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23】

最终进入决赛的只有两个人。

比赛项目是一人半场各自守家，最快消灭掉三波邪魔徒进攻的就是新的享欲神，中途没有守住就提前淘汰，这种选手各占一片地的规则使我肆无忌惮地安排推进器成为可能。

为了确实地赢得这场打榜，我选择在自己的休息室独自看比赛，以免吉恩看着竞争对手就在身边更加上头。

其实以前吉恩不是这样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以感动为口头禅、实则不会为支持的选手投入真情实感、有点冷漠的普通未来人。

他本来会顺着剧情、因为与我推深入接触交流而改变，但我提前给了他一点小小的现代人震撼——在有关应援的领域。

他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比以往更感动，于是自此之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我也由衷希望他不要为了跟我竞争榜一弄得倾家荡产。

尼拉姆用通讯器联系我的时候，我推的比赛已经开始了，而我和吉恩的比赛也早已打响，伴随着支持者名单上实时飙升的数字，我一轮一轮地付款付得神清气爽。

“制作人，怎么这种时候找我？”

“你和浮世英寿在一起的时候不方便。”

这倒是没错。

“那也不至于在决赛中找我吧？虽然我知道我推一定会赢，但我这边也不能输。”

大概是想到了上一局比赛时我和吉恩的竞争操作，尼拉姆的声音听起来兴趣十足：“你还在给浮世英寿投送礼物？”

“是啊，吉恩还在跟我争，你那边应该可以直接点开支持者榜单吧？”

尼拉姆简单明了：“我在吃饭。”

“……那你找我做什么，吃播吗？还是料理的吃法太复杂、想问我详细流程？”

“还在等餐。”

“……哦。”

就是正好有点碎片时间，所以来打扰我呗——

“是什么事？”

“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从下一场比赛开始，提前说明比赛的注意事项，并允许初次被选中的选手在写下愿望前退赛。”尼拉姆说，“但是为了避免退赛人数过多影响游戏进行，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份尽可能留住参赛者、并激发参赛者热情的演讲稿。”

我敲了两下屏幕刷新支付界面，舔了舔嘴唇：“可以啊。”

吉恩这小子可以啊，竟然还没有放弃。

“就是那种充满诱惑性的开场语嘛，过两天给你稿子。”我快速回答道，“报酬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饭吧。”

对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概是料理上了桌，目标达成的尼拉姆似乎也准备就此挂电话，但刚开口就被我有点紧张的打断：“话说制作人，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那个、DGP有没有设置隐藏任务的数量上限？或者有没有应对超额礼物的特殊机制？”

“没有。”接着他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思考着尽可能委婉的表达方式，手上接连付款的动作却没停，毕竟看吉恩那边还没有停手的打算，就算系统崩溃我也不可能认输。

“你们的游戏系统，可能、大概、也许、出了一点问题。”

具体表现来说……

【24】

浮世英寿、假面骑士Geats收回蜘蛛型通讯器，缓缓揣起手，有那么几秒想要放弃思考。

活了两千年，DGP的比赛大大小小参加了几百上千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光景。

这算什么，下礼盒雨了吗？

半分钟之前他刚完成一个隐藏任务，内容是「先于对手击败第一个敌人」。在两人比赛时设置这种像是催促比赛进度的隐藏任务，让他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但任务奖励该捡还是捡——

可就在他伸出手、准备去取地上突然出现的礼物盒时，不远处、大约是半米之外，又一个礼物盒突然从两米高左右的位置出现，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不知道多少个，像是稀疏的雨珠，以他为圆心，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这还真是……”

连他这只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千年狐狸都被吓到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他刚才完成的隐藏任务的数量和内容，接着揣起手，准备等这场「雨」下完，以及等着看运营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反正一时半会他的对手也打不完比赛，而且落在他脚边这些推进器带扣——大概是因为礼物盒数量到达上限，盒子外壳开始依次消失，而原本收纳在里边的推进器带扣便接连落在地上——这些足够他打破速刷通过本关的最快记录了。

参赛这么多年，他还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决赛……还是说，因为参加得多了，所以各种情况都有机会见识？

“是运营操作失误？还是说……”

