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二）
见王绾的时候，嬴政选了秦宫一处僻静的亭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王绾显得有些局促。
嬴政率先开口道：“王绾大人，想必你应该知道如今赵国已然实力雄厚，是我秦国的一大隐患。”
“臣知道，”王绾答道，“赵国在长平之战后，恢复的很快，突进实力正在逐步赶超秦国，假以时日定是秦国一大强劲的对手。”
“嗯，”嬴政皱眉，点头，语气里满是忧愁，“如今秦国开工在即，内有隐患，外有强敌，不知……”
嬴政顿了顿看了一看低着头的王绾，继续说道：“不知王绾大人可有高见。”
王绾咽了咽唾沫，似乎很是紧张，但还是稳了稳情绪说道：“臣明白王上的担忧，秦国的水渠工程需要人监督，而对外又需要派出得力的干将才能保证秦国无恙。若这里面出了茬子，则对秦国又是一重创，怕是再很难调息。”
王绾说的正是当下的形式，也是嬴政心里的担忧，可却未是有效的解决办法。我瞅到王绾杯中的茶水空了，便伸手给他续上。
他也抬头像我道谢。
我笑了笑回应道：“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嬴政接着问道：“既然王大人明白这里面的风险，可有良策能解决这次危机。”
“王上，臣以为，将军王齮可担此重任。老将军虽年世已高，但是作战思路清晰，为人老道，有很高的军事威望。若老将军上场，其一可以稳定秦国士兵的军心，其二则能保证战争的胜战率。是最合适的人选。”王绾说道。
嬴政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攻赵，只有老将军一人怕是也力不从心。”
“这点，臣来之前，臣的一位挚友曾给臣出了一计。”王绾说道。
嬴政一听这个来了兴致问道：“何计？”
“臣的这位朋友说，王上如今担心的并不是朝中无人可用，而是可用的人王上不敢用。”王绾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嬴政的神色。
嬴政的表情和刚才一般无二，并未表现出或喜或怒，王绾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秦国于赵国的这次斗争，不仅仅是为了打压赵国，也是要让周边的六国看到我大秦国的风采，长平之战后我秦国依旧兵强马壮，还是当年的虎狼之师。”
“如此一来好处有二，一是看得见的好处，那就是打压了赵国扩充的势头；二来，这次战争也是给六国敲了一个警钟，让六国的人不敢随便在军事上入侵我秦国。如此一来安了外，便可养内。”
王绾说完，紧张的喝了一口水，我又赶进给他续上。
嬴政就那样坐着，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样的举动令王绾有些慌张，我也猜不透嬴政心理如何考虑的。
“王绾大人，你的提议寡人明白了，寡人会慎重考虑。”嬴政点点头起身面向王绾郑重的说道。
王绾也赶紧起身，冲嬴政拱手行礼，动作有些笨拙的可爱。这时候嬴政突然转头看向我，说道：“肖晗，你送送王大人，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块去拜访王大人和他的友人。”
“嗨。”我俯身冲嬴政行礼。
领了领导的命令，我便笑着面对王绾说道：“王大人，请随我来吧。”
王绾看看我，又看看嬴政，确定他是可以走了，便俯身拜别了嬴政跟着我往门外走。
见着离嬴政远了很多的时候，紧张的问道：“肖女史，王上的意思是……”
我被他慌张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但毕竟是官员，不好直接笑出来，只是浅浅的笑笑说：“王大人，你在王上面前不必如此紧张，王上只是拿不定主意，又觉得王大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才请您来宫中轮一论此事。”
王绾道：“鄙人多数见王上都是朝堂上，很难私下会面，便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哪里说的不对。”
我停下脚步，说道：“王大人，咱们王上是位明主，明主是要听真话实话的，您不论说的是什么都不会冒犯王上，不必担心。”
“那就好。”王绾听我这么说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也放松了不少。
“王大人那位友人，想必是李斯吧。”我毫不避讳的直接说道。
“正是。”王绾说，“女史是如何知晓的？”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他我知道历史上他们便是友人吧。“王大人，王上想见一见这个人。”
“那是要怎么见？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王绾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要见的方式比较特殊一点，也不必出宫麻烦一遭。”我说道。
王绾虽见嬴政有些紧张，但也是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女史放心，此事我王绾定当安排妥当。”
我见他如此说，满意的笑了笑，带着他继续往前走。“王绾大人做事心胸开阔，未来在秦国定会大展宏图。”
“鄙人才疏学浅，与诸位大人比，总归差了些许。未见得要大展宏图，但王绾此生定将是一心为国，一心为君的。”王绾毕恭毕敬的回答，语气坚定不紧不慢。
“王绾大人，王上年幼，又曾经是质子，很多人都瞧不上王上，王大人以为如何？”我轻声问道。
“君不在幼，不在长，在于是否有胸怀有气魄。我王绾明白，秦君虽年幼，虽羽翼未丰，受制于人，但会是为明主。”王绾正色道，“作为臣子，应当守好为臣的本分才是。”
“王大人到了。”我顿住了脚步，转身冲王绾行礼，笑着说道，“王大人，一路顺风。”
“噢……到了啊。”王绾显然没注意到早已走到宫门，一路上一直低着头说话，紧紧张张的跟着我。
“王大人，可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我笑着说道。
“记得，女史放心。到时王绾安排好，自会告知王上，只需王上配合便好。”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
“这是臣子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