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杜绯云简单洗漱了一下，加入了火锅战队。
她实在太饿了，埋头干饭，也顾不上大家都看着她。唐拾和魏乙几乎不吃，一个帮她烫豌豆尖，另一个帮忙捞肉，杜绯云也不客气，直接干掉半碗饭，这才缓过来。
“你们……怎么都这儿？”
杜绯云看着眼前这堆人，再一次怀疑自己梦还没有醒。
红光满面的婚纱店老板和脸色苍白的女鬼挨着坐。
灵异up主旁边是个半魔状态的面具男。
命理科技的首席嘴炮专家毕恭毕敬，正给挂着工作牌一脸正气的幽冥使递烟。
幽冥使摇了摇头，戴着黑手套，夹起一筷子红油羊肉片递了过来。
无论哪个都不正常啊！
杜绯云揉了揉眼睛，还好眼前火锅是真实的。
跨界侦缉算什么，跨界火锅才更真实！
黄拉胸前口袋里爬出个金色的小白泽，吱的一声飞越火锅，跳到了杜绯云肩膀上。
“说来话长。”魏乙笑道，“你们自己说吧。”
黄拉有点喝高了，嗓门瞬间就上去了：“杜绯云，你把我和水煮西施两个扔下就跑了，要不是神兽，我们可能还在地底下。”
“怎么会？”杜绯云笑道，“车库恢复正常了，你们应该可以找到正确的出口了。”
“当时没反应过来啊，谁知道这么快就能出去了。”
水煮西施与黄拉站在了同一战线。
“你们几个，一个接一个地原地消失，还以为你们被什么法宝收妖了，后来黄拉先生被神兽叼着过来，我差点以为他被吃得只剩头了，整个人都快傻了。”
“好不容易才出来，在外头碰上了警察，跟着回去做笔录，等了两个小时，案件被定性成灵异事件，移交到处理部门，就碰上了幽冥使。”
杜绯云看了一眼幽冥使——原京通达小哥，原来是他召集过来的。
“最惨的是我。”
王纲一脸深沉。
“我真的只是去送点新鲜海产给苏家，半路被女鬼……被唐拾蹭车逃命，差点没从悬崖上滚下去。后来判官来了把那个黑雾驱散了，我以为这下我总可以走了，没想到我的车还被征用，去查案！”
“查什么案？”杜绯云问。
“南山别墅灵异案啊。”王纲整个脸都扭曲了。
“唐拾在检查那个别墅命案的房子，我坐在外头的车里那是瑟瑟发抖，这可是半！夜！啊！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杜绯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和唐拾分散以后发生的事情，又是同情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长见识吗，以后你可以跟人说，哥可是见过鬼的人了。”
“何止啊！”王纲一拍桌，越来越嗨。
“我后半夜睡着了啊，快天亮就醒了，看了一眼外头，我的天，唐拾和判官在那湖上头收鬼！这我肯定不敢动，只好等着，等着等着又睡了一觉，再后来有人开车门进来了，我以为唐拾回来了，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好大一个鬼！”
“唐拾失手了？”杜绯云问。
“是我。”甜滋滋接口道，“我藏在湖水里等你们，结果那个特殊行动组还是什么的，来了个瞎眼天师，在水里洗了脚，又往水里下符咒，这我只能逃命了，刚好湖边有辆车我就上去了。”
这时候杜绯云看向王纲的表情彻底转化为同情了。
“后边才是重点。”王纲说，“这鬼上来自来熟啊。我坐在驾驶位，它一屁股坐上了我的大腿，开始开车，把我吓了一大跳。昨晚唐拾也这么干过啊，我当时还为唐拾变身了，由着他开跑了。”
他一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笑起来了。
甜滋滋捏着嗓子，学王纲那种纠结又害怕得罪鬼的声音说：“求求你了，变回美女吧，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子，别吓我了求求你，再也不跟你炒西皮了。”
“闭嘴吧你。”王纲好没气地说。
“后来唐拾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一趟接杜绯云，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是我的唐拾啊，这么丑我怎么会认成唐拾啊！重点是这鬼还坐我腿上，当场尿都快被吓出来了，只好打电话给唐拾大喊救命。结果唐拾没来判官来了，说是个认识的魔，下了禁咒不会害人的，我赶也赶不走，这不就带回来了嘛。”
“这也太惨了。”杜绯云忍不住说。
王纲心理素质还不错，一般人已经当场吓晕了。
“是啊，我太惨了！”王纲哭诉，甜滋滋伸出一只漆黑的手给他倒酒，说：“压压惊哥们，看习惯就好了。”
“我习惯不了！”王纲冲他吼，“离我远点！”
甜滋滋两手举起，往水煮西施方向挤了挤。
杜绯云没想到自己睡着了外头还这么热闹，她看了看周围，问：“魏判呢？”
唐拾愣了一下，看向不戴面具的魏乙，魏乙笑了下，没有出声。
上司不出声唐拾也不好出声了。
那边王纲接口道：“走了啊，他把你和唐拾送过来，说要把抓到的魔送地府去，就不见了。”
