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兄妹相残
“咳咳咳——咳咳咳——”
胸腔里似乎有股热流疾速袭上喉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经过咳嗽的带动直接吐了出来。
“噗——”
小哑巴脑袋一歪,只看见地上瞬间多了一摊血迹,自己却软趴趴地摔在了床沿上,四肢提不起一点力。
怎么回事,就算是短期内失血过多,她的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大。
“影”:(你就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了吗?)
他的声音幽幽的,如同冰凉泉水上拂过的一道风。
小哑巴趴在床上,艰难地伸出手,手心还裹着一层白色纱布,似乎都能看清那道刀口的形状。在灯光下,指尖呈一种光润细腻的色泽,但不容忽视的,是肉骨近乎透明的状态。
光落在她的指尖,却好像视她不存在了一般。
指尖透明得甚至可以通过指甲盖看见滑到地上的被子,一种奇怪的“虚化”状态由指尖开始朝她的手腕蔓延,再接着,就会是整只手,肩膀,身体。
“影”:(如果不是放血加速了你的这种变化,照你这个迟钝的乌龟反应,怕是要先死在这里了。)
看着自己“虚化透明”的指尖,小哑巴将右手的衣袖往上撩起,一道红痂破裂的蜿蜒伤口出现在眼前。
果然,连伤口的愈合速度都变慢了。
眼睫微颤,她染血的唇瓣被咬得更深了。
确实,自己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她离开张起灵的时间也太久了。
在客栈的时候,她其实就隐约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了,当时只以为是宿蛛入体的不适。直到通过海子,来到古潼京后,她才渐渐意识到,是她本来的身体状态在逐渐虚弱。
通过“影”和吴邪的那次谈话,她也知道,自己能够再次初生,依靠得是以张起灵的生命力作为支撑。
在青铜门时,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一种磅礴的生命力量化为涓涓细流从青铜门的门缝里流出来,钻进自己和江月的身体里,无声无息地滋养着,供给着,以作为她们活下去的支撑。
但自从离开长白山后,她与张起灵的距离拉长,导致张起灵无法传送,自己也无法接受那股力量。所以,她体内的生命力就成了定量,而在杭州和进沙漠以后,因为受伤她的生命力一直处于被消耗状态。加上客栈的梦魇,宿蛛入体,进而消耗出了一个亏空,加上刚才的放血,更是完全诱发出了她身体的亏损和虚弱。
小哑巴知道,影子不像人,能够自我恢复。她就好比一个器皿,因为装满张起灵给予的生命力,她才能走,能说话,能活着。
而器皿的容量是有限的,在张起灵不在身边无法传输生命力给她的时候,她只能一直用之前存下的生命力来转化自己受得伤痛。当生命力消耗完毕,如果没有及时补充,她就该消失了。
“影”:(我看你也别找什么吴邪了,抓紧时间回长白山吧,死在外面可没人替你收尸。)
小哑巴默默撑着床沿,坐起来,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
那双清澈的杏眸,映着桌上的烛光,亮晶晶地。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影”冷笑道:(吴邪就真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你信不信,还没等你找到他,你自己先死在这里了。)
小哑巴:“吴邪现在生死未卜,我不能这样离开。”
“我进沙漠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朱厌,火腿肠人,青椒,青菱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些。”
“青菱提到过白荧,她和白荧之间一定有关系,这所有的事情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秘密,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自从进入沙漠以后,遇到的怪物城主,宿蛛的提示,布下魇阵的朱厌,火腿肠人,青椒,青菱........小哑巴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这所有的事情背后一定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针对她的,她一定要弄清楚。
话落,“影”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看来你也不是看上去那么蠢啊,心里都挺明白的。)
小哑巴小声嘀咕,“骂了我这么久的蠢货,还真把我当蠢货了。”
“影”:(是是是,你不蠢,也不知道当初被人.贩子骗到杭州的是谁。)
小哑巴心虚片刻又迅速挺直腰板。
“那我现在成长了,不会再被骗了。”
“影”阴阳怪气道:(好厉害呀,要不要给你鼓鼓掌啊?)
小哑巴不理。
最开始出长白山,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见吴邪一面,见一见她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名字的人。
可见到吴邪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确实想一直陪他走下去。她总觉得,吴邪身上好像一直背负着什么东西,他好像一个人承担了很多很多的事。
明明相机里的那个年轻人,是那么干净清俊,整个人透着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而现在的他,眼睛里的情绪却时常是沉静的,冷的。眸底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歇斯底里的风暴,疯狂地想要将一切都摧毁掉。
小哑巴不知道自己失去的记忆里,是否有造成吴邪如今这样的答案。
她很想帮帮他,虽然好像什么都帮不上。但她想,自己能陪着他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她觉得自己不能回去,起码现在不能。至少要先找到吴邪他们,至少要弄清古潼京的秘密。
并且,她有一种预感,这个秘密,已经近在眼前了。
“影”表示不以为意,唾弃道。
(舍不得吴邪就说舍不得,找那么多借口。)
小哑巴回嘴道:“舍不得又怎么样,你打我呀。”
“影”:(胆子肥了是吧,信不信老子出来捶死你!)
