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连日的战舞排练当真是十分枯燥,把一干人等折磨得了无生趣。
监礼官站在台阶上,殷郊背着他悄悄撞姬发肩膀,“XXXXX”他低声说。
姬发什么也没听清,习惯性地点点头,“好。”
殷郊偷笑一声,赶紧收敛神色,惊呼“姬发你怎么了姬发。”
姬发累的汗流浃背,看着殷郊拙劣地演技,尽管之前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多年的默契让他心领神会。
他直挺挺地往后倒,姜文焕给鄂顺使了个眼色,两人佯装惊讶,赶紧在姬发倒地前接住他。
崇应彪不耐烦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几步走上前假意摸了一下姬发的额头,粗声粗气地说“监礼官,他好像中暑了。”
殷郊责备地看向一脸无辜的监礼官,“这般炎热的天气,西伯侯之子如今这幅模样,怕是不能再训练下去了,不若去请巫医来看看。”
可怜的监礼官左看右看,汗都急出来了,“这,这可和我没有关系啊,他刚刚都还好好的”说着他用手去探姬发的额头。
崇应彪恶狠狠地盯着他,“人都这样了你还要作甚。”
监礼官被他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吓得手一哆嗦,“今天就到这里,你们赶紧带他去看巫医吧。”
闻婴被他们几个拖出营房的时候一脸迷茫,“你们几个今日不排练吗?”
几个人一起窃笑,崇应彪朝姬发努努嘴。
闻婴了然点头,“谁的主意,姬发又装病了?”
殷郊拍拍胸脯,“当然是我想出来的!”
闻婴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崇应彪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牵着她的手偷偷嗤笑。
姬发比殷郊聪明多了,“崇应彪你笑什么,殷郊也是为了大家能休息一日。”
“是是是,”闻婴疯狂点头,捂住崇应彪那张要呛声的臭嘴,“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们准备去南伯侯府上喝酒,赏月,太子妃在南伯侯府上新养了几个乐伶,听听曲儿也不错。”姜文焕揽着鄂顺,对南伯侯府熟悉地像是东伯侯府。
“好主意”闻婴竖起大拇指,“我闲的快发霉了。”
南伯侯府
空酒坛散了一地,乐师也撤退了。
只留下一群脸红脖子粗的酒搭子。
“说好的赏月,这群家伙。”闻婴今日为了赏月专门没饮酒,没想到月亮没出来这群人就已经东歪西倒了。
他们今晚格外开心。
闻婴看着他们的傻样也笑了,这么多年在朝歌战战兢兢,终于建功立业,也算是为家族争光了。
殷郊极为崇拜他的父亲,如今冀州大捷,殷郊比主帅还开心。
月色如清辉洒在回廊上。
鄂顺从屋里摇摇晃晃地跑出来,口齿不清地说“姜文焕,快来晒月亮了,这月亮好大啊”
殷郊拖着姬发,“走,我们也去看看。”
姬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殷郊,我好困啊”
殷郊用力掐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清醒一点啊”
姬发“哇”的一声干呕,差点被摇吐了。
崇应彪被姬发的干呕声吵醒,用手掌在鼻子前扇风,面露嫌弃,踢了一脚姬发的腿,朝闻婴走过来。
“他们真的很讨厌”崇应彪嘟囔着抱怨,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她起了捉弄心思,捏住崇应彪的鼻子不让他喘气。
崇应彪笨拙地摆脱她的手,“你不要闹。”语气里带着一点儿含糊,可爱的紧。
“你怎么不说我讨厌?”她偷笑。
“我怎么会说你讨厌啊”崇应彪无意识地掰她的手指玩,“闻婴最好了”。
她心下柔成一片,“哪里好啊”
“哪里都好,比世间所有人加起来都好。”
她轻点他鼻尖,这呆霸王平日里可不会说这些。
“我带你回碧游宫好不好,我们一起去修炼。”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
“不能去修炼”崇应彪激动地把手举起来,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我要在朝歌出人头地,我要风风光光地回崇城,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厉害。”
