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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找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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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像疯了一样齐刷刷地往前面的深坑跳,江月本来眼睛就痛,偏生这群人还给她找事做。

“喂,回来,别跑。”

她只能闭着眼睛,凭着感觉不停把那些“跳水运动员”往后拉。一个,两个,三个....她也不知道薅了多少个,一直到没听见有人说疯话了才停下。

眼睛的辣痛逐渐加剧,泪水完全控制不住,哗哗哗往下流。

该死。

江月又想去摸背后的水壶,这一摸,却突然有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谁?”

她反手去抓,却被那只手避开了。

片刻,那只冰冷的手张开,竟然直接把她手合拢成拳,握在了手心里。

江月挣了几下没挣脱,另一只手立即从腿侧拔出匕首。刚想动手,却听到有道声音贴在她的耳边说。

“跟我走。”

这声音很轻,微冷,关键是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

鬼使神差地,江月就放下了拿刀的手。

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拉住她的那只手就成了唯一的方向,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等等,往前?

前面是一个大深坑啊!

江月忽然停住了脚步。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迟疑,那道声音说。

“别怕,跟我走,很安全。”

这声音就像有种魔力,她又鬼使神差地跟着往前走了。可奇怪地是,走了十几步居然还没踩空?

奇怪,前面明明有个大坑的。她救人的时候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早就该踩空了。

她被带着一直往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眼睛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她想伸手揉,却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拦住了,冰凉的触感。

“别揉,会瞎。”

江月只能放下手,痛出的眼泪早已在脸上成了两道湿湿的泪痕,她也顾不得了。

“你是谁?”她问。

那道声音不答话。

她又问:“我认识你?”

“还是你认识我?”

那道声音还是不接话。

此时,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只是虚虚搭着,都能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像块冰。

她怀疑,抓住她的根本不是人。

江月微蹙眉,继续问。

“你要带我去哪?”

说这话时,她猛地一个回身,左手握刀,朝背后直直一刺。

这一刺,却刺了一个空。

除了握住她的那只手,她的背后根本就没有人!

忽地,她腕上的那只手紧了几分,那道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别闹了,马上就到了。”

这语气,像是一位长辈对小辈的说教,包容中又带着无奈。

江月根本不敢放松,左手紧握住匕首,眉心拧紧。

见了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又走了一会儿,周身的温度蓦地降了下来,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耳边,多了一些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那只手拉着她蹲下,紧接着,她疼痛的双眼就滑过一道冰凉的触感,是水。

冰水刺得江月下意识往后躲,那只手把她抓紧了,似有些嗔怪的语气。

“别动。”

江月顺其自然了,看又看不见,跑又跑不了,挣又挣不脱。要是这东西要害她的话,早该动手了,也不至于拉着她走这么久。

又是几道冰冷的水滑过双眼,那东西似乎在帮她洗眼睛,火辣辣的痛逐渐褪去。她脸上的水渍和泪痕也被它擦了干净,动作竟还十分温柔。

“好了。”

片刻,那道微冷的声音说。

“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月依言照做,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深坑里了。

仰头往上看,她就蹲在这个灰沉沉的大坑底下,旁边是个小水潭。原先那条甬道还悬在高高的崖口之上,变成了很小很小的一个突出黑点。

她站起身,环顾一周,那只拉她的手已经不见了。

药不然,药道还有一众伙计都倒在不远的地上,歪七扭八,好像还是她把他们薅回甬道时的倒地模样。

江月蓦地皱眉。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手腕残留的冰冷,还有她眼角未干的水渍都能够证明刚才一切的真实。

真是地下活见鬼了。从哪冒出来个鬼,啥也不干,就抓着她一直走,然后带她来洗眼睛。

那这只鬼还怪好的。

不过,它到底是怎么把她,还有这一大堆人带到深坑下面来的?

“.......”

江月一时没想明白。

转身,仰望着中间那尊巨大的金佛。它坐立在整个深坑的中心,高大宏伟,通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江月盯着佛像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突然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忽而凝眉。

刚才那只手,不会是这个佛像化成的吧?

广西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村外的一圈青山变得朦胧,只看见白茫的雨雾和青蓝的炊烟在空中缠绵,一时罩住了整个小村庄。

吃过饭,小哑巴趴在吊脚楼的木栏杆上,撑着脸,看着逐渐被打湿的院子。

“哇,依萍,在要生活费。”

阿贵叔家的小黄狗,在她脚下欢快地摇尾巴。

吃得肚子圆圆的王胖子剔着牙从屋里走出来,听见她这句话,笑了出来。

“小哑巴,这不是依萍在要生活费,是有渣男在发誓。”

小哑巴转过头,目露疑惑。

“渣男?”

今天折腾了一天,他们中饭和晚饭是一起吃得,主菜就是他们今早上才钓得鱼。地道的瑶族风味,鲜得掉眉毛。

刚吃饭的时候,王胖子一边往碗里夹鱼,一边对着云彩直夸。

“云彩妹妹,你这手艺太好了。真地,不是我吹,放北京直接秒杀鸿宾楼。”

云彩给他盛了一碗鱼汤,脸上笑出好看的粉晕。

“这是我阿爹做得。”

阿贵叔在旁边笑得脸都快烂了,直拍大腿。

“胖老板真会夸人,我这手艺哪有这么好啊。”

“啊,”王胖子一根鱼刺差点没卡住,“你做得啊?”

“也好也好,阿爹手艺这么好,云彩肯定也不差。”

之后,又猛造了三大碗饭,撑得跟怀孕了好几个月似的。

“那我们就先出门了,阿贵叔麻烦你们收拾一下了。”

吴邪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把黑色的雨伞。身后跟着张起灵,神色缄默。

听见王胖子的话,他骂了一句。

“胖子你别乱教,她会当真的。”

说着,把一把雨伞递给他。

王胖子顺手接过,一抖伞柄,撑开伞。自然地给自己和后出来的张起灵遮上,慢慢朝院外走。

“我哪乱教了,胖叔这是在教小哑巴人生哲理啊。”

前面,吴邪打开雨伞,和小哑巴两人并撑。一高一矮已经走到院门了,自然没回他这话。

先前,他们在水牛头沟救回了被绑在树上的盘马。一番折腾,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盘马一回家他儿子哭得不行,为了不打扰两父子相聚,他们就先回阿贵叔吃饭了。

现在出门,是准备去问问盘马当年考察队的事情。

到时,盘马也刚和他儿子吃了晚饭,看见他们来也并不意外,招呼了声进屋。

起先还好好的,盘马告诉了他们,他当年受考察队邀请当向导的事。但是,说到他闻到考察队运输出来的盒子里有一股怪味儿的时候,他就不肯说了。

他有些忌惮和神叨地看着张起灵,说。

“这件事,告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告诉他。”

几人疑惑,“为什么?”

盘马:“因为,他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话一出,吴邪和王胖子脸色都不好看了。

王胖子皱着眉,脸色阴沉。

“诶,说话小心点啊。”

小哑巴更是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溜圆的杏眸瞪着他。

“你才有,死人味道!”

盘马看着她,浑浊的目光微闪,突然脖子一缩,然后指着她。

“她身上也有死人的味道!”

