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杜绯云实在太困了，她把许心卉往里推了推，爬上床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谁让这里只有一张床呢。
魏乙守在外头，站在医疗室的门口，杜绯云睡得非常安心。
可是没睡多久，她就被呜呜的哭声惊醒了，她皱着眉头把压着胸口的重物推开，那东西很快又自己移了过来，杜绯云真的烦死了，一路被魔追，还打了几架，如果算上幻境里的时间她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觉了，还上台又唱又跳，没想到就只睡了一会竟然还会被鬼压床！
杜绯云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是被烦得不行，凭着身体记忆抓着那鬼的手臂把她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巨响。
魏乙立刻推门进来，看见杜绯云闭着眼又躺下来，许心卉趴在地上。
许心卉看见魏乙，认出了他是那位幽冥使，她现在被魔折腾过，又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很怕被叫过去做笔录，她爬起来跳上床，缩到床的最里头。
魏乙看了她一眼，又出去了，把门仔细关好。
她想到今晚的事情，心里感觉到非常惧怕，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这么呜呜了半天，杜绯云终于醒了。许心卉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只手死死抓住杜绯云，脸都靠到了她肩膀上，说：“小云，我……呜呜呜……”
“好好说话。”杜绯云现在已经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了，甚至还有点厌烦，“别擦我衣服上。”
“对不起呜呜呜，小云对不起，你不要报复我，我现在就退团，把位置让给你可以吗？不要让鬼来报复我。”许心卉真的哭得好伤心，骄傲一点都不剩，苦苦哀求着杜绯云。
杜绯云脑子转了个弯，忽然明白了许心卉在说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许心卉，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当成敌人？”杜绯云满脸不可思议，“你总觉得我要陷害你是不是，我做了哪些事让你觉得我会陷害你？”
许心卉张了张嘴，忽然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你晕倒以后。”杜绯云问。
“我记得。”许心卉的眼泪大滴地流了下来，“是我错了，你救了我，我现在向你求援，那个魔真的一直在跟着我，想报复我，它……”
她忽然停了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认为杜绯云对自己是有敌意的，只要发生了不顺利的事情，她总能怀疑到杜绯云的身上，就算没有不顺利的事情发生，她也总觉得杜绯云是她的威胁。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她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她带的小礼物与鲜花，所有人都向她围了过去，只有杜绯云远远地看着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在嫉妒自己。
又或者，是在练习课上，杜绯云基础不如她，但是努力练习，去找感觉去模仿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是想取代自己。
渐渐的杜绯云的进度超过了她，她感到恐慌。明明刚开始进来还是丑小鸭，家里也没钱，人看起来也笨，但是为什么会追上来？
后来杜绯云退团了，她松了一口气，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听到杜绯云的消息，她还不甘心吗她还想取代自己？两人的竞赛似乎已经不只是团里，而是在人生的跑道上。
她想尽一切办法把杜绯云置身于可疑的位置，让所有人都去怀疑她，唾弃她，然而没有成功，而且现在自己走到了绝境，走到绝境以后她承认自己输了，彻底输了，但是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是相信杜绯云的。
相信她并没有伤害自己。
许心卉其实一直知道，一种不安与威胁让她把恶毒的臆测说得像是真的一样，但是每次打脸都告诉她自己是想错了，其实她并没有害过自己。
所以她会向杜绯云求助，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助，只要放下高傲的自尊心。
杜绯云看着她那种信任的眼神，有点怀疑她还被魔附体了，忍不住叫道：“魏判？过来看看，她是不是鬼上身……魔上身啊？”