突然回想起收到比赛即将开始的征召时，早先欣然接受他借住、并在他住进自己家第二天就给原本是客厅的空间买了张新床给他的女孩，不知道是要竞争什么、没来由的那句“你不会输，我也不会输的”，他面具下的唇角也不禁翘起迷人的弧度。

“会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抑或是奇迹？

他轻笑一声，插上一个推进器带扣，对着礼盒包围圈外逐渐接近的两个邪魔徒举起了马格南。

“さあ、ここからがHIGHLIGHTだ！”

「看吧，接下来就是我的高光时刻！」

【25】

雨还没有停。

通讯也还没有断。

尼拉姆望着投屏里的场景，缓缓放下了刚拿起的筷子。

DGP开赛以来不知道多少年，这种礼物超量引起系统崩溃的情况，好像还是第一次。

……至少自他上任起，这就是第一次。

DGP实时更新的收入流水列表里，名列前茅的两个熟悉的名字、以及名字之后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这个被告知游戏有漏洞、却在同时挣了大钱的游戏制作人心情非常复杂。

而在看到仍在飙升的数字时，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你和吉恩……”

感觉自己该为比赛正常进行而强行叫停打赏、却又很想看看这两人的极限在哪里的游戏制作人张了张嘴，最终选择先拿起筷子嗦了口粉。

沉默着嗦了小半碗粉，尼拉姆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一边敲着通讯器指示基洛利准备好处理这个意外，一边尽可能平静地问向造成当下局面的始作俑者之一：“你们比完了吗？浮世英寿周围已经没有落脚地了。”

而通讯器里边传来的女声仍旧轻快：“那要看吉恩什么时候放弃，小孩子年轻气盛，非要跟我这存了两千年钱的大姐姐拼厨力。”

“……等你们比完，游戏管理员会把复数的带扣回收。”

“没问题，我没有意见，反正多的那些英寿大人用不上。”女人爽快地答应下来，丝毫没有自己的大量存款凭空蒸发的不情愿，仅仅是带上一点幸灾乐祸，“吉恩一定也能理解。”

吉恩也许能理解，但他不能。

“你们的竞争行为，有什么意义吗？”感觉自己的食欲都快消失的尼拉姆皱起了眉，“吉恩应该是受你的影响，但你为什么——”

“嘛、会刷到系统崩溃的程度、确实有点意气用事，但不是没有任何意义。”被认真询问的女人也认真回答道，“我想做英寿大人的榜一，想看他全战全胜，想给他看一场接一场的奇迹，同时不想任何人夹在我和他之间、即便只是在支持者榜单上……这也是「真实」。”

收入列表里的数额终于不再跳动，投屏上的推进器礼盒雨也停了下来，排在第二的吉恩被第一的世津奈甩出去整整十个推进器，却不再有动作，显然是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

基洛利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等上头发布命令就安排了工作人员去回收那些推进器。尼拉姆搓着下巴又拿起了筷子，正准备继续嗦粉，但回味着世津奈的话时，他突然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一场接一场的奇迹、你还准备继续这样刷带扣？”

“别担心。”通讯器对面的女人愉快地笑起来，“吉恩彻底落败，接下来的几个赛季都不会再挣扎了，其他人也不会想不开跟我竞争榜一的位置——再说制作人你已经发现了游戏存在bug，难道会就那么放着不管吗？”

……他确实不是很想管，毕竟引发这种故障的情况实属千年难遇。

“制作人，比赛快结束了，我推收尾的飞踢我要独自享受，就不聊了——开场稿完成后我会联系你，别忘了请我吃饭。”

挂断通讯器之后，尼拉姆静默了一会儿，没有看向比赛的投屏，也没有去看基洛利发来的汇报信息。

他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是世津奈还没有舍弃原名那时候的某段故事。不算长，但记得的人不多，甚至连她自己、似乎也选择了忘记。

“那也是真实？”

他重复了一遍她先前的话，扫了一眼投屏——屏幕上的假面骑士Geats刚刚用一套非常流畅帅气的连招清掉了第二波邪魔徒——接着再度拿起了筷子。

“那真的是你的「真实」吗？”

“——冴岛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