小哑巴当即一脸问号,“? ? ?”

她下午才洗了澡的,什么死人味道?

旁边的张起灵站了起来,寂黑的眼眸露出一抹冷色,直直地看着盘马。

吴邪和王胖子也宛如拔萝卜似的纷纷蹿了起来,脸色不忿。

王胖子脖子一扬,直接开骂。

“你丫说什么呢你?!”

吴邪也气得不行,清俊的脸庞升起了愠色。

“就是,盘马老爹,话可不能乱说啊。”

本来他们就觉得这老头不简单。今天的水牛头沟,估计就是这老头故意设计引他们去的,不安好心。现在居然还当着他们面说这些话?

“他妈的还死人味道,老子看你是嘴里抹了开塞露,你是张嘴就拉!”

王胖子气得一手拉住张起灵,一手拉住小哑巴往门外走,嘴里不停骂咧。

“还死人的味道?那胖爷身上还有好几天没洗澡的香飘飘味儿呢,你怎么闻不出来啊?”

“当自己哮天犬转世啊,要不要胖爷配合你开个天眼啊?”

“走,小哥小哑巴我带你俩回家睡觉去,咱不听这个老秃子在这儿瞎咧咧。”

他一通输出,搞得盘马气得一张老脸通红,差点追出去骂。

吴邪本来也想走了的,但是王胖子临出门前,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按住性子,决心必须得让盘马把当年的事吐出来。

屋外,王胖子拉着张起灵和小哑巴下了吊脚楼,一直走到院门口都还在破口大骂。等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往路旁的草丛里一躲,然后就偷偷摸摸地往回溜。

同时,压低声音招呼身后的两人。

“快快快,蹲下来。”

小哑巴赶紧低身缩脑袋,跟着他的屁股后面,鬼祟步伐和某胖如出一辙。

张起灵落后一步,那一胖一小已经溜回了盘马家门口的侧面。

一大一小两只耗子趴在人家的篱笆墙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的吊脚楼看。

“........”

王胖子就位后,回头见张起灵还没跟过来,朝他招手。

“小哥,快来。”

旁边的小哑巴也跟着小声地喊。

“爹,过来。”

此时,雨停了,天也黑了大半。

躲在篱笆架下的两人眼睛幽幽发亮,还在不停招手,真是活脱脱两个耗子精在勾搭无辜路人,预备吃掉。

张起灵默了下,走过去。

王胖子立即蹿起来,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两人同时往下一蹲。

张起灵就夹在了两只耗子精的中间,一起蹲在篱笆架下。

小哑巴歪过头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无端森森。

“爹,他(盘马)说你。”

“一会儿,我揍他。”

王胖子就啧了一声。

“小哑巴,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这么暴力多不好。”

张起灵薄唇微启,正想开口。

又听见王胖子道:“打他干什么。一会儿咱们直接找个麻袋把那老头套了,再把他扔回水牛头沟的蜘蛛巢里,让他和蜘蛛亲嘴,看丫还敢不敢乱说话。”

张起灵张开的薄唇又抿了回去。

“.......”

小哑巴一听特别认同,直点脑袋。

“好。”

话音刚落,她的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小哑巴“哎哟”一声,捂住脑袋,抬起头,正迎上张起灵那双冷黑色的眼睛。

莹白的小脸就皱了起来,委屈地望着他。

“爹,干嘛,打我。”

张起灵看着她,嗓音淡淡。

“你该睡觉了。”

书上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几分钟后,昏暗的村小路上,多了一道手电的白光。

拉近看,小哑巴举着一支手电,撅着嘴,正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阿贵家走去。

唉,怎么她就该睡觉了,明明时间还早啊。

“嘶......”

蓦地,脖子传来一道钝痛。

小哑巴伸手摸了摸,脑袋跟着僵硬地转动,一卡一卡地非常不自然,有点像电影里刚被咬过的丧尸。

与此同时,一道“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也跟着她扭脖子的动作响了起来。

.........

屋里的橘黄色灯光被风吹得摇摇欲晃,坐在矮凳上的老人抽着烟斗,吐出青色的烟圈。随着他稍显沉重的话语,慢慢拉开了几十年前一段难忘复杂的回忆。

“你说,盒子里有怪味儿?”

吴邪蹙眉询问。

盘马抽着烟斗,仔细回忆着那股味道。

“对,很浓,而且非常难闻。”

吴邪问道:“是臭吗?”

“不是。”

盘马皱着眉头,想从记忆里调取出那种奇怪的味道,却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

话刚出,窗外的树就骤然抖动了一瞬,发出悉索的响声。

盘马霎时脸色一变,当即噤声,收了话头,急忙赶吴邪出门。

“诶,盘马老爹你还没说完呢,有什么怪味儿啊?”

盘马却不愿多说,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推搡着吴邪快走。

“我就知道这些,你快走吧。”

“快走快走。”

吴邪被他一路推到了屋外的村路上,看见盘马急匆匆回屋关门的样子,表情若有所思。

“诶,天真,天真。”

屋外,侧面的篱笆墙下,传来一道轻声地叫喊。

吴邪循声看去。

夜色朦胧中,王胖子和张起灵蹲在篱笆边,想来是一直都没离开过。

“你们没走啊?”

吴邪走过去,和他们一起蹲在篱笆墙下,就听到王胖子压低声音说。

“刚刚,塌肩膀来找盘马了,在窗口晃了一下就走了。”

吴邪当下了然。

“我说刚刚他怎么说到一半,就要赶我走了。”

说着,他看了下旁边的张起灵。

一身的黑衣黑裤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脸上是惯常的淡然如水,幽寂的眸子无波无澜。

“伊伊呢?”

没看见小哑巴,吴邪问。

这两人不会这么心大,把孩子弄丢了吧?

还是伊伊和闷油瓶学坏了不成,一个职业失踪人员,带出了一个小的失踪人员?

张起灵:“睡觉。”

这话说得简直过于省略了。

王胖子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笑,在旁边补充道。

“刚被小哥打发回去睡觉了。”

“说是小孩子老跟着我们熬夜,担心以后长不高。”

说着,他将手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挑了下眉毛,笑容揶揄。

“咱们小哥啊,可是每天都有在读《好爸爸育儿手册》的,学得可好了。”

“是吧小哥?”

话落,吴邪率先忍俊不禁笑出声。反应过来后,才掩饰般地用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但是笑意却压不住。

显然是还记得张起灵在火车上,正襟危坐看育儿手册的威力。

两人中间被调侃的张起灵,双手揣兜,面无表情。

“.......”

“诶诶诶,出来了出来了。”

这时,盘马家关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三个狗狗祟祟的身影就蹲在篱笆边,做贼似的露出三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去看门口的动静。

盘马合上大门后,转过身,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眼神警惕,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见周围没人,才转身,往山里去了。

吴邪被挤在角落里,只露出一双清澈似水的大眼睛。下半张脸遮在篱笆的花藤后,有些艰难地传出声音。

“他肯定有问题,”

王胖子一拍他的脑袋,指着盘马走远的方向。

“小邪子,给朕追。”

话刚落,就见身旁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走了出去。

那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背影,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冷酷杀手。

见状,王胖子和吴邪赶紧轻手轻脚地小跑着追了上去。

.......

