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日常之毕业季（上）
自从池青青离开后，又度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
迟宇变得愈发沉默，他巴不得把自己隐入尘埃，他的生活除了学习就只剩下学习。
高考结束，他来到古城边的那家便利店打工。这天晚上，他正在货架旁整理货物，进来一对学生打扮的男女，要了两份泡面，坐在窗户边上吃。期间说说笑笑，迟宇出了神，恍惚间回到了一年前，他和池青青也无数次在晚自习后在同样的位置，做着同样的事。
两人吃完离开，迟宇才回过神来。
这天晚上他第一次因为算错金额被进来买酒的大叔给骂了一顿。
高考完的第二天，各个班级差不多都组织了聚餐。
迟宇不想去，在便利店里打工，班主任老张一直给他打电话，最后他索性关了机。
到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店里不忙了迟宇才打开一盒泡面像之前那样坐在窗边吃，盛夏的夜晚来得特别迟，就算是八点，远处的天边也还有余晖，给天边染了点红色。
店门口的“欢迎光临”把迟宇拉了回来，他忙站起来收拾好面前的残局，马上回到了前台。
来人是张旭阳。
“怎么不去聚餐？”
“不想去。”
“那二场去吗？ktv”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我可是专门绕道来请你的，不给个面子？”
“真不想去，你们玩得开心。”
迟宇绕到后排货架，开始整理起来。这时门口的“欢迎光临”再次响起，他伸出头来看，是来换班的阿姨。
“小迟，不好意思，迟到了一会会。”
“没事。”
迟宇回到杂货间，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之前还不忘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冷的可乐，踏出店门的那一刻，拧开，滋啦的一声。
可还没送到嘴里就被一旁的张旭阳给夺走，迟宇眼睁睁看着对方咕噜咕噜把自己的可乐喝下小半瓶。
他转身进超市再拿了一瓶，当冰冻可乐从自己的嘴滑过喉咙再进入自己的胃时，那份暑热才消失。
以前他以为高中毕业他会很开心很开心，可现在真当高考结束，却又觉得内心毫无波澜。
张旭阳一路上跟着迟宇到了家门口。
“我说了我不去。”
“没事，你不去就不去，我跟你回家，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张旭阳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迟宇也无可奈何。
到家后，陈丽华在家。张旭阳热情的给陈丽华打了招呼，阿姨前阿姨后的叫着。客厅里没有电视机，他也不觉得无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接个电话。
“嗯，还在争取。”
“一定完成任务。”
“马上就来。”
高考结束后迟宇暂时没了学习目标，就这么陪着张旭阳坐着，大眼瞪小眼，对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会儿去冰箱拿水果，一会去拿饮料，搞得跟自己家似的。
迟宇起身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后，陈丽华打了一声招呼。
“妈，我去参加毕业聚会。晚点回来。”
“嗯，路上小心，别喝酒。”
张旭阳：就没有我靠死皮赖脸办不成的事儿！
就跟他死皮赖脸要参加二班的第二场一样，本是五班的人，硬是要融入到二班。
两个帅哥，一个书生气质还带点忧郁，一个阳光外放得不能再外放。在ktv门口还被人搭讪，但是对方在听到他们的年纪时，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张旭阳推开ktv包厢的门，里面几十个人乌泱泱的，老张正在超大包厢中间的那个舞台上，放飞自我，唱跳双担。
二班的人：没眼看。
好不容易一曲完毕，一旁的人赶紧夺了他手里的话筒，生怕他再次污染大家的耳朵跟眼睛。
迟宇刚找了一个最靠近门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是他精心挑选的，方便后面随时溜。老张走到迟宇面前，向他示了意，又走了两步到正唱歌的同学身边，拿走别人手里的话筒。
“得飘得飘得咿的……”
卡在一半。
“大家暂时停一下啊，我就讲两句。迟宇同学来了，咱们二班的人就到齐了。
高中生活枯燥又苦，其实我上班也苦，还好有你们的陪伴，显得我好像并没有那么苦，毕竟我每个月有钱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嘁”
“今天我要恭喜大家，到了你们收获的日子。我真心替你们高兴。”
老张因为聚餐时喝了点酒，人显得感性了些，他脱下眼镜，擦了擦若有似无的眼泪，惹的下面一些多愁善感的女生已经开始抹眼泪儿。
张旭阳上前，本就比老张高快半个头，一把搂住老张的肩头。
“张老师，今晚我们都是来找乐子的，给个面子……”
“去去去。”
老张笑着将张旭阳的手甩开。
“希望大家都能获取理想的分数进入理想的大学。今天晚上我买单～”
众人欢呼。
张旭阳更是直接把老张公主抱起来，转圈圈。
“那我们能喝酒吗，张老师？”
“不行！你快放我下来，我头晕……”
“可是我们都成年了，今晚真的很想喝点小酒。怎么办呢？”
张旭阳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好好好，先放我下来！！！”