小哑巴自知现在身体虚弱,“影”还真有可能随时出来抢夺身体,当即不敢搭话,闭嘴缩肩,怂得像个鹌鹑。
“影”:(切,德性。)
小哑巴默默撇嘴,这叫能屈能伸。
先前底层的蛇柏突然躁动,青椒吴邪把小哑巴从石柱拖下来后,小哑巴就和他打了一架,无奈刚刚放了血没力气。后来,小哑巴就记得自己吐了血,然后就不知道了。
现在嘛,小哑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青椒吴邪竟然又把她弄回青菱的房间里来了。桌上点着蜡烛,旁边还有她之前乱翻过的资料和各种盒子。
青椒吴邪倒是不在。
想起蛇柏躁动时青椒吴邪的表情,小哑巴猜,应该是青菱出了什么状况,所以青椒吴邪才火急火燎地去找人了。
他去找就去找嘛,居然还把自己关回青菱房间来了,是怕她跑了不成?虽然她确实想跑。
门打不开,小哑巴试过了,有机关的,撞也撞不开。
她刚放了血,还得多休息一下,才能恢复力气想办法出去找吴邪。
休息的时间,小哑巴干脆把青菱的房间又搜了一遍。
那个蛇柏包裹的圆形石台,她一定见过!
书桌上的资料和书籍都是乱得,被她之前翻过。又经过一遭搜查洗礼后,小哑巴终于找到了有关“圆形石台”的资料,来自于一本很古老的阵书。
上面记载这种圆形石台,在历史上属于“巫术”一类,也可以说是一种阵法。它的作用呢,类似于一个“降神台。”据传古代某朝有位皇帝痴迷修仙,一心想要成神成仙,但苦苦修行数年不得要领。于是请来一位能人异士,建造“降神台,”请天上的神仙下来,指点迷津,点化于他。
根据书上所说,“降神台”一经建成,风云变色,矢如雨下。在雷声滚滚中,一道又一道白光落下,伏尸无数,血流千里...........
小哑巴看到这里,不禁皱眉。
“请下来的,真地是神吗?”
如果底层蛇柏包裹的圆形石台,就是“降神台,”那么它要请降的神灵是谁?
小哑巴很快有了一个答案——黑身佛。
这个的黑身佛来历,记录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古老的梵语,藏语,小哑巴看不懂。她能看懂的一部分是说,这是一个非常古老非常原始的佛。如果要追溯的话,大概是如今所有佛教信仰的前身,这片土地最古老的一位佛。
这位黑身佛和我们如今认知的佛不太一样。现如今大家普遍认知的佛,是善的,光明的,慈悲的,指引人的。即所谓“佛者,觉也。”
但黑身佛不同,它身上带着一种来自于原始的“野性”和古老的“血腥。”
怎么说呢,它不需要你拜它,只接受献祭,祭祀成功,你的愿望就能成真。举个例子,你想长生,好,献祭给我足够多的人,我用他们的命续你的长生。
它是一个脚踩杀戮,没有面目,亦正亦邪的佛。
“青菱他们造降神台,是为了请降黑身佛?”
目地是什么呢,他们要做什么呢?
上面写了,要想黑身佛完成愿望,必须得付出等价的代价。而且,黑身佛不屑于完成什么发财,保平安之类的小愿望。要想请它出马,一定得是它感兴趣的,且请降神的人自身拥有强大欲望的,想要干什么逆天违道颠倒乾坤的大事的。
难怪这样的佛没有信仰传下来,一是它本身“似正似邪”的属性,二是估计没有人能付出请它出手的代价。再者,现在估计也不允许这样的信仰传播开来,所以这个佛才渐渐没落了。
“影,你觉得他们请降黑身佛,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报复那群来追杀青菱的黑衣人?”
(那些见不得光的臭虫,根本不配花费这么多的心血。)
“影”语气间像是非常不屑,又藏着隐隐的怒意。
小哑巴:“你知道?”
“影”:(很快,你也会知道的。)
小哑巴便了然了,秘密,马上就要揭晓了。
接下来,小哑巴又在青菱睡得床背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机关。用手敲了敲,“咚咚”两声,墙后是空的。
待她将墙板推开,出现的,是一张标记着很多地点的地图。
而最显眼的一个红点,就是如今的古潼京!
她赶紧转身拿了桌上的蜡烛过来,昏黄的烛光映在发黄的地图上,照亮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毫无规律的地名。
这些地点的分布非常零散,东南西北,哪个方位都有。
内蒙古古潼京,吉林长白山,浙江杭州,青海扎陵湖,宁夏银川,西藏墨脱,四川四姑娘山,广西巴乃........还有一些看不出具体地址的,分布在江西,云南,贵州....有的甚至在海上。
这些地方,有些小哑巴去过,有些她听过,但不知道其中的联系。
看了半晌,她觉得这不像是张地图,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这些地点就是棋子。
她试着把所有的地点连接起来,在纸上绘制出图案,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烛光映照白纸,光影描摹,上面赫然是一只麒麟的图案。
小哑巴不禁抚向自己的肩膀,是和她身上一样的麒麟图案。
这绝不是巧合!
果然,一切都是设计好得,她如今出现在这里看见这些也是设计好得!