夜晚的山林,特别寂静,只不时有虫子发出长长地鸣叫。

一道凉凉的风吹过,连带着天上的月亮探出了头,洒下一道皎洁的月光,落在林间,好像镀了一层银白色的霜。

盘马一路走到了水牛头沟,浑浊的眼珠小心地四处扫视。

下一秒,脖间就被架上了一把锋利的猎刀。

他下意识瑟缩了下,微微侧首,认出了是自己的那把猎刀。

声音不自觉颤抖,“是你?”

没听到回复,他便开始颤颤巍巍地解释。

“我,我不是故意告诉他们的。”

“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

话落,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笑。

“哼。”

月色下,他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黑影。看不清样子,全身笼罩在黑暗里,散发出幽幽的诡异气息。

黑影握着猎刀,将锋利的刀刃竖起来,盘马的脖上立马显出一道血红的线。

“你自己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这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触即发。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黑影陡然高举猎刀,对准了前面的盘马。

月光照亮了黑影的小半张脸,一抹戾气的笑容横生,恍如爬出地狱的恶鬼。

“去见当年的那些人吧。”

猎刀狠狠砍下,盘马连滚带爬地向前跑,跌倒在草丛里,双腿不住地蹬踢。一张沟壑的脸庞上,满是惊恐。

“别杀我,别杀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连反抗都生不起,或许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黑影的对手。

一刀未砍中,黑影像是有些败兴,握住猎刀,慢慢朝人走近。步伐缓缓优雅,好像正身处杀戮殿堂的地狱使者,正在享受猎杀的乐趣。

“啧。”

“许久没动手,都不会用刀了。”

盘马跌倒在地,看着黑影靠近,不断地蹬着腿后退。眼珠因为恐惧而瞪大,眼白外露,该是吓到了极点。

“别过来,别过来。”

黑影走到一半,脚步忽然一顿。接着,直接将猎刀扔向了前面的盘马。

而后,一个闪身跳进了旁边的深草丛,踪影不见。

.....

吴邪三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布遮脸的人拿着刀,准备刺向倒在地上的盘马。

“又是你这个塌肩膀!”

那人肩膀塌得几乎没有了,可不是之前才在盘马家门外晃了一下的塌肩膀。

塌肩膀被张起灵踹了一脚,后退了好几步。余光瞥见后面跑来的王胖子和吴邪,霎时对盘马露出凶光,声音森森。

“你把他们也带来了!”

王胖子举起匕首,大喝一声。

“孙子,我看你往哪儿跑!”

张起灵已经和塌肩膀过了好几招了,两人身形凛冽,招式果断。几个翻飞之间,众人只能瞧见黑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

“咔嚓——”

蓦地,张起灵抓住塌肩膀的手腕,往下一折。

塌肩膀黑布下的脸立即闪现一抹痛色,然后立马挥舞另一只手里的刀,朝张起灵的脖子横着一砍。

张起灵往后一躲。

塌肩膀就像个滑泥鳅一样,从他手中滑落,往黑暗的林中一溜,跑了个没影。

王胖子骂道:“嘿,这孙子他妈数黄泥鳅的吧,溜得这么快。”

吴邪扶起盘马,走过来,正看见王胖子笑谑着对张起灵说。

“小哥,你刚刚是故意折断塌肩膀一只手的吧?”

“是为了给咱哑巴闺女出气的吧。”

吴邪也注意到了方才张起灵折人的那一手,清脆的一声“咔嚓”。

当初小哑巴被塌肩膀折了手,说是脱臼,其实要严重得多。应该是骨头也折了的,所以她才哭得那么凶。

张起灵没说话。

吴邪只当他默认了,没想到闷油瓶当爹之后这么“贴心”。啧啧啧,评上“三好爸爸”指日可待啊。

塌肩膀跑了,水牛头沟的大黑蜘蛛又钻了出来,众人只得先行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盘马捡起林中的枯枝,合拢在一起。点燃,红色的火焰慢慢升高,发出“咔吱咔吱——”的木头燃烧声响。

脱离危险后,他久久未能平静,不时就要往背后的林子看看,像是生怕塌肩膀再钻出来。

吴邪看着他,语调微冷。

“你把我们引过来,就是为了想解决塌肩膀吧?”

盘马这老头可精得很,估计早就知道他们躲在门外了。是故意引他们跟着上山来的,想借他们的手除了塌肩膀。

不过,这老头究竟和塌肩膀之间有什么渊源呢?

火光映在盘马苍老的脸上,恍然显出几许惆怅之色。

他点了下头,说道。

“可惜,你们也没能解决掉。”

接着,盘马恳求他们的帮助,别让他的儿子和孙子受到这件事的牵连。吴邪答应,只要他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并且去自首,就帮他这个忙。

原来,当年陈文锦的考察队来到这里,因为盘马贪心队里的粮食,便带着村里的几个人去偷。后来被发现了,他们就直接把全队的人都杀了。

可是,怪事发生了。

那些明明被他们杀掉的人,第二天,居然全部死而复生了。他们感到害怕极了。

而且,当年和他一起去偷粮食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这些年来,他一直沉浸在那件事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塌肩膀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就用这件事威胁盘马,让他帮忙做事。

当听见盘马说那些死而复生的人,身上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吴邪插了句嘴。

“就是你说的,死人的味道?”

盘马点头,“就和当年我从考察队里,拿出来的东西味道一样。”

旁边的张起灵侧眸,接了一句话。

“铁块。”

吴邪懂了他的意思,帮着解释道。

“当年你从考古队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一个铁块?”

估计和他们之前从吊脚楼里拿出来的铁块,是同一种东西。

“是,”盘马叹了一口气,“可惜,被人拿走了。”

王胖子猜测道:“就是刚刚那塌肩膀拿走的?”

盘马放下烟斗,摇摇头,撩起了衣袖。露出来的手臂有数道深深的刀口,皮肉外翻,看起来十分骇人。

刀口的血痂还是殷红的,是才受伤不久地。

他说:“那个人和你们说的塌肩膀一样,都不希望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们。”

“之前,我就是被他绑在了水牛头沟,还被拿走了那个铁块。”

“刚才,在塌肩膀和你们没来之前,那个黑影就出现了,想杀了我。”

吴邪根据他的话,提取意思道。

“你是说,还有一个人,也不想你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们?”

盘马点点头,视线不自觉落到角落里的那把猎刀上。眸中,似乎还有着深深的惧色。

“这也太复杂了,先来了个塌肩膀,后面又来个黑影?”

“那后面呢,要不要来个禁婆啊?”

回去的路上,王胖子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个劲儿地吐槽。

吴邪觉得今晚上盘马说得话不能全信,什么妖怪之类的,不敢苟同。不过,那个神秘的黑影.......

他转头问张起灵。

“小哥,刚刚在水牛头沟,你有察觉到除了塌肩膀以外的人吗?”

张起灵摇头,而后,补充了一句。

“出手狠。”

那个黑影出手十分狠毒。

王胖子在旁边接嘴。

“那能不狠吗?”