好吧。
杜绯云好像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抓了魔回去判官肯定很忙，于是把目光聚焦到这个不戴面具的京通达幽冥使身上。
那个穿着白衬衫吃火锅的幽冥使朝她笑了笑，说：“你的案件已经没问题的，鄷都大帝聘用了你，现在你是联合侦缉办的人了。”
唐拾把微博上的公示给杜绯云看，笑得嘴角弯弯：“你已经是特聘观察员了！”
“观察什么，观察鬼吗？”杜绯云哭笑不得，“有工资吗？等等，我还要考吗？”
被考公考编支配的恐惧。
“暂时不用。”魏乙也笑了起来，“人间符合报名条件的人不多，而且联合侦缉办也是个临时单位，如果灵异事件平息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不用考。工资和津贴是有的，但不多。”
杜绯云也就是一问，随口开玩笑说：“幽冥使也是临时的？”
“确实。”魏乙说，“我打了好几份工。”
杜绯云以为是对自己说他是京尊达小哥的调侃，也不在意，想了想又问：“观察员是做什么的？有什么业绩标准吗？”
“不用特地做什么。”魏乙说，“遇到灵异事件在app上报就行，不用花太多时间，之后还会公示一批，不是只有你一个。”
不影响做生意就行。杜绯云心想。
水煮西施开始放虾滑，道：“托小云的福，我也成观察员了。”
“为什么你都是，我不是啊？”黄拉很不服气，“是我带着小神兽救了你啊！”
“你不看看你以前造的都是什么谣？”水煮西施无情地点出要点，黄拉立刻摆手，“以后都不干了！刚许心卉找我都没同意。”
“我呢，我呢？”王纲期待地看着魏乙，“也给我搞一个吧，你看我一晚上都碰了两次鬼。”
魏乙大手一挥，无情地拒绝了王纲：“等下一批吧。”
这一顿火锅夹杂着黄拉与王纲的大嗓门里显得格外热闹，只有唐拾一言不发。
杜绯云侧身用肩膀碰了碰她，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是不是鬼不能吃火锅？”
唐拾摇摇头，说：“不是，我没怎么吃，我只是突然想到只有我一个人还要考公务员，突然焦虑了。”
杜绯云伸手抱着她，说：“慢慢来，考上了也要熬实习期啊，不如一边实习一边考吧，你看看魏判，听说实习了几十年了，现在还没有转正呢。”
唐拾看了一眼面瘫的魏乙，又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杜绯云，忍不住伏在杜绯云肩膀上狂笑。
魏乙偏偏还来了一句：“是啊，他好惨，小云，有什么办法帮他吗？”
“我想想。”杜绯云歪着头思考。
唐拾笑得嘴都合不拢，勉强忍住笑开始给杜绯云出主意：“如果他实在考不上，就辞职了来小云这里给人做美甲吧。听说上次魏判给画指甲片，直播间里可都在夸，搞不好大挣一笔，也被地府返聘回去，那才叫风光。”
魏乙用手指头点了点她，唐拾不敢再说，杜绯云两手一拍，恍然大悟说：“对哦，魏判可以下岗再就业，过来给我做指甲。”
下，岗。
再，就，业。
极其新鲜的词汇袭击着魏乙的脑。
对面两个女生笑作一团，把他的去向安排得妥妥帖帖。
可是一说到指甲，两个女生瞬间把魏判又一脚踢开了。
“小云那款血腥草莓很受欢迎啊，安排一下？”
杜绯云想了想，确实可以考虑下。
春水桃花发货已经接近尾声，血腥草莓也可以少量预售，正好可以迎来万圣节。
“我先出个预告，宣个海报。王哥帮我转发一下……”
王纲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是想自己卖，还是想做联名款？哥想给你拉一单生意。”
“跟你联名吗？”杜绯云笑盈盈地看着王纲，像看着自己的钱，“哪个新娘结婚要戴血腥草莓啊！”
“这生意我做不了，你去地府做吧。”王纲直接拒绝，“有个做cos服的品牌，最近接了主题乐园的周边服饰大单，哥牵个线，看能不能跟主题乐园出联名款。”
“主题乐园？”杜绯云兴奋起来，“南州心跳乐园吗？不会是小刀系列吧？听说最近要开放小刀片区了。”
“小刀系列吗？”水煮西施瞬间激动起来，“我是这个恐怖游戏的粉丝啊！有主题乐园真的太好了！”
“别激动，年底才能开。”王纲说，“我试试能不能替你牵条线。”
“谢谢王哥！”杜绯云嘴比蜜甜。
王纲看着她直摇头，说：“你就这时候最爱我了。对了，别忘了春水桃花，豪华手工版，水钻蕾丝和钉珠也要半年，大概要明年开春才能上了。”
“刚好开春，时间合适。”
“可惜了。”王纲说，“苏梁快结婚了，没赶上呀，不然可以好好宣传一把了。”
“特殊管控区，我都不能蹭喜酒喝了。”甜滋滋有几分遗憾，“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感觉不吉利。”
王纲摆手，说：“冲喜嘛，能理解。”
“南山别墅区余下的事情都交给联合侦缉办，有协助再找你们，这是我的号码。”魏乙和大家交换了电话号码。
“怎么称呼？”黄拉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问。
