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
等了一下午的金丝雀，显然和女巫发生了分歧。
待在孤寂沉重的高塔里，对着满屋子多到堆成山的书，保罗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这座房子里的野猴子。
到处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到处都是他弄不明白的图案和符咒。
高塔里充斥着异端女巫庞大的魔力，以及那些描绘着魔法图案与魔法符咒，的各种机关。
保罗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跟在凯西身后，跟着异瞳长毛猫灵活的行动轨迹，走在那根蓬松的跟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后面。
赤着脚趿着鞋子，踩在光洁没有丝毫灰尘的地板上。
每一步都放的很轻。
保罗知道自己行为粗鲁没教养，不想在茉莉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恶劣印象。
所以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一点。
好吧！
或许达不到彬彬有礼的程度，但是最起码看起来乖一点。
但是他伪装乖巧换来的是什么。
那家伙一声不吭跑出去喝酒。
那个看起来清冷高贵的黑女巫，把他一个人撇在孤零零的高塔里，顶着自己那张美丽动人的脸，潇洒的出去喝酒了。
而且，保罗高度疑是约会。
虽然他没在茉莉身上找到可疑的痕迹，但是，没找到痕迹，不代表什么没发生。
或许，只是没到那个地步，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
坐在沙发上咬着手指头的金丝雀，保罗胡乱盘着腿，裙摆乱糟糟的压在身侧。
皱着眉头，手指头啃得秃秃的。
心里恨不得把茉莉出去‘约会’的对象撕烂！
撕烂！
啊！！！！！
只要想起来，心里都像是在一把野火熊熊燃烧。
烧的他整个人都要原地爆炸的程度，连甜滋滋的杏仁糖都堵不住的愤怒。
所以暴躁的金丝雀和异端女巫‘冷战了’。
虽然是单方面的制裁行径。
但是好像陷入冷战的人，只有保罗一样，喝酒回来后的茉莉。
一切如常，没有丝毫改变。
甚至是喝酒之后的微醺之际，她脖颈上坠着的珠宝项链，都没有歪过。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喝酒，有什么问题。
当然更不觉得，自己出去喝酒需要给他什么交代。
也对！
他们什么关系！
她有什么必要要给他交代。
保罗到现在都记得她往自己嘴巴里塞糖果的行为。
她把他当小孩。
幼稚！
本来就生气，咬下那颗糖果，冷战两天之后就更生气了。
保罗现在的就像是气鼓鼓盘成团的刺猬，蜷缩在沙发上。
周围飘散的空气都飘散着怒火。
毫无杀伤力。
因为，茉莉根本就不在乎。
比起他心里那些拐着弯冒酸气的醋意，茉莉微薄且敷衍的‘歉意’，随着那一刻杏仁糖而消散。
就好像，她编造的谎言，能不能骗过去。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接受了礼物（杏仁糖），所以这份所谓‘歉意’就送到了。
每每想到这里。
保罗就更生气，气恼自己身体比意识先行动。
吃什么吃！
啊，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他坐在沙发上气恼的啃自己手指，啃得大拇指光秃秃的，直到牙齿隐约啃裂了伤口。
碰到了漏出来的指甲底床。
鲜红的血肉-缝隙，伤口沾到了口水刺疼起来。
保罗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意识，才稍稍抽回来，而他这边稍微偏头，就看到带着高高堆叠的货物，从高塔上下来的茉莉。
身姿高挑的异端女巫穿着华丽的长裙，一步步仪态端庄的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掌心酝酿着魔法。
拖着身后漂浮着比自己大很多倍的物品，将它们有序的堆叠在高塔中间的魔法阵。
“闪耀于夜空的星辰....请在迷雾之中张开领域界口....将这些陈旧之物，舍弃于世俗的尘埃中.....”
保罗一直以为，茉莉释放魔法是不用念咒语的。
待在身边呆久了，异端女巫神秘的面纱隐隐约约剥开一点，他才知道茉莉不是念咒语。
而是咒语艰涩难懂，而且她念得又轻又快，往往只能隐约察觉到她的嘴唇轻轻煽动。
给人没声音的错觉。
暴躁的金丝雀，保罗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挪开位置，他还在期待着茉莉能主动打破僵局。
但是等了两天等来就只有空气。
暴躁的金丝雀外表维持的这份安静几乎装不下去了，保罗气恼的拿出来自己啃得光秃秃的手指。
看着到流血的指甲盖。
暴躁将随意丢弃在沙发上的书本。
全给她踢下去！全给她踢下去！
那些被他哪来当做遮挡，没翻几页的书页，“哗啦——”一声。
全部扫落在地。
书本散落压在一起。
有些仰面躺着翻开，不知道内容落在哪一页，上面有工整字迹的痕迹，还有夹着晒干了剔除了血肉的树叶经络。
以及一些盖在地上的书本，整齐没有折痕的书页，被压的皱巴巴缩在地上。
看的保罗心底有些心虚，又有些畅快。
就好像踢翻那些工整书本，就像是撕碎了茉莉身上过分冷淡镇定一样。
美好，不切实际的幻象。
心中怒火虽然没完全发泄，但是最终稍微缓解了一点。
所以当茉莉又一次无事他的存在，在旁边有条不紊的整理物品的时候，暴躁金丝雀光着脚丫子下来了。
保罗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熬了两天已经是极限。
冷战不知道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挨挨蹭蹭的凑到了异端女巫身边。
.........