“你是没看到,那盘马老头手上腿上的刀伤,都快赶上松鼠桂鱼的花刀了。”

“要我说,那个黑影不会是个厨子吧,这是拿老头雕花来了。”

今晚上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回到阿贵家的时候,王胖子开始打起了哈欠。

“行了,累了一天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说着,人就“咚咚咚——”的往吊脚楼上跑。

吴邪看他跑起来好像炸.雷一样,一路噼里啪啦地,赶紧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你小声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说着,自己也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张起灵走在后面,进屋前,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

“......”

外廊的动静渐渐没了,隔壁房间传来了王胖子和吴邪打闹的声音。

昏暗的屋子里,窗户被打开,投进来惨白色的月光,落在古朴的木制梳妆台上,冷白森森。

梳妆台的镜子里,是一个披散着黑发的姑娘。

皮肤莹白如玉,恰如新剥的嫩菱角。但她脸上毫无表情,僵硬无比,宛如一个诡异的木偶娃娃。

片刻,她微微勾唇,陡生出一股邪气和戾色。

.......

宁夏

“艹,这地方这么邪性吗?”

“我们怎么昏的?”

“不知道,就突然眼前亮了一下,就没意识了。”

“诶,刚才咱们都昏了,怎么就她没事啊?”

“是啊,该不会,是她......”

醒来的伙计们对于已经身处深坑的事感到意外,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不时就把怀疑的眼神往江月身上甩。

江月当做没看见,反正这群人早就怀疑她了。

至于他们是怎么下到深坑来的,她只说是无意间碰到了机关,就掉到下面来了。管他们信不信,不信拉倒。

“江月,刚才多谢了。”

药不然走了过来,脸上照旧挂着不达心底的笑。

江月看了他一眼,“你不怀疑我?”

这人之前不还觉得是她走漏了消息吗?

药不然玩味地勾了勾笑,多情的眉眼微弯,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缱绻。

“怎么会呢,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做我信任的好伙伴啊。”

江月看着他那假惺惺地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卖弄风骚。”

药不然的那抹笑就僵在脸上,随即升起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走远的江月。

“我哪里骚了?”

“你是不是不会用成语啊?”

接着,他又看向旁边的药道,指着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骚吗?!”

药道怯怯看着他,结结巴巴道。

“少爷,你不骚,你就是有点自恋。”

药不然脑袋一扬,俊俏的公子哥气了个头发冲天。

“你才自恋呢,本少爷这叫帅而自知!”

药道又小心地改口,“好吧少爷,你也不是自恋,你就是有点嘴贱。”

药不然气得更炸了。

“药道!!!”

“信不信本少爷活劈了你!”

“啊不要啊少爷,我错了,你不嘴贱不嘴贱,我嘴贱我嘴贱。”

“......”

这个巨大的深坑,约有十几个足球场的规模大小。

正中间就是那尊高大的金佛,深坑左侧有个小水潭,也就是江月之前洗眼睛的地方。

江月发现金佛的莲花座下有很多的白骨,有可能是以前来过的人不慎在此着了道。

整个深坑除了这座金佛,好像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伙计们到处转了一圈,也没有别的出口,或是通道之类的。

最后,大家还是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金佛上。

“等等,佛像下面好像有东西,来两个人,过去看看。”

说话的是队伍里的一个摸金校尉,据说是药不然花大价钱请来的,估计有点本事。

听话,两个小伙计就拿出包里的工兵铲,走到金佛的莲花座下“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不多时,地上就多了一个倒三角形状的坑。两个伙计的铲子“镫”的一声响,便停了下来,该是挖到东西了。

众人围过去一看,纷纷皱起了眉头。

“棺材?”

“这棺材怎么压在佛像下面?”

药道害怕地抖了抖脖子。

“少爷,之前没听说这里会有棺材啊。”

药不然倒是一派淡定,在坑边蹲下,伸手摸了一把棺材盖上的泥。

“应该是科兹洛夫科考队里的人,这家伙三次来黑城偷东西,死了不少人。”

“要不是第三次......他怎么会做贼心虚跑回来,把一部分东西埋在这里。”

江月听他的口气,估计他是知道科兹洛夫第三次来黑城发生了什么事的。

药不然:“多上几个人继续挖,东西说不定就在下面。”

一声令下,十多个伙计纷纷掏出工兵铲,围着金佛开挖。那个倒三角形的坑逐渐被扩大,越来越多的棺材开始显现出来。

药道有些担忧,“少爷,我们这么挖,这个佛不会倒吧?”

药不然敲了下他的脑袋,矜贵的眉眼显出几分不耐。

“你没事就多读点书吧,倒倒倒,老子先把你踹倒。”

药道委屈巴巴闭上了嘴巴。

药不然踢了他一脚,“过去帮着一起挖。”

江月没参与他们的挖土行动,一个人围着金佛转了转。

那个摸金校尉也没去挖土,围着金佛在转圈。两人碰上时,他还友好地朝江月点了下头。

江月微低了下头,算是回应。接着两人错开,各自朝反方向继续转圈。

科兹洛夫是第三次进黑城出事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埋物之地。”居然把棺材压在佛像下面,是想镇压自己的罪孽吗?

“嘿嘿。”

蓦地,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很尖的笑。

江月霎时回头。

摸金校尉还在慢慢地绕金佛转圈,不远处的药不然在守着那群伙计挖坑,并无异常。

“嘿嘿。”

那声音又笑了两声,就在她的身边,很轻,窃窃地偷笑。

江月很确定自己听到了,但声音又不是摸金校尉或挖坑的那群伙计发出的。

声音就在她的身边,但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警惕一下子被拉到最高,她下意识去摸腿侧装备袋里的匕首,杏眸警觉地盯着周围。

“嘿嘿。”

那声音又笑了,阴窃窃地低笑,听得人毛骨悚然。仿佛此时的黑暗中,就有个浑身青白的小鬼在注视着她,不时就发出一种调皮地诡笑。

江月又扫了眼药不然他们,众人都没有异常。看来,这声音只有她听见了。

握紧匕首,江月寻着笑声的来源开始往前走。

“嘿嘿。”

江月一手握手电,一手持匕首,慢慢绕到了金佛的背后。佛像的背后一如正面般光滑,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在金佛的正背后站定,确定笑声就来自于佛像的莲花座。

按理说,一般的莲花座多是双层或四层。但这尊金佛的莲花座却足足有九层,花瓣层层交叠,边缘绘制着白红白三条曲线。每个莲瓣的外表还画着图案,一条一条的,是连在一起的。

江月起先没看出是什么,待后退一点,将手电的白光打上去一看,却着实被震撼了一下。

莲花宝座上画着的是一条龙,一条盘绕着的巨龙。

龙尾自最底下那层的莲花瓣慢慢往上,一层一层缠绕向上,片片龙鳞清晰无比,龙爪锐利。最后,一颗闭着眼睛的龙首神态祥和地趴在最高层的莲花上。

这是一头在沉睡的巨龙。

“嘿嘿。”

在她盯着龙首看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江月无比确定,声音就来自于这条莲花座上的龙。

这条龙,在对她笑。

意识到这点,江月眸中闪过片刻的怀疑。

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真地出现幻觉了?