魏乙一直在外头听着，隔着门说：“没有这回事。除了我之前跟你说的，她现在非常正常。”
许心卉抱着杜绯云的手臂死活不放，说：“我没有，我向你道歉，也道谢……”
“别自作多情了。”杜绯云说，“那东西危险，哪怕是条狗我也得救，你冷静点，你现在身体里还有那魔物的脚趾头，还得做手术取出来，别太激动了，鬼知道它会不会生根发芽。”
许心卉的脸瞬间就青了，立刻放开杜绯云在自己身上乱摸，嚷道：“什么，什么脚趾头？好恐怖啊。”
她跳下床，站在地上开始摸自己身体每一个地方，杜绯云打了个呵欠，又闭上眼。
什么和解？可以吃吗？什么原谅？本来就没啥感情。
这是道义，也是我乐意。
少来报恩了。
滚。
她又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公演已经结束。许心卉因为体内魔物残留的事情，被乔凌留了下来，许心卉脸色铁青，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杜绯云和魏乙一起把她送到了乔凌的郊区的家里，然后再回自己家。
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杜绯云估摸着爷爷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忽然发现屋里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杜溪荫坐在沙发上，正在就着温水吃药，听见门口的动静，与杜绯云的目光撞在一起，立马呛到了。
“咳咳咳。”杜溪荫指着杜绯云，一看就是要发怒，咳得厉害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哎呀爷爷，你慢点啊，你急什么啊。”杜绯云立刻上前把爷爷扶着坐下，给他顺背，等他气缓了再把温水捧给他。
“杜绯云，你还知不知道回来啊！爷爷担心死了，手机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被拐卖了！”
杜绯云吐了吐舌头，心里非常内疚。这次去地府原定是去一周，她和爷爷说的是去国外旅游，有时候信号不好，但是会报平安的，但是到了地府发现信号确实不太好，报平安的信息发得断断续续的，最后进了一个吃时间的幻境，直接又拖了一周。
还好杜绯云有先见之明，跟爷爷说的是去十天，也就晚了二三天的样子，杜溪荫已经担心得要报警了。
“你以后再这么野，回来就看不见爷爷了。”杜溪荫说。
“为什么，你还能去哪了？”杜绯云把头歪着靠在爷爷身上，“这么大人了，还闹什么离家出走啊？”
杜溪荫胡子一翘，瞪着眼说：“死了！被你气死了。”
杜绯云心中一痛，心里涌上无尽的后悔，她小声说：“我以后不这样了，爷爷你不要吓我啊，我只有你了，你要陪我久一点。”
她拿起杜溪荫的药瓶，心脏病的药，又放了回去，久久地靠着杜溪荫坐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响了，她随意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李俏发过来的信息。
“小云，上次你跟我说，想买亲人的阳寿，地府考虑了很久。我想告诉你，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用钱续命，会很容易造成有钱人买命，穷人听天由命这样事情，这样会让地府的审判变得虚假。”
“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来地府经商所得的功德值，可以用于延长亲人阳寿，但是不能用阳间的钱来换算成功德值，这样的话，可以适当改动命簿。”
这个意思是答应自己了，杜绯云高兴极了，拿着手机站起来，说：“爷爷你快睡，我接个电话。”
她站在阳台接电话，问道：“命簿？那是什么？”
“命簿是记载了这个人的一生，生死有命，命中大大小小事情，皆记录在案，以供奖惩。”李俏回答。
“是一本书吗？”杜绯云问，她忽然想起了飞进自己身体里的那本书。
“一个金色的小册子。”李俏说，“对一个人很重要。”
“万一丢失了会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自己应该不会把谁的命簿给带走了吧？
李俏似乎被问住了，回答的声音也有点发虚。
“有法术的人得到了，能强行给人改命，改好改差就看这人的品行了。”
“那如果丢失了怎么办？”杜绯云的声音听起来更虚，但是已经很心虚的李俏没有听出来。
“如果这册子消失了，那就跳脱了轮回，命运难测。”
杜绯云松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好多了，自己如果不小心挟带了谁的命簿，自己不去改动，以后找到了还给人家就行了。
她心思马上转回了到了功德值这个部分，小声问：“那个，俏俏，我现在有工资吗？能不能开始兑换了？”
“这么快就想要工资了？”李俏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一般是年底发，现在你的工资，也就一杯奶茶钱吧。”
居然把大头放在年终奖里！
“那，那十万功德，能买多少阳寿？”她迫不及待地问。