魏乙看了杜绯云一眼，说：“叫我幽冥使吧，我没有凡间的名字。”
怎么这么奇怪，杜绯云心里吐槽，但是想想自己也很奇怪，之前叫他京尊达小哥，现在叫他幽冥使，从来没问过他姓什么。
没有凡间的名字，可能是不方便跟凡人透露吧。
杜绯云与他交换了电话号码，又加上了微信，被拖进工作群，立刻收到了热烈欢迎。
魏乙顿了顿，说：“不用管他们。”
杜绯云无辜地把手机举了起来：“可是他们都跟我买甲片。”
平时都是“某某地有鬼”“收到”这样简单指令的工作群里，现在跟直播间一样刷起了屏。
凌云四区-009-赵：“小云来了。”
灵犀二区-A033-王：“小云我没抢到春水桃花！还能黑箱吗？我老婆想要！”
南风一区-A021-许：“小云什么时候开店内预约啊，我带女朋友去。”
地府-幽冥使：“工作群严禁此类话题。”
地府-临时：“噗。”
地府-幽冥使：“唐拾，不要笑。”
凌云四区-009-赵：“不要聊了，同志们，凌云片区给你们代购啊，私聊。”
地府-幽冥-杜：“大家好我是杜绯云，我怎么成地府的了？”
地府-临时：“私心，噗。”
地府-幽冥使：“唐拾。”
地府-临时：“我走了我很忙大家白白。”
D站灵异区－伊：“咦我是D站，这么划片的吗？”
杜绯云翻看成员，发现南州市已经进行了灵异划片，而地府的人员少得可怜，只有幽冥使，临时的唐拾，自己，还有另一个账号叫做地府－退休鸭的，一共才四个人。
“地府这边人比较少，一般是协助他们来判定这个案件是否是由非阳间的因素引起的。”魏乙解释了一下，“不用管他们，有事情会直接圈你的。”
杜绯云点点头。
“在这个特殊案件结束之前，唐拾和田先生会留在人间界，你们需要申请工作宿舍吗？”魏乙问他俩。
唐拾看着杜绯云，眨了眨她无神的双眼，说：“我能去小云家借宿吗？”
“当然可以。”杜绯云很高兴，“你可以跟我回家住，也可以睡我的工作室。”
“我也想去。”甜滋滋一脸羡慕，“我不想申请工作宿舍，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被排挤，被霸凌……”
“别想太多。”王纲拍了拍他的肩，又把手缩回来，“你不吓死别人就算他走运了。”
“要不我住我家吧。”甜滋滋立刻抓住王纲的手，“你看你家挺大的。”
“滚。”王纲干脆利落地拒绝，实在被吓怕了。
甜滋滋看了一圈，大家都各说各的，也没有管他。难道他只能去住宿舍了吗？甜滋滋的身上被魏乙下了个封印，现在是个战五渣，除了变个触手吓人了也没有太多的用处了，这让他很不安。
“要不你住我家吧。”忽然有人说。
甜滋滋欣喜地抬头，发现是D站灵异up主水煮西施。
“好啊！”甜滋滋终于有了归宿，一口答应下来。
水煮西施笑眯眯握住了甜滋滋那只黑黑的手，揉了揉，瞬间让甜滋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正好没和魔住过，研究下。”水煮西施又揪了点皮，“我可以切一点你的皮肤送去化验吗？材料非常科幻，是一种自由变化的记忆形态，物理学家说不定会非常喜欢。”
甜滋滋果断回答：“我现在去申请宿舍吧，谢谢你。”
两人都安顿好了，火锅看起来也要结束了，被晾在一边的幽冥使完全没有人关心。
魏乙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唐拾转头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水。魏乙只好低下头，又咳了一声。
魏乙终于要把嗓子咳破的时候，他的好下属唐拾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拾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杜绯云，小声说：“我上司……幽冥使，他没地方住，他也不想住宿舍，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王纲立刻准确地get到了背后的意思，当即起身说：“哎呀住我家啊，房子这么大，幽冥使又安静，两个大男人也方便。”
魏乙：“……”
唐拾憋着笑，杜绯云点点头：“王哥家条件不错，你睡这边吧，我跟唐拾回我家住。”
话说这个地步魏乙只能同意了，甜滋滋在那边抗议为什么歧视他不让他住，黄拉开始劝酒，让他少说点多喝点，屋里热闹极了。
这时候水煮西施悄悄过来，小声问两个女生。
“那天我在地底下被一个仙女救了，那真的是鄷都大帝吗？”
杜绯云都没见过这届鄷都大帝李俏，唐拾想了想，说：“可能是吧，这一届的鄷都大帝是女帝。”
“真的不是他的女秘书吗？”水煮西施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要是鄷都大帝，我岂不是只能做男宠了……”
杜绯云和唐拾瞬间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