“这些都是什么.........”
小哑巴突然觉得脑子很乱,好像有无数的碎片信息向她一起涌来,太纷乱,太繁杂。她想看清楚,却一个都抓不住。
右眼又开始痛起来,像火一样的灼烧感,烧得她的眼球快爆炸了。
剧烈的痛感,连同脑子里的混乱,让她觉得非常痛苦。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一切,吴邪,她要去找吴邪了。
六神无主,痛慌无措之际,她只想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迫切得想见到他。
“影”:(还想找他,你出得了这个门吗?)
青椒吴邪把她关在了这个房间里,就像牢笼一样。
休息一段时间后,手脚渐渐有了力气,小哑巴看向自己裹着白纱布的手,有了能出去的办法。
片刻,她扯下那截白纱布,摸出匕首,利落划下一刀。
放血的伤口刚刚凝固,刀锋滑过,鲜艳的红血再次涌出。
“影”有些惊讶。
(这就是你想得好办法?)
小哑巴紧紧皱着眉头,咬着牙齿,握紧手心,将血全部滴落在门前。一朵朵血花绽开,化作小小的溪流尽数通过门缝,流向外面的走廊。
“影”:(吴邪是给你下了什么药吗?啊?)
(现在居然能干出放血也不惜出去找他的事了,江伊,你那根作天作地的痛觉神经没了是吧?)
小哑巴没说话,默默攥紧手心,血流得速度更加快了,脸色也更加白了。
她先前看见了,青椒吴邪能操控蛇柏。而蛇柏是用青菱的血喂养的,自己的血又和青菱有同样的作用。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操控蛇柏?
自己现在没力气打不开门,但蛇柏可以。
殷红的血液顺着门缝流向外面的走廊,于黑暗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吸引出来自于底层的阵阵骚动。
“哧——”
忽地,门外响起了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这里迅速赶来。
“咚,咚咚咚!”
门板被敲得咚咚响,透着一种急切。
小哑巴后退几步,撑着桌子站稳,杏眸盯着紧闭的门。
“想喝血,就把门打开。”
话落,砸门声变得更快了,密密麻麻犹如鼓点。坚硬的门板很快出现数个凸起的洞,伴随着一道猛烈的“咚!”
门板应声而落,重重砸在地上。
刹那,两条电线杆子粗的黑色藤蔓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如同到处张望的脑袋,最后锁定在桌边的女孩身上,随即一股脑冲过来!
藤尖化作细长的针,精准地顺着伤口的位置钻进她的血管里,疯狂吸食血液。
小哑巴强忍着想把手抽回来的恐惧和痛苦,硬生生站着让蛇柏吸了好几分钟,才万般艰难得将自己的手拔回来。
“好了,吃了东西,该干活了。”
两条黑色藤蔓却还馋得很,眼巴巴地看着小哑巴,讨好地过来蹭她的手,似乎是希望她再给吸点血。
小哑巴重新用纱布裹好伤口,抱着自己的手摇头。
“等找到人再给你吸。”
她现在身体虚弱,得依靠这些蛇柏帮她找吴邪。
小哑巴将墙上的那个地图重新恢复,拿上搜到的资料,在蛇柏的殷切注视中,出了门。
“快快快,听一下吴邪在哪里?”
蛇柏是依靠声响来辨别人的位置的,比她自己找起人来可是快得多了。但就是消极怠工,好不容易才在小哑巴的找到人就给它们喝血的承诺下,左右看看找了个方向,欢快地蹿了出去。
小哑巴坐在其中一条蛇柏身上,速度不快,稳稳当当。
不禁感叹:“拿钱办事,果然很快。”
看看,有“钱”甚至能坐上沙漠里的蛇柏小火车了。
“影”:(哼,一会儿别被吸成人干。)
小哑巴乐天地想,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嘛,等找到吴邪了,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笑容一直保持在,见到蛇柏帮她找到人的前一秒。
“怎么回事?”
看着前面走廊的青椒吴邪,小哑巴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拍拍自己坐着的蛇柏,焦急地问。
“我不是让你带我去找吴邪吗?怎么来找这个大青椒了?”
蛇柏歪了下脑袋,意思好像是,你不找他,还想找哪个野男人吗?
完了,这两条蛇柏应该是把她当做青菱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带着她来找青椒吴邪。
想通这点,小哑巴死的心都有了。
青椒吴邪站在不远处,身边围绕着一条手腕粗的蛇柏,讨好卖乖地在蹭他的手,殷勤得不得了。主人主人,主人看我。
他拍了拍蛇柏,冷黑色的眼眸抬起来,看着这边。
“想去哪儿啊?”
此时,狗腿的蛇柏已经驮着小哑巴“呲溜”一下飞到他的面前。
看着那张冷隽的脸,小哑巴干笑了两声,呵呵道。
“我吃饱了,出来散散步。”
“影”:(你怎么不说小蝌蚪找哥哥呢?大声告诉他啊,你要找你的吴邪哥哥去啊。)
青椒吴邪看了她半晌,忽然食指轻掸了一下,驮着小哑巴的蛇柏直接把她摔在地上。
“哎哟——”
小哑巴吃痛捂住自己的屁股,心里直骂这些蛇柏见风使舵,没有一点买卖精神,喝了她的血,却不听她的话!