“要看命簿。”李俏说，“他离死越近，那花的功德值就越高，如果他还很健康，现在开始买的话，那就便宜一些。”
这一瞬间杜绯云觉得鄷都大帝像个卖保险的。
“我觉得，我爷爷身体可能不大好了。”杜绯云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年底还来不来得及。”
李俏没说话，杜绯云抱着手机，忽然说：“大帝，我把鬼魂打赏给我的功德值，拿去购买阳寿可以吗？就这一次，到年底我就有工资了，地府商业发展起来绝对不会缺功德值，能不能网开一面？”
“那就这一次。”李俏说。
杜绯云高兴得飞起来，她抱着手机猛亲，又在屋里转圈圈，杜溪荫一声怒吼：“半夜三更在阳台上跳大神呢？快回来睡觉！”
杜绯云哈哈大笑，跟李俏道别，美美地洗了个澡，舒服地躺在床上，打开自己的直播间，没有兑换的功德值居然还有十来万。
见识过地府物价的杜绯云心想，一杯奶茶也就两点三点功德值，十万怎么也能买点吧，自己年薪也就这么多了，但是地府经商嘛，不可能吃死工资的，等商业发展起来，不愁没有钱。自己投资的奶茶店婚纱店看起来生意就很好……
“你笑得那么傻，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系统的声音冷不防响起。
“什么事？”杜绯云已经很能接受它随时过来泼冷水了。
“你已经很久没去仓库了吧？”系统嘲讽道，“在地府你又把库存的美甲片送出去了一大半，现在数量已经很少了，但是你还有一小半订单没有制作。”
“这个我记着的。”杜绯云说。
“那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临时P的千星美甲海报，你需要投产九款美甲片。”
杜绯云整个人瞬间呆住，对，要生产甲片。
系统冷酷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它像个播放数据的AI一般，一字一句地说：“官网订单截至目前，已经卖出了六万七千套美甲甲片，十一万套美甲贴纸。”
它冷冷一笑，说：“杜绯云，你还有钱投产吗？是不是又要拉投资了？”
杜绯云拿出计算器开始算，由于规模扩大生产经营多样化，她的现金流出现了严重问题，挣的钱还不够加大投资的。
得去哪里弄点钱呢？
“要不你还是和王纲炒西皮吧。”系统诚恳地建议。
“一边去。”杜绯云一口拒绝。
这种事，直接跟苏葭说，让她找公司拿钱付前期款，也不会经营不下去。
上哪里再弄点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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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绯云去店铺里转了转，生意火爆，小珊已经能够独立上手了，陈姐又招了个新人过来培养，其实也可以再扩大店面了，或者开个分店，但是这不是当务之急。
虽然是实体店，但是主要挣钱的业务并不在这个实体店上，这里反而像是一个体验店。
杜绯云吃过午饭，碰见了下班的魏乙，两人一起去乔凌的家里，看看许心卉的驱魔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乔总深藏不露啊。”杜绯云以前是见过乔凌的，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人跟鬼啊魔啊这些扯上关系。
“他是被魔物完全附体以后唯一活着的人。”魏乙跟杜绯云解释，“他的体质发生了改变的，跟这种死去的魔物可是以共生，所以他可以同化许心卉体内的残留魔物，将它牵引出来。”
杜绯云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不用脱衣服吧？”
魏乙摆了摆手，实在不想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
杜绯云也觉得自己被系统荼毒了，什么两人双修可以解毒之类，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百无聊赖拿起手机，随便看了一眼热搜，昨天晚上千星的各种热搜还在霸屏，中间有一条是“许心卉杜绯云疑被潜规则”，点开一看，昨晚自己送许心卉去乔陵家时上车的画面被拍了下来。
算了不看了，等公司辟谣吧。
出城半小时，终于到了乔凌的家，这边远离市区，砌成一个农庄的样子。杜绯云进去就被带到一个中式庭院一样的地方吃点心喝茶。
“乔先生很快就出来了。”
杜绯云与魏乙稍等了一会，乔凌就过来了，他穿着中式长衫，戴着一副圆眼镜，看起来好像民国时期的人。
“很成功。”乔凌说，“许心卉睡着了。”
“谢谢。”杜绯云简短地说。
乔凌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和杜绯云握了握，开口道：“杜绯云，久闻大名，下个月由我担任PD的一款灵异综艺会上线，想邀请你参加。”
杜绯云脑内飘过那魔物的声音，它预告了一个灵异综艺。
“优胜者有三档，每档都有丰厚的报酬。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