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尹大小姐的死跟我们可没有关系，她大婚那日，我们可连院门都没出，再说了……”
秀姨娘说着突然顿住，看向越月她们身后，语气热络道：“哎哟，尹管家，您怎么来了？”
“几位大人好。”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越月几人这才转身看到了秀姨娘口中的尹管家，尹管家瞧着和尹员外一般大，只是他比尹员外瘦得多，看起来精瘦精瘦的，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精明。
向越月她们问好后，尹管家径直朝着秀姨娘问：“秀姨娘，老爷差我来问您，您最后一次见到丫鬟灵巧是什么时候？”
秀姨娘一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虽还保持着笑意，但是态度冷淡了许多，“灵巧那死丫头，今早一早上都没见到她，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老爷说？”尹管家拉下了脸。
许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被尹管家下了面子，秀姨娘站起身恼怒道：“这屁大点事情还要我说，一个懒丫头罢了。”
看得出来尹管家在尹府权势很大，除了最初的问好，对待秀姨娘完全是瞧不起她，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简直不可理喻！现在是什么时候，能跟平常相比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灵巧怎么了？”越月见他两人掰扯半天说不到正题上，插话问。
尹管家也不再与秀姨娘争辩，回话道：“大人，刚才灵巧的尸体被发现在大小姐的院子里，现场已经被其他两位官爷控制起来了。”
灵巧？越月在心里思索着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那就请秀姨娘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了。”
她边说边观察着秀姨娘的神色，只见秀姨娘眼神飘忽，神色恹恹，并无多少悲伤的情绪，好似只是觉得麻烦，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也不似做假。
“去就去！”秀姨娘很快又恢复了跋扈的样子，走在了众人的前头。
从秀姨娘的院子到尹小姐的院子有一段路程，秀姨娘走得飞快，也不在意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众人到达尹小姐的院落时，院子口已经被衙役围住，见秀姨娘气势冲冲地冲过来后，几乎是瞬间就将佩刀亮了出来形成一个叉挡在了秀姨娘的面前。
秀姨娘只觉两道寒光闪过，“哎呦，你们这是干什么？当官就可以枉顾人命了吗？”她没想到衙役们是认真的，捂着胸口惊恐道。
“奉命行事，还请夫人见谅。”
衙役们的态度不卑不亢，待看到后面跟上的越月等人后才将她们一起放了进去。
灵巧的尸体就躺在连接走廊的台阶上，她的头上也被盖上了红盖头，身边除了林捕快和蒋捕快外还有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哭泣。
越月走近一看，正是那日发现薛捕快尸体的下人，怪不得她觉得灵巧这个名字熟悉，原来是从这个下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见她过来，林捕快和蒋捕快不自觉地就为越月让开了位子，越月蹲下身子，掀开了盖在灵巧头上的红盖头。
灵巧表面的死状和薛捕快一样，脸上都被人划得面目全非，她的头上还戴着那日令越月印象深刻的木质桃花簪。
看着已经悲伤到哭不出来的下人，越月思索着将桃花簪抽了出来递到了下人的眼前。
慌神的下人用力握紧了桃花簪，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
*
将灵巧的尸体安置到停尸房等待仵作验尸期间，越月询问了发现灵巧尸体时的具体情况。
发现灵巧尸体的是守在尹小姐院落外的衙役，昨日守了一夜，衙役已经有些疲惫，他强撑着身子等待其他人前来换班时，忽然发现有一抹红从眼前飘过。
可能是精神恍惚时，对危险的警惕性不高，衙役没有多想便跟上了那抹红色，待他看清那抹红色是什么东西后，困意立马飞走了，那红色正是一片红盖头，正正好飞到台阶上一个人的脸上盖住了那人的脸。
衙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慌了神，没敢再上前，撒腿就往外面跑，撞上了前来换班的其他衙役，两人都有些惧怕，就把林捕快和蒋捕快喊过来了。
“难道真是尹小姐？杀害尹小姐的其实就是秀姨娘，只是秀姨娘是主使者，而灵巧是实施者。”清澈大学生蒋试探着说道。
越月此时也陷入了困惑，她觉得这一切太矛盾了。
如果是秀姨娘指使灵巧杀害尹小姐，那为什么最先受害的是薛捕快？如果不是灵巧杀害的尹小姐，那灵巧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遇害的呢？
“我们先不急着推翻先前的结论，而是先梳理这些事件的共同点。”
曲维明的话犹如一记强力的定心针，稳住了越月的心神，没错，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影响分析寻找事件的共同点。
恰巧，此时，仵作也将灵巧的验尸结果告知众人。
在灵巧的头部同样发现了乌紫的针孔，死因与薛捕快一致，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灵巧并非是今早死亡，她的尸体温度低得有点不正常，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而且在灵巧的指缝中发现了乌泥，但是灵巧的鞋子和衣物都干净得很，并没有附着上相同的泥土残留物。