青椒吴邪在她面前蹲下,清隽的眉眼间藏着一抹冷冽,轮廓显出锋利的弧度。
他抬起手,指尖撩开她额间的碎发,漆黑的眸光看着她的右眼,微微蹙眉。
“眼睛怎么了?”
经他这么一说,小哑巴感觉自己的右眼又像火烧起来一样痛,下意识想去摸,却被他抓住了手。
“别揉,会更痛。”
小哑巴看着他,狐疑地皱眉,他又发什么疯?
“你想干什么?”
青椒吴邪忽而笑了一下,唇角微弯,显出几分温和。
“我带你回去休息吧,青菱。”
小哑巴打开他想伸过来的手,警惕道。
“你失忆了吗?我不是青菱。”
青椒吴邪保持着那副神情,语气平和道。
“青菱,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和我回去。”
说着,他又想来拉自己。
小哑巴躲开他的手,踹了他一脚。
“我说了我不青菱,你看不出来吗?”
“我叫江伊,江伊!”
青椒吴邪敛了笑,语气微沉。
“青菱,你就是青菱,和我回去。”
小哑巴倒在地上,两条腿倒腾得飞快,一边踹他,一边反驳道。
“说了我叫江伊,江伊!”
“我不叫青菱,我没有你这个大青椒哥哥!”
青椒吴邪身手利落,迅速在小哑巴的无敌风火轮中抓住她的一条腿,往前一拉,人就滑到他面前。
眉眼阴沉道:“青菱,你就叫青菱。你忘了吗?当初你从那里逃出来,我是在河边遇到你的。你浑身都是血,抓住我的衣服不放,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求我救你。”
小哑巴使劲打他抓住自己的手,气恼道。
“我又不是青菱,我怎么会记得?”
“说了我不是青菱,你要我说几遍啊。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吴邪!”
“放开我!”
青椒吴邪眼神瞬间阴鸷得可怕,瞬间掐住她的脖子,嗓音森冷。
“你都忘了是吗?在被叫青菱以前,你叫做天机眼9号。”
“你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怪物,你是从出生就为了替代别人的实验品,你是没有心跳的死物。你用着别人的记忆,却痴心妄想自己真地是她!”
“你说你,一个替代品,竟然真地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甚至还想替她去死!”
“青菱,天机眼9号,你可不可笑!”
脖子就像快被掐断了一样,小哑巴不停挣扎着,双手不停抓他,双脚不停踢他。却没能阻止青椒吴邪越来越疯狂的表情,就像有一个恶鬼要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一样。
小哑巴低头,张开嘴巴,咬住他掐自己的手,牙齿用力,嘴里很快传来一道血腥。
紧接着,青椒吴邪直接掐着她的嘴巴,迫使她松了口。
他微昂着头,眼眸微狭,透着冷漠,审视着。
“青菱,你忘了吗?你忘了那群人是怎么解剖你的身体,在你的脑子里放进不属于你的东西,用钢钉连接你的手脚,身体。”
“你还算是个人吗?”
“你只不过是用一堆尸块组装起来的会动的死人!”
小哑巴眼睛瞪圆,气愤地瞪着他,被掐着嘴,只能含糊不清地骂道。
“你菜石.....死仁!”
青椒吴邪冷眼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针筒。
“忘了吗?他们是怎么把那些冰冷的液体注射进你身体里的。”
说话间,他已经操控蛇柏捆住小哑巴,单手推出针筒中多余的气体,眼神阴森得吓人。
“需要我重新让你回忆一下吗?”
小哑巴被捆住双手坐在地上,看他拿针筒走过来,又急又气。
“你是不是变态啊?!”
说着,脑子里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话,直接一起骂了出来。
“你有行医许可证吗?你就给我打针?我要告你无证行医!”
看见青椒吴邪将针筒对准自己的手臂,小哑巴脑袋往前一撞,同时一脚踢开他手里的针筒。
“你眼睛是不是瞎了?都说了我不是青菱!”
“我叫江伊,江南的江,花柳似伊的伊!”
针筒掉落,青椒吴邪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黑眸锐利,面容冷峻,如同一位审判死亡的判官。
“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样的。”
“不论你叫什么,之后都会变成她。”
小哑巴:“变成谁?”
青椒吴邪:“变成下一个青菱。”
听起来,他完全知道自己不是青菱啊!
小哑巴更气了,刚想骂人,就听见他说。
“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看似有着不同的名字,经历,但你们的目地都是一样的。”
“你们愿意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去死。甚至说,你们的出生,就是为了死亡。”
“可是........”
说到这里,青椒吴邪停下来,平静地看着自己。
“值得吗?”
“以后会有人像对待青菱那样对待你,给你注射不知名的液体,把你绑在手术台上放血研究,对你不停洗脑摧毁你的精神意识,将你关进黑暗的房间里,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你眼前死亡........”
“害怕吗?”
小哑巴缓缓皱眉,她总觉得这些话似乎是在指向什么。
“那些人是谁?”