半晌,她长吁一口气,“好,以后我们风风光光的回崇城。”
姜文焕歪歪倒倒地走过来给她塞了一瓶酒,“喝酒喝酒,看见你们两个人黏糊在一起就讨厌。”
他一面说一面去问殷郊,“殷郊,你说是吧。”
殷郊立马回道,“是,是”回答后又搓搓脸,“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姜文焕顺手拿起桌上的糕饼扔过去,“笨死你算啦”
鄂顺喝醉了都还在当和事佬,“那是你表弟,你让着他点儿。”
崇应彪忽然坐起来使劲抱着她,“你不准听他们说话,你不准看他们。”
“敢情你喜欢瞎子和哑巴。”她揶揄道
喝醉酒的崇应彪犯起浑来比平时还厉害,他把闻婴的脸使劲按在他胸口上,“你快说,你快说啊,不许理他们”
闻婴险些没一口气憋死过去,好家伙,这胸都快比她大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闻婴赶紧投降。
崇应彪这才松开她。
七七四十九日已满,月亮升起时她的灵力重新回到体内。
她与他额头相抵,“万物缘起,虎灵同生,愿除邪祟,护虞安康。”
两人额头间火焰色的光一闪而过,一道虎形印记没入他额心。
庆功宴
闻婴品级不够,正殿上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她只能同其他女眷待在偏殿。
“我为你选的衣服你可还喜欢,”姜王妃甚是温柔和气,她与太子妃知晓她没有参加宫宴的行头。
姜王妃为她准备了衣服,太子妃赏赐了她钗环。
“喜欢,”闻婴笑道,“晚上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太子妃不过二十岁出头,和鄂顺长得甚是相似,她是太子的第二任妻子,要知道太子的年纪比南伯侯还大,又整日流连美色,实在不是良配。
太子妃却很是乐观,言笑晏晏。
闻婴以为会见到一位深宫怨妇,没想到她意外地开朗活泼。
“我的钗环也是特意挑选过的,可还喜欢。”
“喜欢,都喜欢,已经很多年没穿戴过这么好的衣服首饰了。”闻婴晃荡耳上的玉珰。
想起出发时崇应彪见到她的样子,她忍不住轻笑。
崇应彪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问她身后的侍女,“闻婴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出来。”
“化个妆你就认不出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突然脸红了,“怎么和你在一起觉得挺对不起闻婴的。”
太子妃和姜王妃看她这副模样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太子妃打趣道“看来我们家那个笨蛋说的是真的了,奇也,他那笨蛋样儿还能看得出这些来。”
姜王妃捂嘴轻笑,“我那傻儿子当初还特意来问过我。”
闻婴被打趣得脸红,“鄂顺怎么说的啊。”
太子妃笑起来和鄂顺更像了,神态几乎一模一样,“他说他两个好朋友背着他们一群人有了小心思。”
“你们情同手足,自家妹妹被混小子拐走了肯定是要气一气的,郊儿回来给我念叨了好几回呢”姜王妃想起自家的儿子对崇应彪的嫌弃就忍不住笑。
“崇应彪和他们一起长大,比和我感情深多了。”闻婴没想到他们这么嘴碎。
“可是你是女孩子呀”太子妃笑眯眯道,“妹妹和弟弟怎么能一样,我看见笨蛋那傻样就想打他一顿,对妹妹我可舍不得。”
前厅传来尖叫,整个偏殿骚动起来。
太子妃很稳得住场面,镇定地吩咐侍女去查探情况。
侍女匆匆忙忙跑回来,惨无人色,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太子弑父,随后被西伯侯之子姬发刺死,二王子赦免了姬发的死罪。”
这句话分开可以理解,合在一起让大家瞬间举止无措。
姜王妃的表情甚至比太子妃更震惊。
“闻千夫长,大王唤你去大殿。”禁卫营的人来找她。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走去大殿。
天边的月光映照在池水里破碎四散,一如她掉落的耳珰在玉石地板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