“轰——”

陡然一声巨响,连带着脚下的地都跟着震动。

江月身形稳定,朝不远处一看,好像是药不然那边挖出了什么东西,有人在骂。

“底下嚎什么呢,下面有什么啊?”

她抬脚朝那边走去,余光不经意再次扫了眼莲花座上的龙首。

那条龙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嘿嘿。”

与此同时,那低低地窃笑再次响起。

江月走回三角坑时,那个摸金校尉也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往坑下看。

原本的小坑在十几个伙计的努力下,已经扩大了不少,坑口约有一张桌子大小。

最先发现的那口棺材已经被抬了上来,放在一旁。

伙计们又朝下挖了五六米,看得出底下有很多的棺材,分别从坑的四周冒出了长短不一的一截。有点挡视线,人只能转着,寻找角度看。

此时,透过棺材之间的缝隙,能看见几个伙计站在坑底,握着工兵铲,都有点后怕的样子。

药不然数了下坑里的人,发现人数不对,便朝下面喊。

“还有几个人呢?”

下面的人没应,又喊了好几次,才听到有人幽幽传了句话上来。

“下面有条路,他们消失不见了。”

那几个伙计是挖着挖着坑,突然消失不见地。他们一转身,就发现背后多了一条路,黑漆漆地,不知道通向那里。

摸金校尉道:“多半是出事了,得下去看看。”

药不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开始招呼药道拿绳子。余光瞥见站在坑边的江月,修长的眉宇微蹙,问道。

“用不用帮......”

话音未落,江月竟是一点安全措施没用。直接往坑下一跳,踩着那些突出来的棺材盖,灵活地往下攀。

药不然登时一句话梗在喉咙里。

旁边的药道刚绑好绳子,又给他递了一条过来。

“少爷。”

药不然一把推开,“不用。”

接着,也学着江月的样子,踩着那些突出来的棺材慢慢往下攀。他的身手其实还行,挺利落的,但落地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歪了一下脚。

察觉到江月的目光看过来,他又佯装无事地站直身子,笑笑道。

“这坑也不是很深嘛,呵呵。”

江月压根不在意他,淡淡收回了眼神。

她总觉得这个药不然像个花孔雀一样,时不时就要开下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哎哟!”

忽然,落在最后的药道从天而降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药不然嫌弃看着他,“你不是身上系着安全绳吗?”

这也能摔?

药道爬起来,憨憨地一摸后脑勺。

“我忘记找个地方固定了。”

此时,所有人都下到了坑底,显得有些拥挤。

摸金校尉和江月站在那个凭空出现的洞口前打量,手电一打,里面黑漆一片,能隐约看见是一条狭窄的路。

“轰——”

脚下再次震动,声音陡然从那条黑漆的小路传来。

药道登时跳到药不然的身前,双手张开。

“少爷别怕,我保护你!”

仔细看,他的身体都在抖,整张脸都快害怕得皱在一起了。

江月瞥了他一眼。

胆子那么小,倒是还挺忠心的。

药不然却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开他。

“要你保护,滚后面待着去。”

摸金校尉已经摸出了家伙式,朝众人说了声“我打头阵,”就率先迈进了那个洞口。

几个先下来的伙计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江月走在他们后面,身后的药不然和药道也跟了上来。

这条小路很窄,最多只能两人并行。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都没遇到最开始消失的那几个伙计。

大家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他们该不会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吧?”

“也不对啊,没听到什么惨叫声啊?”

药不然也觉得奇怪,步子迈大一步,走到江月的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莫名其妙地,他就是觉得江月比在场的大多数伙计都靠谱。

“江月,你怎么看,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

江月神色沉静,“没有叫声,说明他们是自己走得。”

“路就这一条,他们在前面。”

药不然笑了下。

“你一直都这么冷静吗?以前也是?”

江月转过头看他,眸色沉静如水。

又来了,这家伙又开始试探她了。

药不然许是也发现了自己的明显,难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好奇嘛,你就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

“好歹我也是个帅哥啊。”

江月上下扫了他一眼,给出评价。

“没看出来。”

药不然也不生气,唇角噙着浅淡地笑。眉目如画,精致隽逸,倒是比之前自恋的样子好看多了。

“那在你眼里,什么才算得上帅哥?”

江月:“我不回答无聊的问题。”

“诶,”药不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我发现你讲话的字数比上次多了。”

之前在墨脱的时候,江月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搞得他一直以为她是结巴,所以不爱多说话呢。

江月倒是晓得自己这样的原因。无非就是前段时间和黑瞎子在一起待久了,每天都在骂人互怼,搞得她的语言水平持续提高,说话可不就是顺畅多了嘛。

药不然:“对了,刚才在上面,你为什么会救我们啊?”

他以为江月这样冷淡的性子,是不会把他们这些陌生人放在眼里的。而且当时事发突然,她自己好像也受了伤,保全自己,少管闲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江月依旧看着前方的路,侧脸透着些冷,却自有一种别样的清俏颜色。

“想活命的人,我都会救。”

话落,药不然蓦地一愣,怔怔地看着那道清冷的背影走远了。

“怎么了少爷?”

身后的药道跟了上来,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半晌,药不然抿了下唇。

“没什么。”

众人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仍旧没有发现之前消失的伙计。

尽头是扇石门,紧闭着,石门中间有个圆形的凹槽。

摸金校尉上前看了一眼。

“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江月看着那个圆形凹槽,觉得眼熟。

钥匙是,黑水珠?

广西

清晨,山里清脆的鸟叫便把整个村子都叫醒了。

“来了。”

阿贵叔用一个小竹筐装着满满的四碗螺蛳粉,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梯。

云彩跟在他的身后,拿着几双筷子,一道走了上来。

隔着老远,几人就闻到这道广西特色的味儿了。

连续吃了好几天螺蛳粉的吴邪,脸色一变,扯出一抹笑,建议道。

“我说阿贵叔,咱能换个菜吗?”

“这螺蛳粉再吃下去,人都得臭了。”

旁边的张起灵鼻子轻嗅了一下,随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挪开了视线。

“......”

被喊过来吃饭的小哑巴亦是,看见那碗粉后笑容迅速消失。瘪下嘴,蔫巴巴地坐到了张起灵的旁边。

她也不爱吃这个东西。

王胖子还在那里维护他心爱的云彩,义正严词道。

“不能换啊,我不同意啊,我就爱吃这个味道。”

随后又说了几句话,就把云彩逗笑了。

吴邪觉得没眼看,摇头,挪开了视线。

转头,看见旁边的张起灵,笑着扬了下眉。

“广西特色螺蛳粉,尝尝。”

张起灵轻点了下头,刚拿起筷子,就看见自己的那碗螺蛳粉正在被人添汤加料。

一只嫩白的小爪子握着筷子,偷偷摸摸把她的粉夹到他的碗里。泛红的指尖,证明了她的卖力。

张起灵侧首看去,那张娇俏的小脸就对自己嘿嘿一笑,透露出一股子被抓包的尴尬。

爹,我是想让你吃饱点。

桌对面的王胖子见了,义正严词道。

“小哥,孩子挑食很不好。”

“快,守着她吃完。”

小哑巴瞬间转过头,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好像一只受惊了的仓鼠。

再看张起灵,已经把那碗被加料的螺蛳粉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哑巴立即露出一张哭脸:“呜......”

