凯西这种醇厚性感声音配上他在黑暗中漏出本体确实完美适配。
保罗怎么可能完全睡着。
他是昏昏沉沉陷入了睡梦中，但是他满心都是那些没有问出来疑问。
脑袋里面像是风暴在席卷一样，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黎明之前在黑暗里冲天的国光，跟人搏斗的场景。
以及茉莉带着他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刺激感。
所以保罗稍微有一点动静就醒了，趴在沙发上半张脸蒙在阴影中的金丝雀。
头还没有抬起来，压在臂弯里的声线听起来有点雾蒙蒙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凯西，你为什么本体那么大？”
大到一爪子能把他拍死，大到一口能咬掉他的头。
危险又凶残的美丽生物。
“终于可以吃饭了，闹了一上午，饿死了。”
小歇了片刻之后，立马爬起身的金丝雀。
保罗嘴角还带着不自觉渗出来的口水，以及长时间趴着脸颊在手臂上挤出来的红痕，看起来整个人有种刚刚睡醒松怔感。
他不是今天没有睡好，而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
其实从知道有人蹲点在门口意图不轨的时候，保罗这几天晚上都是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等着第一时间将那家伙下毒玫瑰花踩烂，之后才会衍生出今天的风波。
“今天不是炖了肉汤吗？”
“我闻到了肉的香味，还有什么？”
睡眼惺忪金丝雀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
保罗习惯性撩了下黏腻在脖颈上的头发，那双翠绿色眸子微微泛着迷雾睁开的时候，首先映入眸子就是站在面前的茉莉。
异端女巫。
其实保罗刚刚到这里的时候。
他知道茉莉是黑女巫，但是没有多大实际体验感。
但是今天早上体验了个彻底。
惊慌失措逃跑的民众，那些凄厉的尖叫，“哗哗——”作响的声音，以及在黑暗中徘徊异兽。
加上尸骸结晶化的暴徒。
保罗当时状态因为中毒，所以意识不是十分清醒，他也不知道茉莉当时杀死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
但是他混乱的视觉里，有一抹急快速的光芒闪过。
在回神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沉入了地底？不是地底，而是星辰女巫的领地里面。
因为当时护卫队发现他们踪迹，和茉莉赶到的时间是同时发生的，所以掌握星辰之力的黑女巫。
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那个暴徒，并且带着他快速隐去了行踪。
之后坐在了坠满了无尽星辰夜空之上。
在星辰的领域内，茉莉可以来取自由，就像是她从万丈天空跳下来一样。
不会摔死。
保罗在极度惊恐之下没有引来最终死亡。
睡眼惺忪的金丝雀下意识抹掉嘴角的口水，保罗碧绿色的眸子望着茉莉的时候，问了一句特别突兀的话。
“他们为什么那么恐慌？”
保罗一直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突然惊叫，仿佛看到了极大的恐怖一样。
明明他们在别的地方，明明那个蹲在门口心怀不轨的家伙，也死在远离篝火外死巷子里。
没有任何人惊扰。
“烧死女巫的高台上，有能探查教会能探查黑魔法的辉晶石。”
“我动手的时候，那些东西全响了。”
这就是保罗在那个时候听到无止境“哗哗——”声，全是辉晶石带着铁链摇晃出的声音，吵得人心里发慌。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是因为凯西本体出现，被发现了，那么凶猛危险的的形象吓到了那些家伙。”
保罗是真的觉得凯西很帅。
帅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