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导演一脸惊恐地看向魏乙。
“是的。”
魏乙还朝导演点头，调侃道：“穿上这身衣服就只能当鬼不能当人了，早知我换身衣服过来，就不会吓到小妹妹。”
杜绯云心想，魏乙也太狡猾了。他一边说还伸手拍了拍导演肩膀，导演抖了一下他也装作没看见，黑色手套下方透出的温度有足够的说服力，他是人，不是鬼。
魏乙成功地搅了浑水。
这样的姿势看在朱子圆眼里，就像是拿导演当人质，朱子圆尖声道：“放开我方导演！”
两指一迸，那张软绵绵的符纸竟然像箭一样射过来。
杜绯云立刻转身，跟着朱子圆一起喊：“放开我方导演。”
这边的摄影师也立马会意，抱着摄影机开拍，这剧本真是精彩！
导演看着那张符纸，像看着一把飞刀，大喊：“你们差不多得了……”
魏乙一手摁着导演，一手去捞那张飞符，催出一道鬼力，那黄符忽然一停，变得软趴趴，魏乙勾了勾小指头，那符扑过来，往导演鼻尖上一贴。
“哇——”杜绯云这边的摄影师惊呼，这不入镜也入镜了导演，要不要剪看你自己吧。
别说，还怪滑稽的。
导演吹了吹了粘在鼻子上这张纸，怒道：“朱子圆你失手了啊。”
然而这缚鬼符虽然没有贴在鬼身上，但是魏乙坏心眼地按住了导演，这符到底是个死物，没有灵识，当即就发动了。
只见符纸放出一道金光，导演啊啊地叫了起来，他的眼前一片金色，瞬间以为自己双目失明了，这符又猛然抻直，发出一声“当”的声响，如同黄钟大吕，导演的耳膜受到了攻击，脑袋嗡嗡直响。
这还不算，这符纸表演完了前戏，嗖嗖变出几条金色绳索，把导演五花大绑。
上为皇天，下为黑土，防止鬼怪土遁，这符纸法术的后续竟然是把整个人吊了起来。
“我去，这也太厉害了。”两个摄影师完全不管满地乱爬的鬼影了，一起把镜头对准了五花大绑双腿离地的导演。
“救……救命啊……”导演凭着本能喊了起来，“妈妈……奶奶……我要升天了……”
“导演你先在天上待着！我先杀了鬼来救你！”朱子圆大喊一声。
“我怕你来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鬼了……”导演有气无力地回答，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
朱子圆从小海背包里抽出两支水枪，冲过来对准魏乙猛滋，魏乙也不管上天的导演了，开始躲闪。
“拍这边啊！”朱子圆脆声说，“枪里是我师父的符水，射了很有用。”
摄影师看了这边一眼，没说话，把镜头给了杜绯云，她正赶过去和小海一起痛殴其他的鬼影人。那群鬼影人看起来非常敬业，被打得满地乱爬痛不欲生，还在现场坚持。
杜绯云知道他们已经被驱鬼的符文打中快爬不起来，可能没有办法转移了，她只能趁乱让他们躲在角落少受一点攻击 。
于是在杜绯云的放水下，那些鬼差一个接一个不动声色地贴墙走，撤离现场，摄影师很感激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妨碍镜头，这就是最好的配角退场。
等小海发现正在追着揍的那个鬼影一溜烟地跑掉的时候，忽然发现现场没有鬼了。
“辛苦了。”摄影师还给那个鬼让了让，那鬼还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海：“……”
杜绯云一脸天真地看着小海，说：“我才刚来，就不打了？这场戏结束了吗？”
小海看了看手里的符文伞，已经完全熄灭，现在是一把蕾丝儿童伞。他疑惑地问杜绯云：“是安排好吗？”
此刻情形相当诡异。导演在天上，其他人在地上。地上的大人们都袖手旁观，让一米三的女孩子追着一米九的黑影拿水枪狂射。
“差不多得了。”摄影师怕导演吓出毛病，“别追了，圆圆把导演放下来吧。”
朱子圆到底是小孩子，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小脸泛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真的是鬼……摄影师……叔叔，你为什么不拍我？”
摄影师无言以对。
这边个头小，另一个身高腿长，水枪的水全射在对方的大腿和□□上，看着十分不雅，而且黑裤子湿一块特别明显，吸睛无数，这要是拍起来，不是让大众目光都盯着这鬼的□□吗？
怎么看都有伤风化。
等小魏背过身的时候想拍一拍，发现他的屁股也湿了。
摄影师只好算了。
杜绯云看得笑死了，也不去救魏乙，枪中符水应该有驱邪作用，但是魏乙是天界来的，算不得纯真的鬼，杀伤力有限。
这时上方金光一收，符纸效力随着导演身上的鬼气消散慢慢收敛，终于化为了普通白纸。导演从两米高空自由落体，旁边刚好站着小海，顺手给他来了一个公主抱。
“哎哟！”导演眼前金光一收，与小海来了个脸对脸。
所有人哈哈大笑，朱子圆朝这边看了一眼，魏乙朝墙边一贴，直接不见。
朱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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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是摄影师从节目开始以来拍得最舒服的一场了。人物细节非常丰富，打斗是渐进的，甚至不管令人眼前一亮的高潮。
导演虽然上了天，人前丢脸有些不快乐，但是也算是为了节目牺牲。
这段经历让他对朱子圆也有了新的印象提升。
两队汇合以后在这里做了一个短暂的休整。朱子圆却很不开心，眼睛乌沉沉地看着导演，间或又瞥一眼杜绯云。