但见张起灵看着自己,她只能瘪着嘴捧过了那个加料的粉碗,拿着筷子搅了搅,几次都下不了嘴。

吴邪在旁边幸灾乐祸,小狗晃着脑袋嘲笑道。

“现在知道瘪嘴巴了,谁叫你干坏事的。”

小哑巴嘴巴更瘪了,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他。

“......”

吴邪连忙制止道:“诶诶诶,少来啊,我现在可不吃这套了。”

小哑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眨了眨,似有泪水在盈盈闪烁,小声怯怯道。

“求你.....”

没人分担的话,这碗粉她真地吃不完。

吴邪坚持“铁石心肠”,拒绝道。

“不行。”

小哑巴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拽住他的一点衣边,轻轻扯了扯,模样更加可怜了。

“求你了.....”

吴邪还是继续坚持,余光扫见她悬在眼眶边的晶莹时,又鬼使神差地卡住了。

“行吧行吧,我就帮你吃一点啊。”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碗推到了小哑巴的面前。

小哑巴瞬间变脸,高兴直往他的碗里夹粉,像只欢快搬粮的松鼠。

吴邪眼睛霎时瞪大。

“诶诶诶,你别全给我啊,我也吃不了啊。”

说着,顺手敲了那只小松鼠一记栗子,佯装生气道。

“我就知道你是装得。”

这丫头每次一有事求他就装委屈,装可怜,偏偏他每次都忍不住上当。

小哑巴得了好,卖乖地冲他笑了笑。

“吴邪,好帅,好好。”

吴邪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我好了?”

之前不是围着她亲爹转吗,他还以为自己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对面的王胖子吸溜了一口粉。

“哟哟哟,天真,你这是吃上人亲爹的醋了?”

“酸味够重的啊。”

吴邪横他一眼,“吃你的粉,少说话。”

回头,小哑巴又献宝似的捧了一颗果子,递过来。

“吴邪,吃。”

吴邪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喜笑颜开又白又乖的,压根让人生不起气来。

蓦地,他喉间发出一声无奈地笑。

“鬼灵精。”

不知道哪学得这些。

小哑巴见他接了果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的身后,张起灵早早脱离了螺蛳粉味道的攻击范围,倚在木栏边,安静地吃着果子。

“.......”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就准备上山了。

据昨晚上盘马的说辞,当年那支进山的考察队被他们全部杀了,第二天却全部死而复生。所以他认为那些人都是妖怪。

但吴邪推测,根本没有人死而复生。进山的和出山的根本是两队人,后一批人易了容,取代了原来的那支考察队。

不过,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了。

当然,如果要证明的话也很简单。

盘马说,他曾把杀掉的人全部扔进了山中的湖里。现在,他们只要从湖里找到那些人的尸骨,就能证明,确实存在过两支考察队。

出发前,吴邪打电话给解雨臣,问穷奇纹身的事。

之前张起灵和塌肩膀对打时,看见了他身上的穷奇纹身,就画了下来。前几天,吴邪拜托了解雨臣查查这个纹身的事。

“还没有结果。”

电话那头,解雨臣这样回道。

“要不你让秀秀去问问她奶奶呢?”

“霍老太太不会用手机,图片发不过去。”

闻言,吴邪点头。

“那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

此时,解雨臣正在前往查询其他事情的路上。

看他挂断了电话,旁边的霍秀秀笑得无奈道。

“我奶奶至于那么老土吗,连手机都不会用。”

解雨臣:“这不是找借口嘛。”

要是让九门老一辈的人知道他们在查九门旧事,一切,可就麻烦起来了。

茂密的树林中,阿贵叔领头,走在最前面。

“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就到了。”

山路难走,加上当年考察队的营地位置在深山里,十分难找,他们便请了阿贵叔当向导进山。

“阿贵叔.....”

吴邪穿过队伍,往前走,准备问阿贵叔一点事情。

经过张起灵身边时,忽然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只王八?

“小哥,你怎么把王八也带来了?”

王八就是王胖子之前在小溪里给小哑巴抓得那只。小哑巴玩了一会儿,三分钟热度过去就忘了。然后,小王八的抚养权就落到了亲爹张起灵的身上。

闻言,张起灵把目光投向身侧的小哑巴。

调皮小孩永远消停不下来,又撅着屁股,一会儿扯小路旁的野花,一会儿摘野果。自己的兜里装不下了,就往张起灵的口袋里塞。

“........”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随即不禁对闷油瓶升起一抹同情。

“小哥,习惯就好了。”

习惯被孩子玩就好了。

王胖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哥,王八拿好啊,一会儿到了咱熬王八汤喝。”

张起灵不语,他手里的小王八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咻”的一下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王胖子笑了笑,继续和身旁的云彩搭着话。

“云彩妹妹.......”

听说阿贵叔要给他们带路上山,云彩也是跟来了的。瑶族打扮被换下,她穿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显得十分利落,

小哑巴刚把一颗野果塞进张起灵的口袋里,扭头就看见王胖子笑得满脸春风的,在和云彩说话。

灵动的眼珠一转,她就走了过去。

张起灵听到她的脚步往后去,偏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小王八也跟着伸出了脑袋。

“.......”

云彩正在好奇地问王胖子,“胖老板,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啊?”

“这几天我都看出来了,你们根本不是搞旅游地。”

听话,王胖子先是神秘一笑,把手里的薯片递了过去。

“来,云彩妹妹,吃薯片。”

这还是他今早上从小哑巴那里拿来的。本来想偷拿,被发现了,他立马保证回去一定给小哑巴买一箱好吃的,才好不容易换来这么一包。

见云彩接了,他才清了清喉咙,忽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了。”

“其实,我是.......”

“妈妈。”

一声清脆,小哑巴忽然从他身边冒了出来,仰着脑袋喊他。

王胖子原本笑眯的圆眼瞬间睁大,一脸惊悚。

“小哑巴,你又乱喊我什么呢?”

小哑巴看着他,露出一个甜笑,又喊了一声。

“妈妈。”

再看旁边的云彩,似乎也被这个称呼惊得呆住了,眼神怪异地看向王胖子。

“胖老板,你......”

王胖子赶紧道:“云彩妹妹你听我解释,这皮孩子喊着玩的。我可不是她妈妈,胖子正宗北京纯爷们儿!”

他解释时,小哑巴还不嫌事大,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模样依恋地又喊了一声。

“妈妈。”

看那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依恋妈妈的小雏鸟。

云彩浑身一抖,看王胖子的眼神更加怪异了。接着慌张地往前走,去找阿贵叔了。

“胖老板,你们先聊。”

见人走了,王胖子着急得很,伸出尔康手深情挽回。

“云彩妹妹,云彩妹妹!”

云彩已经走远了,王胖子只能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小哑巴已经准备开溜了,但被王胖子拎住了衣领,就只能尴尬地朝他嘿嘿一笑。

“胖胖,今天,好帅。”

王胖子被她气笑了,“嘿~你这小哑巴,是在报吃早饭的仇?”

