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
卫兵队行动迅速。
来自操纵王权的教会赐予的权利，来自帝都贵族赐予的勇气。
让尼尔森手下的人。
能穿过沟壑纵横的权利蛛网，光明正大踏入满是淤泥的灰-暗地带。
暗中悄悄收集可疑的线索。
仆从趁着夜色叫来了尼尔森，尼尔森将验尸官罗威引荐给了年轻的伯爵兰德。
所以当那根金色长发，被带着镊子夹着，重新凑到魔晶石灯下的时候。
半张脸肿成猪头的科尔，紧绷的下颚线都在内收。
他感觉对方捏着不是发丝，捏着的是他的心尖尖。
稍微呼吸重一点。
那根轻盈飘渺金发，就会随着呼吸飘走一样。
直到匍匐在桌案边的验尸官老罗威，小心翼翼剪掉一截。
放在了不知道名字溶液里面，然后用银棒慢慢搅和，慢慢搅匀...
看着那一截金，慢慢消融成水。
罗威隔着眼罩观察的时候。
将那根金发重新收回了原来的水晶瓶里。
看着水晶瓶在从罗威随意晃动的手上递回来，交到了兰德手中，直到科尔重新握在冰冷的瓶身。
牧师“扑通扑通——”狂跳放的心脏才放回原地。
“检查结果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从黑市上淘换来的炼金溶剂，其实属于违禁品。
如果不是尼尔森再三保证，又有高等的年轻贵族伯爵撑腰，罗威不会将这个秘密透漏出来。
“魔法溶剂的反应并不快，东西放进去要等上十几分钟。”
做完手上工作。
年纪大的男人身子往后仰，靠在有些破旧的椅背上。
长长吐了口气。
然后随手翻找着衣兜，掏出一个有些旧划痕的烟匣，打开了之后挑了跟卷烟叼在嘴里。
皱着眉头准备点烟的时候，罗威才恍然想起来背后还有人。
头上花白斑胡须都斑驳的验尸官，转身的时候拿了根略显粗制的卷烟往身后递。
“要不要来一根。”
“不用，谢谢。”
兰德的口味刁钻。
而狂热的研究分子科尔不抽烟不喝酒，孱弱的形象外表看起来毫无威胁力。
“虽然速度很慢，但是结果很准确。”
“如果材料够多甚至可以知道对方是什么血统。”
“这是黑市上淘换来的‘好东西’。”
罗威这边转头跟他们闲话家常，那边袅袅白烟从他指尖溢出来。
不大的验尸房里。
烟草略微苦涩的味道萦绕着尸体的臭味，可能还带着混迹着消毒水与鲜血的残留。
阴冷的令人不适。
“这么神奇？”
教会不只是驱除黑暗。
鬼怪，邪-神，异端的危险分子，扰乱民心的异教徒狂信徒，甚至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魔法师....
其实都在教会剿灭的范围内。
所以当负责抓捕黑女巫的圣骑士和教会牧师，降临在这片土地，发动第一波搜索的时候。
手上握着许多黑暗试剂的验尸官罗威，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毕竟年纪大了也怕死。
罗威可不想在土埋到胸口的年纪，被人吊在帝都城门口，活活晒成干尸。
他还有一家子老小要养，嗷嗷待哺七八张嘴。
他要是死了，全家都得投河。
“黑市上卖的东西嘛！”
“那些肮脏邪恶的黑魔法师...虽然很多行为很糟糕....”
“但是他们手上有好货。”
好货。
普通手段弄不到的珍惜材料。
比如人鱼的眼泪...比如厄尔斯巨蟒的胸口鳞片或者皮屑....又或者是地精的粪便....
反正原材料糟糕的无法形容。
不能细想。
所以罗威简单提了一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卷烟。
浓烟从鼻腔里出来的时候，将他那张带着沟壑的脸笼罩在朦胧的烟雾后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而说话的间隙里，时间转瞬即逝。
“差不多了！”
手里一根卷烟还没抽完。
背后泡入魔法试剂的‘化验品’，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冒出奇怪的动静。
这个速度比罗威预估的速度要快。
所以在所有人视线转过来的时候，老罗威又带回了他那个造型奇怪的机械眼镜。
漆黑的系带有些斑驳掉色。
机械眼睛是伸缩的，看起来有点像是炼金术师手上淘换来的用品。
看着试剂管子里发出剧烈的反应。
重新手上带上手套。
拿着随时扑灭危害的浸了水拧干的抹布在旁边等着。
随着试剂的反应越来越剧烈。
越来越剧烈。
“咕嘟咕嘟——”冒泡的瓶口，最终咕咚出了一阵诡异白烟。
反应彻底终止。
然后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略微有些奇怪的药味。
“这就是结果。”
剪进去一小节金发完全融化在那瓶‘清水’。
魔法试剂反应结束了之后依旧是一小瓶‘清水’，至少这个距离，从视觉上兰德和尼尔森分不出有什么区别。
到是半张脸肿的高高的牧师科尔，透过那瓶清澈试管，以及罗威背后亮的有些亮眼的魔法晶石。
看清楚他手中的试剂泛着一层浅浅的蓝意。
“蓝色的。”
“很浅很浅的蓝色，不仔细看容易被忽略的浅。”
“对。”
拿着试管给他们展示过了之后。
老罗威推开眼镜，笑着漏出满口泛黄牙渍的牙，宣告出了结果。
“这跟头发不是年轻女性的。”
“是个孩子。”
“而且还是个大概十几岁左右的孩子，上下浮动三岁的范畴，所以你们找错对象了。”
...............