“也就是说尹小姐的院子并不是灵巧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清澈大学生蒋惊呼道。
仵作肯定地点点头。
灵巧是昨夜死亡的结论也让越月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对着众人说道：“如果灵巧是昨夜就死亡的话，那她的衣物肯定被人替换过，昨天因为她表现得很异常，所以我注意到了她，但是后面解开了她异常的原因，我就没把我已经关注到灵巧这个情况给表现出来。她昨日穿的是湖绿色的衣裳，今早却变成了紫色的衣裳，应该没有合适的理由能让一个丫鬟大半夜专门换了衣服。凶手可能正是认为尹府下人众多，应该没人会注意一个姨娘身边的丫鬟。”
越月寻找了纸笔，开始在纸上画关系图分析并且罗列了一些死亡细节。
除去尹小姐，目前一共死亡了三个人，最先死亡的是薛捕快，其次是姚捕快，最后则是灵巧。
薛捕快、姚捕快二人的身份都是捕快，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都是在查找尹小姐的死因，但是薛捕快和姚捕快的死状却大相径庭，并且，在姚捕快死亡当晚，出现了疑似尹小姐的红衣女子。
薛捕快和灵巧的共同点是二者的死状一致，都是被毒针射入脑袋并且被人划烂脸，脸上盖上了象征性的红盖头，但灵巧脸上盖着的红盖头是守门的衙役亲眼看见红盖头飘着盖上去的，另，薛捕快的指缝中发现了人的皮肤，灵巧的指缝中发现了乌泥且其衣物被人替换过。
林捕快走到越月身边，看着越月归纳的东西说道：“现在能够证明是人为的有力证据一是薛捕快和灵巧头中被射入的毒针，二是指缝中的皮肤和乌泥，三是灵巧衣服及案发现场被替换的刻意，但是如果是人为，那我们看见的飘飞的红衣女子和红盖头怎么解释？”
越月放下笔，“关于红衣女子和红盖头飘飞的原理目前还不知道，以待求证，但是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我隐隐有了些猜测。”
“什么？”
“我觉得红衣女子也好，红盖头也好，都是凶手故意想让我们看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人的死亡伪装成尹小姐所为，以掩盖某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大黄和刘盈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惊讶道：“啊？”
越月耐心解释：“本来我并不确定，但是红盖头这个事情确实是凶手多此一举了。既然灵巧的第一死亡现场不是在尹小姐的院子，那凶手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将灵巧尸体移动至尹小姐院子后直接盖上红盖头，但他没有，而是在青天白日的早上让衙役亲眼看见红盖头盖在了灵巧的头上，目的就是为了坐实是尹小姐的鬼魂杀人。”
“包括我们看见的红衣女子，我现在怀疑，那声尹小姐根本就不是姚捕快喊的，当时情况紧张，姚捕快完全是背对着我的，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他张开嘴巴。很可能是凶手喊了尹小姐，目的就是为了先入为主地在我们的脑海中灌输红衣女子就是尹小姐的思想。”
“我觉得我的脑子忽然不是很够用。”刘盈怀疑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大黄笑着摸了摸刘盈的头，一脸宠溺，“乖，宝宝，你的脑子应该不是忽然不够用的。”
最后二人之间以刘盈的暴力镇压结束，经过他们这一番插科打诨，众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我们现在需要找到灵巧死亡的第一地点。”林捕快将话题拉回正轨。
清澈大学生蒋哀嚎：“这尹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难道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吗？”
“灵巧的第一死亡地点大的范围可以确定，在尹府的后花园。”
“啊？越月姐，这又是为什么？”刘盈扒着越月的胳膊问。
“其实薛捕快和灵巧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二人都跟后花园有关系，薛捕快这个人看起来憨厚是个粗人，但是毕竟是站点世界的老乘客，他其实粗中有细，既然任务是调查尹府人员情况，他肯定会优先考虑任务，之所以在后花园被杀害，很可能是他在那里知道了什么对凶手不利的消息。而灵巧，她跟府上的下人有私情，二人经常在后花园偷偷见面，很难保证她不会在这期间发现什么。”
“那天我看她神色不对，本以为她是担心跟下人私会的事情会被抖出来，现在看来或许是知道了薛捕快死讯后对凶手的恐惧。”
“凶手就是尹府里的人，并且对尹府很熟悉。等会儿我们去后花园查探，从尹小姐院子的那个小门进去，尽量不要暴露我们的行踪和目的。”
越月一通分析完毕后，刘盈已经彻底变身为她的迷妹，眼冒星星地盯着越月直看，收到曲维明警告的眼神后才有所收敛。
尹府的后花园不大，找有相似泥土的地方就更容易锁定了，后花园多铺的青砖，只有在离假山不远处，有一整片花坛，众人开始对花坛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个季节，花坛的花都开得正盛，一朵一朵伸展着枝丫展示自己迷人的风采，越月眼尖地发现有几朵花有些歪斜，她走近一看，那几朵花花根处的泥土比别处颜色要稍微深一点，她不确定，又用手摸了摸，歪斜花朵根处的土壤湿度也较大，应该是从地下挖出的新土。
越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灵巧蹲在这一片花坛附近，突然头上笼罩了一片阴影，她惊恐地想回头，但是身后之人已经将毒针射入了她的脑袋，她缓缓地倒下，压倒了一部分花朵，凶手又将她的脸划烂，血一滴一滴地渗入泥土。
待凶手准备转移尸体时却发现被压倒的花太过明显，于是他趁着夜色将花重新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