“请降黑身佛,你们想完成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青椒吴邪没回这话,只问。
“以后要面对这些,你害怕吗?”
小哑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青椒吴邪:“害怕的话,现在还有机会。”
“秘密的核心就是死亡与重生。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沙漏,会源源不断地吸引想要前来窥探秘密的人。在最深处的地底,这里早已是一个横尸遍野的死人堆。”
“往回走,就当这个秘密不存在,已经有一个人决定为你承担起这一切,什么都不会变。”
“..........”
小哑巴沉思半响,摇摇头。
“走到这一步,我不想回头,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我都要将它弄清楚。”
“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是我的使命,我会完成;是我的愿望,我要实现;是我想要的,我要得到。”
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杏眸好似星星一样亮,透着坚定。
“我可能会害怕,但我不会后悔。”
半晌,青椒吴邪面上的冷色退去,变为一个较为平和的状态,眉眼间的锋冽变得隐约。
这个时候,小哑巴才发现,他和吴邪其实并不像。
他弯了下唇角,冷黑色的眼眸中少见得浮现出一抹柔和。
“我没有看错,殊途同归,你们都是一样的。”
倏尔,小哑巴的右眼再次灼痛了一瞬,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又听见青椒吴邪说。
“江伊,青菱死后,你将会是下一个青菱。”
........
再次睁开眼时,青椒吴邪不见了。
被捆住双手的小哑巴,呆愣得坐在原地,旁边的蛇柏来蹭她的脸。
“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喂,你把我放开呀!”
“青椒,大青椒,有毛病的大青椒,眼睛不好的大青椒?!”
“我怎么办呀,我还要去找吴邪呢,喂?!”
接下来,小哑巴试图贿赂蛇柏让它们放开自己,但它们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只是一会儿蹭蹭她的脸,一会儿蹭蹭她的腿,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想站起来吧,蛇柏又来缠住她的脚,她被摔了个大马趴。
“走开走开,别来蹭我。”
本来她就没什么力气,这么被折腾一番,爬都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只能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
“呀——吴邪——你等着我来救你。”
她咬着牙,脑袋用力往前拱,磨蹭着身子,心酸而努力往前蠕动。
“影”:(就你这个蛆爬速度,吴邪下辈子投胎都该快一岁了。)
小哑巴蠕动得卖力,额头直冒虚汗。蛇柏一直跟着她,偶尔爬累了,蛇柏还过来蹭蹭她,好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她看向舞动的黑色藤蔓,累得眼睛发直。
“我谢谢你呀。”
不行,这么爬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小哑巴看向自己裹着纱布的手心,要不再放点血。蛇柏吸血的时候定然会放松,她再趁机跑。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手心刚刚合拢准备使力,耳边忽然多了一道脚步声。
抬起头一看,是青椒吴邪,他又回来了。
小哑巴仿佛看见了救兵。
“你回来了,快放开我。”
青椒吴邪眉梢微扬,反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了你?”
“青菱呢,你那个哥哥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小哑巴蠕动身子,往前蹭了蹭。
“你先放开我,我带你去找他。”
青椒吴邪站在黑暗里,唇角轻挑,像是冷笑了一下。
接着,小哑巴感觉捆住自己的蛇柏陡然收紧,像是直接要勒进肉里,骨头都开始要渐渐错位了。
她痛得汗如雨下,不知道这个青椒又发什么疯,挣扎着艰难出声道。
“我都说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青椒吴邪:“看来你嘴里没几句实话。”
话落,一条卷着黑蛇的蛇柏从角落爬出来,狰狞的蛇口被放到小哑巴面前,密麻的黑色蛇鳞看得人起鸡皮疙瘩。尖利的毒牙清晰可见,不寒而栗。
小哑巴吓得皱成一张包子脸,拼命别着脑袋。
“真地真地,我带你去找他们。”
“你要是现在杀了我的话,青菱也活不了了。”
“你留着我,一会儿还可以当人质。”
那两颗尖利的毒牙就离她的脸几公分,甚至能够感觉到马上要刺破她血管的那种剧痛,恐惧在身体中遍走。
青椒吴邪没让蛇咬自己,或许是觉得留着自己还有用,或许突然善心大发。当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他一回来,先前小哑巴好不容易用血召来的两条蛇柏就全都去围着他了。
小哑巴看得牙痒痒,“两棵墙头草......”
青椒吴邪让她带路找人,小哑巴哪知道人在哪儿,只能依照自己之前搜查的范围来,带着他去自己没搜过的地方找。
这个青椒吴邪实在可恶,她本来就虚弱得很,这次又不是装得。
只要她走慢一点,青椒吴邪就操控蛇柏,让蛇柏卷着黑蛇过来吓她。
上一秒,小哑巴实在没力气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道。
“走不动了,不走了。”
青椒吴邪只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狗腿的蛇柏就卷着黑蛇过来,“嘶——”
小哑巴立即从地上弹起来,竞走了近一公里。
烦死了烦死了,这个烂青椒,等找到吴邪,我一定让他揍死你!
小哑巴边在嘴里骂骂咧咧,边胡乱带着路,刚要拐弯,却被青椒抓住手腕一把扯了回来。
脑袋被撞了一个包,她刚想骂人,青椒吴邪就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
再接着,不远处,隐约传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
“有9号的下落吗?”