坐在香水瓶子碎裂的二楼。
浓烈香气充斥在静谧的空间里面，却也遮挡不住从楼下飘来的食物香味。
那味道像是会勾魂一样。
勾着饥肠辘辘的野猫儿时不时探头往下望。
低头！不甘心！
不低头！也不甘心！
保罗甚至能想起来早上摆在餐桌上摞起来的紫红葡萄。
一串串攒在盘子里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宝石一样剔透，挂着诱人的糖霜。
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的野苹果，一半青一半红，颜色丑丑的，甚至有些果蒂的位置还带着生长的斑纹。
但是入口多汁脆甜香气浓郁。
黑女巫的药圃里面一年四季吃不完的野果。
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植物逆向生长，硕果沉甸甸挂在枝头上很诱人。
保罗隔着二楼窗户看到过。
没教养的野猫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行为体面得体，保罗从来没有调皮的推开那扇窗户。
他怕自己会弄坏茉莉细心维护的魔草药。
现在想想自己简直蠢透了。
装什么装！
他就应该给她薅秃！
恶心狠狠的想着，保罗气恼的想着自己为什么早上在口袋里多装几个苹果，或者干脆多啃几个面包。
他就不至于为了一口食物而低头。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凯西蜷缩在金发少年温柔的怀抱里，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甩着尾巴。
任由身后的人心里天人交战。
饥饿最终战胜理智。
他没错！
为什么要因为争吵而惩罚自己肚子。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抗争，所以暴躁金丝雀抱着肥硕的凯西。
保罗从地上站起身的时候，步伐还略微有些踉跄，因为坐久了下肢血液不循环。
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凯西你太胖了！”
脸不红的心不喘的甩锅。
保罗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了被打肿的屁-股。
隔着裙子落下来的巴掌，令人记忆犹新，掐着他脚踝就跟拎着一根豆芽菜一样。
甩来甩去。
保罗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
异端女巫力气好大，她生气的时候不像个人，更像是未知领域的主宰。
雷霆雨露皆是恩赐。
心理历程很多扶着栏杆下来动作也很慢，但是暴躁的野猫儿捂着裙子。
磨磨唧唧走到楼梯的时候。
看着拐弯尽在咫尺的休息室，里面透出来食物香味更浓了。
一丝一丝的，像是会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一样。
“进去吃饭！”
“怕什么！”
顺着少年纤细小腿，挤来挤去的异瞳长毛猫。
凯西只有在外人出现的时候才格外可爱，大部分时刻它都是懒洋洋眯着眼睛趴着。
再漂亮的毛发都抵御不住满身煞气。
“谁害怕了，我没害怕！”
一身反骨的野猫儿。
轻轻煽动一下，反应就会特别大。
欲盖弥彰。
保罗确实饿了，稍微鼓动一下就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踏进了一楼的休息室。
保罗在下楼的时候，脑袋里想过很多很多，两人再见面的画面。
他一定要的摆出什么样的姿态，高傲的倔强的，不屈服的样子。
但是等他踏进休息室之后。
迎接他的却是摆满食物，却空荡荡的餐桌。
茉莉不在。
暴躁的金丝雀揪着裙子的手攥紧了点，保罗下意识看向脚边走过的凯西。
异兽是纯肉食动物。
“别看着我。”
“我刚刚离开的时候，她还坐在这里。”
甩着尾巴尖的异瞳猫，直勾勾的跑向了自己切成条的新鲜小牛肉。
“不用管她，你先吃饭。”
“可能是魔法塔里出了点问题，一会就回来了。”
凯西的脸埋进餐盘之后。
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食物发出细微的声音，獠牙贯穿肌肉组织的时候听起来声音黏腻腻的。
真的是这样？
保罗很怀疑？
暴躁野猫儿捂着裙子，不知道真实原因。
餐盘里盛出来的浓汤还是温热的，做好的蔓越莓松饼碟子也是热的。
保罗进来落座之前甚至还伸手抹了下茉莉常坐的位置。
椅背也是温热的，显示对方刚刚离开不久。
命运的轨迹出现新的衍生节点，引导了星辰的变化映照在星空里。
异端女巫眼睛，透过那些闪亮的星辰，能窥探到了命运。
茉莉察觉到圣光的气息。
那是一种隐约即将拨开迷雾的感觉，而光芒的力量即将照耀到她魔法塔的可能性。
而这种命运衍生的细微分叉，会引起连锁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