装作不经意的靠近。
撇一眼。
走一步，又装作不经意的再瞧一眼。
小心看着茉莉背后衣裙上竖着用黄金丝线勾了魔法符咒，诡异的花纹有种另类的美感。
勾了的腰身很细。
茉莉的身量高挑，而且皮肤白净如冰雪一样。
所以褪去了白色的外袍了之后，换上蓝紫色的长裙，越发显得整个人气质疏离冷漠。
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让人不敢越界放纵。
保罗就是这个时候磨蹭过来的，在茉莉站在魔法阵的尖端，口中默默念着的魔法咒语即将完成的时候。
地板开始亮起了盛大光芒，仿佛星辰魔法勾了出的异界空间。
保罗已经习惯了茉莉身边，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及空间。
所以心里压抑着不满的金丝雀，快速又欢快的往前跨了一步，直接站到茉莉身后。
熟悉药草香笼罩他。
强光刺眼。
而等待魔法阵下的强光闪过，耀眼的深色光芒闪过了之后，他们传动到了中古店三楼。
保罗是第一次来这里。
阴暗狭窄的空间堆满了层层叠叠货物，低矮错落的房梁上到处充斥着灰尘。
茉莉有洁癖。
她呆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尘不染，所以双手环胸忍耐不住寂寞，偷偷磨蹭到背后保罗毫无防备。
他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灰尘。
然后毫无意外呛的结结实实，“咳咳——”
平复错乱的呼吸，而胡乱意识拍着胸口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砸的“咚咚——”作响。
结果又吹起来堆积在面前货物上的厚厚灰尘，然后反复回荡在狭窄低矮的空间里散不去。
保罗咳得的很厉害了。
最后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为结束。
鼻涕和眼泪都甩出来了。
茉莉站在堆满货物转身都困难的三楼，她将堆积在地板上物品一一归类。
直到听到背后动静。
忙着整理着货物的异端女巫，才在这个狭窄阴暗地方转过身来，看着紧跟在她背后呛出眼泪的金发少年。
灿烂的金发上落满灰尘。
看着他咳到薄红的脸颊，以及随意绑在脑后的金发。
折腾了一上午，又松垮垮挂在后脑，显得有点糟糕。
鼻尖不知道蹭到了哪里灰尘。
只是散落了几缕发丝垂在侧脸，越发显得面容娇俏艳丽，让人想采撷的美。
翠绿的色眸子在阴暗狭窄的阁楼里，像是一汪碧绿碧绿湖泊。
荡漾着幽暗的水色。
“你跟到这里来干什么？”
茉莉是真的在准备货物。
用魔法照着真迹仿造出无数赝品，当然还有她从世界各地收罗来的真迹。
茉莉的中古店里，虽然大部分货物都是假货，但是她的店铺了还是有真货的。
只是那些商品有的时候并不如人预想中，那么珠光璀璨招人喜欢。
就像是保罗现在面前积满灰尘呛到他的布帘下面，柜子里放着沙漠之王埃尔西的干尸头颅，只要掀开那薄薄一层布就能对上黑漆漆空洞的眼珠子。
吓得人一激灵。
可能是跟在茉莉身边习惯了，保罗竟然对待糟糕的环境有了厌恶感。
他看到了帘布下漏出来阴森森干尸下巴。
放在灰蒙蒙的展示柜里，残缺漆黑的几个牙齿露在那里，看的人脊背发凉。
“不干什么！”
呛的一脸鼻涕眼泪，下意识卷着袖子擦了脸。
保罗平复着呼吸，抹掉了眼尾的泪珠，傲娇昂起下巴。
紧紧护卫自己突然出现的‘尊严’。
“就想跟过来看看。”
“怎么不行吗？”
他其实是想缓和下他和茉莉的关系，但是看女巫站在阁楼里望着他的淡然姿态，茉莉回头望着他的平静视线。
保罗就觉得自己很吃亏。
冷战，只有他一个人辗转反侧，对于茉莉毫无影响。
“当然可以。”
“只是我这两天很忙，没时间照看你。”
“你乖乖站在我身后，不要太远，不然魔法阵在传送的时候掉到空间缝隙里。”
“很麻烦的。”
“要么永远漂浮在位置错乱的领域里面...要么被空间交错的界限碾死...”
“不管哪种，结果都不会令人开心。”
高高扬起下巴的金丝雀，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要异端女巫有一点缓和的姿态，双手环胸少年紧跟着就沾上去了。
“是这样吗？”
“那我还是离你进一点安全。”
身体比嘴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