这丫头肯定是记着早饭的时候,他鼓捣张起灵让她吃螺蛳粉,所以现在“报复”他呢。

小哑巴哪敢承认,只得无比真诚地抱住他的胳膊,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依恋无比。

“没有,胖胖,妈妈。”

没有,我是真地把胖胖当妈妈。

王胖子看着缠着自己的小雏鸟,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看向队伍前面的吴邪,大声骂道。

“天真你大爷,你都乱教了些小哑巴什么啊?!”

“这孩子现在男女不分,拿我当妈了,你丫缺不缺德!”

紧接着,吴邪的骂声又从前面传了回来,惊起了林中的鸟群。

“死胖子,你才是乱教呢。”

“她拿你当妈妈不正好啊,胖妈妈!”

王胖子当即就有一连串的脏话想破口而出,余光扫见身边的小哑巴,又都艰难地咽了下来。算了,他还是当个好榜样吧。

胖胖的眼神焦急地看向前面的云彩,一颗芳心急着送出。就随手拍了拍小哑巴,把她往吴邪身边推。

“小哑巴听话啊,先去前面找你吴邪哥哥去,妈有事要办。”

“云彩妹妹!”

说着,人就跑了。

王胖子吭哧吭哧跑到前面,不知道和云彩说了什么,两个人的气氛没一会儿就好了起来。

“但是,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偷偷全告诉你。”

吴邪从两人身边经过时,正好听见王胖子这句话。随即双肩一颤,直抖鸡皮疙瘩,加快脚步绕过了他们。

云彩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王胖子,眼珠灵活一转。

“那你先闭上眼睛。”

“啊,真亲啊。”

王胖子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着,倒是很诚实的闭上了眼睛,提前露出一脸享受陶醉的表情。

此时,张起灵默默从两人身旁走过。

“........”

身后,小哑巴又好奇地凑了上来,伸着脑袋,挤到两人中间。一双大大的杏眸骨碌碌地转动,左看右看,好奇得很。

这是要干什么了?

这时,走到前面的张起灵忽然退了回来,拎起小姑娘的衣领,又转身走了。

“........”

大概又走了两个小时,钻出树林,一大片碧色的湖便映入眼帘。

阳光洒在清澈的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远处青山的影子倒映在湖面,随着一起闪闪烁烁。

“终于到了。”

终于到达盘马所说的,当年考察队的营地了。

阿贵叔拉着云彩到一旁搭帐篷,王胖子跟着一起过去表心意帮忙了。

张起灵顾自走向湖畔,一双如雪山般的星眸,静静凝望着宽阔的湖面。

远远看去,那道挺拔的背影慢慢生出了一股子冷寂的味道。

有一种人,他就好像是天上的云一样,似乎随时会飘走。世间的一切,都装不进那一双淡然的眸子里。

“爹,吃。”

小哑巴摸出背后兜帽里的果子,蹲在湖边洗了洗,走回来,递给张起灵。

吴邪站在两人身后,见张起灵接过果子后,小哑巴就一直陪他站着,看着波澜无涟的湖面,两个人都没说话。

两人的背影真地很相似,只是一高一矮。

有那么一瞬间,吴邪恍惚也看见小哑巴身上生出了一道孤寂,和张起灵如出一辙。

“小哥。”

他走过去,喊了人一声。

张起灵:“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是在说当年的那支考察队,在这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吴邪宽慰道。

“没关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真有什么线索,也早就被冲到湖里了。”

“明天我们就去湖边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就找到线索了。”

说着,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

“放心,我们一定会陪你找到真相地。”

张起灵微点了下头,凝望着平静的湖面,又说道。

“我下去看看。”

他转身走向帐篷,似乎是现在就要换衣服下水。

他一动,身旁的小哑巴下意识就想跟上去,被吴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忙道。

“伊伊,你不能跟过去。”

这虎孩子,怎么她爹换衣服也跟着去。

小哑巴有些不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她可以帮忙。

“我可以,下水。”

吴邪笑了下。

“这湖估计不浅,还是让小哥下去吧。”

小哑巴却积极地想要帮忙,着急地争取道。

“我可以,帮忙。”

吴邪却不敢让她下水。

昨天在小溪钓鱼的时候,他发现小哑巴似乎有点怕水。她只敢站在浅水里,再深一点的水没过膝盖,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不敢靠近。

说话间,张起灵已经从帐篷里出来了。

他脱了外套,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只穿着一条黑色短裤。

小哑巴当即有些着急,直接转身,想要抢在张起灵前面下水。

“诶,伊伊。”

吴邪没抓住她,焦急地喊道。

只见小姑娘“哒哒哒”跑到湖边,双腿一蹬,纵身一跃,宛如一条灵活的小鱼。

然后,停在了半空。

“.......”

半天没入水的小哑巴疑惑地回头一看,是张起灵沉静的脸庞。原来,她跳到半空,刚好被张起灵薅住了腰。

见状,小哑巴还不死心,用力地挣扎了几下,像只四仰八叉的小王八一样,在空中胡乱扑腾。

张起灵就静静地看着她乱动乱摆。

“........”

就像是一个在湖边垂钓多年的老人,看多了是非。如今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也非常淡定。

两人身后,吴邪默默扶额。

实在不行,就让这条鱼进水吧。

与此同时,岸边搭好帐篷的王胖子站起身,刚好看见这一幕,夸赞道。

“咱小哥是越来越有当爹的样子了,还陪孩子做游泳训练呢。”

之后,小哑巴还是几次想跟着下水帮忙,但都被吴邪抓了回来。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趁着大家不注意,她自己偷偷摸摸地跟着第三次下水的张起灵后面,慢慢潜下水。

可是,谁知道,她居然溺水了?!

下去后,没游多久。或许是因为湖水太冷,冻得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湖水疯狂往她的鼻子,嘴巴里灌,直接快把她撑成一个河豚了。

最后,还是张起灵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

一上岸,小哑巴就趴在地上,充当小喷泉,吐了好久的水。

“咳咳咳咳——”

吴邪皱着眉帮她擦着头上的水,脸上多了几抹愠色。

“不是让你别下水了嘛,自己怕水不知道吗?”

小哑巴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她,怕水吗?

“咳咳咳咳咳——”

因为呛水呛得厉害,她趴在地上咳了好久。吴邪看她脸和脖子都咳红了,终是不忍,招呼王胖子赶紧给她烧点热水喝。

后来,小哑巴就不敢再嚷嚷下水了,一直绕着湖走。

看样子,是真被吓怕了。

“来,小哑巴,来这儿和泥玩会儿。”

小哑巴换好干衣服后,就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边蔫嗒嗒地。王胖子招招手,把她喊过去玩泥巴。

许是之前在雨林用泥能防蛇,王胖子觉得现在也能拿来防点蛇虫鼠蚁什么的,便开始想往帐篷上涂泥。

他双手插腰,站起身。

看着蹲在地上,拿着铲子和泥玩儿的小姑娘,感叹一句。

“诶,还是这个游戏适合你,安全。”

“别再老想着下水了,知不知道。”

余光瞥见吴邪走过来,他又对小哑巴说。

“小哑巴,看,你亲妈来了。”

和泥的小哑巴一抬头,看见是吴邪,反驳道。

“才不是。”

见小哑巴脸上总算有点精气神了,王胖子这才笑了,指着已经走过来的吴邪。

“那叫他爹。”

吴邪一把打下他的手,朝地上的小哑巴一扬下巴。

“伊伊,叫我什么?”