“是真的。”朱子圆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
没有人接这一句话，大家都和刚才的鬼影交过手，是不是真的其实心里都有了基本的判断。
“先走吧，一边走一边说。”杜绯云把话题转到节目上来，“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可能跟你们差不多？”朱子圆说，“是剧本。”
“要不你们交换下情报吧。”导演示意杜绯云说，促进剧情加速。
于是杜绯云透露了两点，员工宿舍杀人事件所以来这里找线索，碰到紫袖小组得知陆常空小组还在这里面。
“就这样，来找人，碰到了你们。”
小海从背包里拿出小饼干递给朱子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杜绯云走在两人中间，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过她没有问。
朱子圆打开饼干盒，自己先吃了一块，再分给每个人，最后一块给了杜绯云。
普通的黄油饼干，味道挺不错。
“小云。”朱子圆叫她，“你相信刚才那个是鬼吗？”
声音很童稚，语气却带着成人的深沉。
“哪个？”杜绯云问。
朱子圆：“和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
“我信。”杜绯云说。
我不但信，我还知道他是谁。杜绯云在黑暗中笑了一下，魏乙这一□□成身退，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魏乙的位置调换了。
自己以前只是不小心进入灵异世界，而现在她已经不否认三界，毕竟还是要做生意的。
这一点朱子圆比她天赋更强，她是生来就有阴阳眼，比正常人多看了一层世界。
“那你怎么不收了他？”朱子圆问。
杜绯云笑了一声，牵着朱子圆的手，悠然地说：“因为他没有害人，还带我们找到你。”
鬼也分善恶，何况他还是个有编制的为三界和平而奋斗的社畜鬼，各自不易，惺惺相惜。
“好吧。”朱子圆像是被说服了，她往杜绯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我们在刚才那个地方找到这个。”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杜绯云看清了自己中有一卷土黄色封皮卷册——工作记录。
这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只要拿到了它，就知道白生和陈小柳他们在一个废弃游乐园里排班的真相。
杜绯云感觉自己逐渐逼近了剧本的真相。
“还是我来说吧，圆圆？”小海的声音响起，朱子圆低低地应了一声。
小海的声音很动听，他在组合里是vocal担当，说起话来也是娓娓道来。
“我们这组应该是最后才下去的。你们都进了荒林，我们还在原地等着，这时候来了一个矿车，有点像过山车那种，不过不同的是这矿车不是运矿的，而是送人进矿井的矿车，直接就把我们送到了地底。”
“地底之后有矿帽上的那种照明灯，我们就朝前走，地方很开阔，但是黑影非常多。圆圆说不用怕，这些都是人。前半程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地走完了，最后到了这个暗河边上。”
“我们沿着河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了桥，和……一个死人。”
所有人默不作声听着，黑暗的空间里只有脚步声。
“这个死人，和你们描述的死状很像，棉花做的身子，插着一把刀，涂满了果酱。”
杜绯云想了想，说：“这种果酱发出香味可能是一种信号，吸引附近的人过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海说，“我们意识到可能进了剧本，开始查看四周，找到了一个工具室，里头有种子和肥料，还有一张简易休息床，这本工作日志就是在床边找到的。”
看起来节目组设计流程的时候把原有的剧情点分散了，整个剧情最后需要大家合作。
杜绯云随手翻了翻这本工作记录，里头记载的是“彼岸花”的种植情况，今天的工作记录是空白的。
所以维修只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在地下种彼岸花，那么地下河的设定应该是忘川……
“死者有身份记录吗？身份证，或者工作卡之类的？”
“有。”小海说，“死者叫陈小柳，他身上有用工作卡。我拍了照，待会儿给你们看看。”
陈小柳也死了。
凶手特征指向另一个名字——蔡十九。
从工作记录上看这个人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白生和陈小柳之后的工作记录也没有任何异常，这是不是说明他俩对这个人的去向心知肚明？
如果凶手是蔡十九，蔡十九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在地底种植彼岸花，并没有什么经济价值，而且背光生长极其困难，配备的电子蜡烛看上去像极了邪恶的仪式。
或许这本工作记录上还有其他线索……
杜绯云一边走一边思考，一行人从地底出来了，从激流勇进的水道走出去，忽然看见一尊巨大的法相位于南天之上，与摩天轮遥遥相对，正是紫袖召出来的南川河水神。
地上黑雾翻滚。
一个黑暗的人形如同鬼影，手执黑暗之弓，一箭射过去，穿透了水神的左眼。
法相轰然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