“没有,之前那小子也不见了。”
“继续找,他们肯定还在这里!”
“是。”
“........”
小哑巴悄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拐角处,近二十个黑衣人头戴照明电筒,手拿刀木仓,一脸凌厉地走过。
和抓青菱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底层的蛇柏树上挂了几十号人,没想到这里还有,究竟出动了多少人出来抓青菱啊。
眼看着那群人要消失在拐角了,小哑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手指刚一动.......
青椒吴邪抬手,蛇柏立即卷着黑蛇放到她的面前。
“嘶——”
小哑巴吓了一个激灵,对上他冷黑的眼睛,讪讪笑道。
“我刚刚手抽筋了。”
青椒吴邪没拆穿她,但眼神摆明了不信。
一直等那群黑衣人走过去后,青椒吴邪才一把将她推出来,冷声道。
“再找不到人,我把你扔进蛇堆。”
小哑巴怂得赶紧点头。
“马上找,马上找。”
心里却在狂骂,臭青椒,烂青椒,等找到吴邪,我才要把你踢进蛇堆里!
你这么厉害,刚刚怎么不叫蛇柏把那些人都拖走呀。
现在的情况就是,黑衣人在找青菱,青椒吴邪也在找青菱,状况非常凶险。差一秒,得先机。
小哑巴感觉青椒吴邪变得着急起来。
如果青菱一旦被那些黑衣人先找到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他着急找青菱,自己也着急找吴邪,但实在不知道从何找起。
青椒吴邪:“快点,走哪边。”
小哑巴装乖应道:“好好好。”
然后乱说了一个方向,“右边。”
青椒吴邪之前出去找过一次青菱,还碰上了那群黑衣人,小哑巴注意到他身上有打斗痕迹。两拨人都在找青菱,但都没找到。
青椒吴邪估计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嫌疑吧,小哑巴想,所以才回来抓自己去找青菱。但她又不知道人在哪里,只能边走边搜。
从一间屋子出来时,小哑巴忽然注意到门角有一小撮白色的烟灰。
是吴邪!
她下意识朝前面看了一眼,青椒吴邪应该对她没抱太大期望,指挥了一条蛇柏出去找人,黑色藤蔓很快从走廊溜走了。
趁此时机,小哑巴四处察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记号。
吴邪应该去过底层了,看见自己给他留的记号,所以也在用烟灰指引她。
烟灰的指向是往前,小哑巴便带着青椒吴邪往前走,一本正经道。
“人就在前面。”
青椒吴邪虽然跟着走,但其实并不信任她,而是自己在一路搜查。
小哑巴根据地上隐晦的烟灰记号指引,走到一个陈旧的房间。里面像是一个办公室,只有桌子和书架,布满了灰尘。
烟灰就是在这里断的。
小哑巴环顾一圈,没发现异常,最后抬起头往上看,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通风管道口。而管道口的板子是松动的,被人移开了大半。
青椒吴邪用电筒将屋子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她。
“人呢?”
小哑巴装懵,无辜道。
“我不知道啊,我哥哥之前只和我说他会把人带到这里来。”
青椒吴邪眼眸微眯,语气变得不善。
“想耍花招是吧。”
小哑巴佯装不懂。
“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见青椒吴邪一直盯着自己,她屁股往地上一坐,像是累得不行的样子,开始耍脾气。
“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走了这么久,水都不让喝一口。”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青椒吴邪眼神危险,声音中似乎透着丝丝寒意。
“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嘛。”
小哑巴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强装着蛮不讲理地样子,继续耍赖道。
“反正我不管,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东西。”
话落,见他身边那条卷着黑蛇的蛇柏有隐隐待发的架势。
小哑巴破罐破摔道:“你又想用蛇吓我是吧?”
“大不了就让蛇咬我啊,反正我死了你妹妹也活不了。”
青椒吴邪看着自己,没说话,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只让人觉得危险无比。
下一秒,他身边的蛇柏突然蹿过来,卷着黑蛇,蛇口大张,迅速在她的脚上咬了一口。
小哑巴甚至没反应过来,那条黑蛇就被蛇柏卷走了。留给她的,是钻心一般的剧烈疼痛,毒素就像是微弱的电流顺着她的伤口开始向身体各处蔓延。
他居然真地放蛇咬自己!
青椒吴邪:“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怀里不是有血清嘛。马上打一针,什么事都不会有。”
小哑巴想骂他,但疼痛却使得她先摸出之前在青菱房间拿得血清,拆开针筒,快速给自己打了一针。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眸底因为疼痛渗出猩红的血丝,忌惮而后怕地看着面前的人。疼痛在慢慢消逝,她却在慢慢发抖。
面对注视,青椒吴邪神色冷淡,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东西,然后扔了过来。
“十秒钟。”
话落,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外面有些奇怪的动静。
小哑巴捡起那个东西,是压缩干粮。
她飞快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青椒吴邪,然后迅速将饼干塞进面前张着大口的黑蛇嘴里,噎死你!