小哑巴乖巧喊道:“哥哥。”

她算是被吴邪收买到位了,就认为他是哥哥。

一听,吴小狗就得意地直起了脖子。

王胖子直呼“好家伙,天真你可是真奸诈啊。你就是哥哥,我就是妈?”

“怎么的,我和小哥生了你们这两个一猫一狗啊?”

“去去去,”吴邪不耐烦地骂道,“对了,你找我?”

王胖子一脸莫名,“没啊,我正教小哑巴玩小泥巴呢。”

闻言,吴邪蹙眉。

转头,却看见传话让自己过来的云彩,站到了张起灵的身边,当即了然地笑了笑。

“哦,我知道了。”

“这小姑娘看上的不是你,她啊,就想和小哥聊天。”

“看来,”他把胳膊搭在王胖子的肩膀上,揶揄道,“我亲爱的胖爷又要失恋了。”

“节哀顺变吧。”

王胖子肩膀一动,抖下他的手。

“去。”

一瞥眼,旁边的小哑巴忽然站起身,一脸怨念,手里还举起了和泥的铲子。

“诶哟妈呀,吓我一跳。”

王胖子吓得差点原地跳个芭蕾舞,幸好旁边的吴邪扶住了他。

回过神后,胖胖一脸被惊吓后的无奈表情。

“我说小哑巴,你这不爱吭声的毛病,也是和小哥学得吧。”

小哑巴没说话,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湖边。

云彩好像正在和张起灵说话,两个人背对着她。

她看着看着,一双清澈的杏眸里,却慢慢蓄起了怨念和火气。

开口,满不高兴道。

“我不要,后妈!”

话一出,王胖子和吴邪差点没惊掉下巴。

眼看着小哑巴怀揣着“不要后妈”的想法,举着铲子,就想过去找人打架,吴邪和王胖子赶紧把人拉住,急忙制止道。

“伊伊,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误会了。”

“听我说啊,小哑巴别冲动,你爹不会给你找后妈的。”

“这个,云彩,小哥。”

“诶呀,天真,你说什么云彩爱和小哥聊天啊!”

“小哑巴别过去别过去,把铲子放下。”

“伊伊,听话,把铲子给我。”

经此一事,小哑巴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

后面张起灵从湖里上来的时候,小哑巴就赶紧“吭哧吭哧”地跑过去。双手张开,挡在只穿了一条黑短裤的张起灵面前,对朝这边看的云彩大声道。

“不许看!”

张起灵的清白,由我守护!

她比张起灵矮,只到他的胸口,后面的张起灵还露出了一大截。那双冷色的星眸微垂,落到身前的小姑娘身上,没说话。

吴邪在旁边想笑,觉得那画面就像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鸡崽在护着一只成年大壮鸡,滑稽得很。

因为要找考察队的线索,他们带了帐篷上来,准备在这儿扎营几天。

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小哑巴都还在盯着云彩看,时不时就撅起嘴巴,朝人不高兴地哼一声。

她才不要后妈呢,哼。

云彩被她突如其来的“敌意”搞得摸不着头脑,问道。

“她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王胖子端着碗,一屁股挤到她的面前,挡住了眼神忿忿的小哑巴,扯出一个灿烂地笑。

“没事,小孩子消化不好,别管她。”

“对了云彩,白天和你聊天的小哥知道吧。你别看他年轻,他可都结了一次婚了。就是,可惜啊,孩子妈出事了走得早。”

说着,他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有两个孩子能陪着他。你看看,咱小哑巴多乖是不是。”

不过几句话,张起灵丧妻带两娃的形象就被他勾勒得活灵活现。

云彩都惊了,眼珠微微瞪大。

“那位小哥这么年轻,都有两个孩子啦?”

说着,她更加震惊地看向对面的小哑巴。

小哑巴见她看过来,当即又朝她哼了一声。

吴邪是生怕她一时想不开要过去揍人,将她拽得紧紧地。

“伊伊,快吃东西吧。”

说起来,闷油瓶醒来后幸好没问他老婆去哪儿了,不然他们上哪儿找去?

也有可能是王胖子已经给他说了,他老婆出事死了吧。哦哟,幸好闷油瓶没说要扫老婆墓什么的,不然这可收不了场了。

诶,闷油瓶会不会以为伊伊和江月就是他自己生得啊?

这时,换好衣服的张起灵走了过来。

刚在火堆边坐下,众人立马就安静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来自左右两边的两道强烈目光。

一道是云彩,她的眼神颇为悲悯。

想不到啊,命运多舛啊。

一道是小哑巴,她的眼神幽幽怨怨。

张起灵看向她,小姑娘就瘪了瘪嘴,有点委屈和不高兴地说。

“你不能,娶后妈。”

闻言,那双墨色的眉微蹙,张起灵眸中露出一分不解。

“......”

第二日

张起灵又下水了好几次,还是没发现任何东西。

这个湖太大,也太深了。

要想下到深处,就需要潜水装备了。

当即,几人就决定让吴邪跟着阿贵叔先下山,去买几套潜水装备回来。

在吴邪收拾东西的时候,王胖子又悄咪咪溜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天真,你把小哑巴一起带走吧。”

“为什么?”

“你不把她带走,我都怕她突然拿铲子打云彩了。”

“你没看见吗?她昨天以为云彩喜欢小哥,要给她当后妈的时候,那样子都快吃人了。”

胖胖瘪着嘴,摇摇头,一副害怕了的样子。

吴邪笑道。

“有那么夸张嘛。”

说是这样说,吴邪收拾好东西后,钻出帐篷,还是去找小哑巴了。

“伊伊。”

“伊伊。”

此时,小哑巴正蹲在湖边逗那只小王八玩,同时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画着什么。

嫩白的手指握着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句话。

“你是谁。”

这时,身后传来吴邪的声音。

“伊伊——”

“伊伊——”

小哑巴应了声,扔下木棍,揣起小王八就往回跑。

“我在这儿。”

待她跑回帐篷时,正好听见王胖子在说自己水性好,人称浪里白条。

云彩开口,笑损他道。

“我看你啊,是浪里白熊。”

吴邪在一旁笑。

王胖子急了,看见小哑巴过来,他急于证明自己道。

“小哑巴,你说,我胖不胖?”

小哑巴乖乖地摇摇头。

“不胖。”

“肥。”

“噗——”

话一出,笑倒一片。

王胖子正欲狡辩,“诶,不是,小哑巴.....”

“伊伊,拿好东西,我们走了。”

吴邪及时出声,打断了他。

小哑巴就把手里的小王八交给了张起灵,“爹。”

接着,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旁边的云彩,有些忧心地再次叮嘱道。

“不能找,后妈。”

张起灵接过小王八,见她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他不答应,她就不能放心走一样。

片刻,他削薄的唇微抿。

“嗯。”

小哑巴这才放心,跟着吴邪和阿贵叔一起下山去了。

.......

在宽广平静的湖边,一处没人注意到的沙地上,有两句话正在被风慢慢吹散。

“你是谁。”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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