同时从怀里摸出绳子,套中蛇柏,将绳结和一边的桌子系在了一起。
接着,脚踩沙发借力,整个人直直朝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口飞去。双手抓住管道口的两侧,上半身率先探进去。刚钻上去一条腿时,青椒吴邪发现她的动静,立即跑过来想拉她脚。
此时,小哑巴大半个人卡在通风管道里。青椒吴邪抓住她的脚,她用力蹬了好几下,实在踹不掉,干脆把鞋蹬掉了。
“鞋子送你了!”
话落,鞋落,她赶紧钻进通风管道口,朝着黑暗的前方,快速往前爬。
管道口狭窄,青椒吴邪上来不了,便指挥蛇柏上来抓她。
蛇柏刚一动,小哑巴就听到下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应该是被桌子牵绊住了。紧接着,黑色藤蔓伸进来一截,但大半因为桌子被卡在了管道口,进不来。
小哑巴就趁着这点拖延的时间,赶紧往前爬。
管道口里是黑的,她分辨不了方向,撞到头了,才晓得前面有个分叉口。
“哧——”
蛇柏追上来了,青椒吴邪帮它砍掉了绳子。
小哑巴立即用力掐了一把手心,将血胡乱摸在分叉口的左边,勒紧纱布,快速朝右边爬去。
爬出一大段后,察觉到蛇柏追来了,她瞬间趴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
她对于蛇柏来说,是个死人,不会被主动攻击。但眼下青椒操控着蛇柏,这就说不准了。
蛇柏对她的血敏感,以声音辨别活人,她刚刚将血抹在另外一边,现在只要不发出声音,就不会被发现。
“哧——”
蛇柏在岔路口停下了,小哑巴咬紧唇瓣,将渗血的手心藏到胸前,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蛇柏的声音往另一边的管道口去了。
小哑巴又等了一段时间,等蛇柏跑远了,她才放心大胆继续往前爬。
管道狭窄,蛇柏走远了,即便意识到走错路了,现在也没办法转身回来了。
空间逼仄,她每一次向前爬的动作,都会撞到管道壁,胳膊肘,膝盖被撞得生疼。前面的路是黑的,周围都是黑得,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
很快,她又到了一个分叉口,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狭小的空间,完全漆黑的视线,小哑巴生怕前面或者背后蹿出来个什么东西,恐惧于此刻肆无忌惮地蔓延。
该往哪边走.........
“咚咚。”
忽然,前方的管道壁发出两道声响。
“咚咚。”
又是两声,在分叉口的左边。
是吴邪,吴邪在给她指路。
意识这点,小哑巴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手脚并用,爬得像个蜘蛛。
吴邪在前面等她,这么一想,她就不害怕了。
“影”:(啧,当年许仙白娘子断桥相会都没你们感人呐,身残志也挺残的我看你。)
小哑巴没回他,全神贯注地往前爬。
一直爬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前面的管道口出现了亮光。
推开那块板子,刺眼的白光袭来,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伊伊。”
耳畔,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她再次睁开眼,往下看,是一个普通的遍地灰尘的房间,桌椅蒙灰,古老陈旧。
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管道口下方,手里举着手电,看着自己。深邃的眉眼被光描摹着棱角,变得流畅而柔和。漆黑的眼眸有些朦胧,如同海面升起了雾,若隐若现。
小哑巴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朝自己张开了双手,说。
“下来吧,我接着你。”
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哭。
鼻子不禁抽了抽,她往前爬了一步,身体瞬间落空,心里却没有一丝恐惧。
不过片刻,她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落进宽阔安全的怀抱里。鼻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苦涩的烟味,让人心安。
她下意识搂住吴邪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胡乱蹭了他一身。
“怎么了?”
他问,声音很轻。
小哑巴埋在他肩膀上,奋力摇头,闷声道。
“没有......就是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话落,原本抱住她肩膀的手忽而松了松。接着,轻轻拍了她两下,透着安抚的意味。
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沉缓,醇和,夹杂着苦涩香烟的颗粒感,牵出一种馥郁的柔和。
“被欺负了?”
尾音微微上翘,询问变得细腻。
小哑巴摇摇头,将眼泪尽数蹭在他深棕色的皮衣上,没蹭干净,反而弄得满脸都是。
她也没管,从人怀中抬起头,用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注视着他。
“吴邪,你没受伤吧?”
吴邪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比起自己,她看起来才该是被关心的那一个。
怀里的人用泪水将自己洗成了一个花脸,白一块,灰一块。头发,衣服上都是从管道里带出来的灰,脸侧耷落下来几缕发丝,看起来狼狈得像是刚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小乞丐。
一跳下来,蹭了他一身灰不说,还用他的皮衣擦脸。偏生那双眼睛亮得很,清澈的杏眸被泪水浸湿,盈盈发光,好像水里映着星星。
而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又是那样真诚担忧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软,不忍。
于是,他弯了弯唇,深沉的眉眼便柔和下来。
“没有。”
话落,小哑巴瞬间又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无端有些哽噎。
“谢谢你。”
吴邪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轻松。
“谢谢我没受伤?”
小哑巴又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多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就是谢谢,谢谢你,吴邪。”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谢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强烈的咳嗽声。
小哑巴瞬间从吴邪肩膀上起来,就听见一个女人说。
“虽然你们的爱情......很感人.......但能不能先管一下我啊.......”
小哑巴循声看去,眼泪停住,迅速皱眉。
“青菱?”
“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青菱捂着胸口,靠在墙上,脸色比她之前离开时还要差,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单薄的身子随着咳嗽颤抖着,如同一只微弱振翅的蝴蝶。
她虚弱得掀起眼皮,似乎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非常费力了。
那双水一样的眼睛抬起来,上下看了小哑巴一眼,说。
“你先从他身上下来,再和我说话。”
小哑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吴邪抱着,于是赶快从人身上跳下来。落地时,先前被蛇的伤口作痛,她脚崴了一下。
吴邪及时扶住她,眉间蹙紧。
“脚怎么了?”
小哑巴拍拍他的手,“这个状我一会儿再告,”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的青菱,疑惑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
吴邪:“我先前遇到她,她被蛇咬了。”
“被蛇咬?”
小哑巴这才看见她的手腕上有两个红色的小口,心说,这么巧?
你哥哥放蛇咬我,你自己又被蛇咬了,这算不算因果轮回?
“咚!”
这时,门被猛地撞开,一条粗壮的蛇柏瞬间探头进来,目标明确地对准了小哑巴!
吴邪反应迅速,立即抓起身边的凳子一砸。蛇柏被拍了一个大脑门,晕乎乎地,很快一抖身子,又想来抓小哑巴。
“砰!”
吴邪上前一步,将小哑巴拉到身后,对准进攻的蛇柏,快速开了一木仓。
嗯,木仓哪里来的?危急关头,小哑巴出神地这样想。
木仓声短暂地击退了蛇柏,很快又有重新崛起进攻的架势。
吴邪握紧小哑巴的手,看向门口的方向,沉声道。
“出来吧。”
话落,蛇柏停止了攻击,悬在半空。
片刻后,门口走出一个和吴邪长相相似的男人,但样貌要更为年轻。
是青椒吴邪。
看见他,吴邪乌眉微拧,眸中的凝色不由加深了。
小哑巴一看见他就火大。
“你来找青菱就找青菱,你用蛇柏抓我干什么吗?”
他直接让蛇柏把青菱卷走不就行了吗?
青椒吴邪没说话,冷黑色的眼眸跃过小哑巴和吴邪,直直落到了他们背后的青菱身上。
小哑巴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瞬间了然。
行,怕蛇柏没轻没重伤到青菱,所以就对她下手对吧。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握紧了身边吴邪的手,开始告状。
“吴邪,就是他打我,他还放蛇咬我!”
她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将青椒吴邪的所有恶行一一列举,告了一个遍!
青椒吴邪对于这些好像并不关心,而是一直看着青菱,凝声道。
“青青,过来。”
青青?
正在告状的小哑巴瞬间皱眉,狐疑地看向青椒吴邪。
他之前叫自己青菱,现在却叫真正的青菱“青青。”也就是说,他从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青菱了。
好狡猾的兄妹两个人!
还有,青青这两个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脸色苍白的青菱靠在墙角,虚弱地勾了勾唇角,笑容也变得惨淡无力起来。
“哥哥.......”
下一秒,青椒吴邪大步跃过小哑巴和吴邪,快速走到她身边,上下扫量着她的身体状况,墨眉皱起来。
“被蛇咬了?”
他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立即摸出血清,想给她注射。
青菱却淡淡挣脱了他的手。
“不用了,反正也该死了。”
青椒吴邪抿了下唇,似乎有些无奈。
“现在不闹脾气了行吗?”
青菱笑得有些讽刺。
“我怎么敢和哥哥闹脾气,我不过是你用得称手的一个工具而已,哪敢有情绪。”
青椒吴邪:“你非要说这些话来气我吗?”
看着看着,小哑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怪呢?
她偏过头,问吴邪。
“他们是在吵架吗?”
吴邪瞟了两人一眼,眸色有些复杂地摇头,接着侧眸,看向身边的小哑巴。
“别管他们,你先把你流血的手伸出来。”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
“哦。”
小哑巴慢慢将手伸出去,手心的白纱布都被蹭黑了,全是灰尘,裹着血。
吴邪看得皱眉,动作放轻,小心将和伤口黏在一起的纱布取下来,又用水把伤口洗干净了,露出那道深深的血口,还在渗着丝丝的红血。
这样的伤口,他很熟悉,和闷油瓶一样的放血伤口。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
“那个人弄得?”
他指得是青椒吴邪。
小哑巴立即点头,又补了一状。
“对,他割我的手,吴邪你要帮我打他。”
吴邪给她的伤口上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好,系了一个结,才道。
“好,一会儿给你报仇。”
冷凝的嗓音中,透着隐隐的火气。
那边,青椒吴邪以一种强硬的方式,给青菱注射了血清。
小哑巴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刚想和吴邪说话,却见青菱突然抽出锋利的匕首,一刀捅进青椒吴邪的身体里!
“!!!”
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什么情况?兄妹相残了?
青菱没有血色的唇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似乎是在笑,病白的脸庞显出一种奇异的艳丽。
“哥哥,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