老张脚落地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张旭阳扶了一把，叫来服务员给上了两打啤酒，然后对着服务员说道：“他买单。”
一群男生急着破戒，被老张拦住。
“我说好了，不能喝别硬撑。晚上回家你们每个人都要向我报备。走之前我在这里要轻微轻微轻微……”
老张大拇指和食指示意，眼睛眯着。
“批评一下迟宇同学，高中最后一次的聚会，来的这么晚。”
大家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他，还好灯光够暗，迟宇没感觉到太大的负担。
“那就罚你给大家多唱两首歌。你不是唱歌好吗？”
“好！！！！！”
好几个人附和道。
话筒递到迟宇手里，迟宇则是把话筒递给刚刚没唱完的那个同学。
“让他们先唱完。”
语调平稳。
“好，那我就先走了，把空间留给你们年轻人。记得晚上给我报备！”
“好了知道了。”
张旭阳赶紧把老张往门外推，门关好他转过身，手里拿着刚刚抢到的老张的话筒。
《漂移》前奏响起，他准备给大家秀一把，老张的头又从身后的门伸出来。
“一定要报备啊！！！！！！！！”
张旭阳拿起话筒大声回道：“知道啦！！！！！！！”
班上的几个男生争相抢过话筒，都想唱这首自己的“人生之歌”。
气氛也随着这首歌好得不得了。
迟宇在旁边拿出一瓶啤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完一瓶后，趴在沙发上装睡。
方芳坐在旁边的点歌台旁边拿着话筒唱着歌，一个听起来就柔柔软软的歌《睫毛弯弯》，甜妹唱甜歌，微微笑着，还摇着头。
一向吵吵闹闹的张旭阳坐在迟宇面前，变得很安静，为了缓解自己的那点情绪，拿着面前的啤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方芳还没唱完，便被电话打断，她伸手按了静音。是池青青打来的视频，她接了起来。
“宝贝，毕业快乐。”
池青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谢谢，宝贝～”
“我给你买了毕业礼物应该这两天能到。”
……
方芳用嘴型示意接下来的人继续，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每天每天》。
前奏已经响了一会，没人唱，都说不会。正打算切歌的时候，一旁一直装睡的迟宇拿起话筒，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嗓子比以往沙哑了些许。
方芳觉得太吵，拿起手机打开包厢的门，关门的瞬间把里面好听的歌声隔绝。
方芳感觉对面的池青青沉默了一下，不过好在马上又热聊起来。
她坐在ktv门外的台阶上，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时。两个人聊了很多，关于近况。电话里池青青处处都说好，可方芳只觉得她好像瘦了，眼眶也黑黑的，她没拆穿池青青的逞强，只是一直叫她好好照顾自己。
池青青说，她也在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挂掉电话后她看了一下时间，准备回去给包厢里的人打个招呼，是时候回家了。
转身的瞬间，张旭阳就靠在她身后的柱子上，眼睛盯着她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张旭阳喝了酒的原因，她觉得他今晚的眼神过于温柔，让她不敢对视。
方芳向张旭阳走近，还没等她开口。
“走吧，回家。”
“等一下，我进去给大家说一声。”
“我刚给大家说过了，走吧。”
从ktv走到地铁这段距离，两人肩并肩走着，夏风吹过，方芳能闻到张旭阳身上悄悄的酒味儿，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地铁上，一号线永远都那么多人。张旭阳小心翼翼护着方芳，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跳这么快。
他俩面对面站着，一米五几的个子抬头想偷看他，方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张旭阳。
他确实好高，自己才只到他胸口的位置，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他……是帅的。
张旭阳感受到视线后，也低下了头，两人就这么对视上，温情的。
张旭阳的双颊微微泛红，他额前的碎发长了那么一点点，此刻的眼睛也水汪汪的，泛着黑。
方芳没有勇气继续看，她不自在的转过身，想结束这尴尬的面对面。
与张旭阳背对后，方芳拥有了抬头的勇气，她直视前方，地铁运行过程中，她从一旁的玻璃上看到，身后的张旭阳一直微微低头看着她。
糟糕！
她连忙转过头。
随着地铁到站，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方芳打算与张旭阳再拉开点距离。不料张旭阳用手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两人再次面对面站着。
就刚刚的动作，方芳撞倒张旭阳的怀里，她站好后并没有推开对方或者拉开距离。
脸发着烫，一直到进小区。
两人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
在进过一处坏掉的路灯时，张旭阳叫住方芳。
“小石头。”
方芳正欲回头真实张旭阳一番，转过头感觉自己的嘴唇上覆着什么东西。她睁大双眼，张旭阳的五官尽在咫尺，他还闭着眼。
正当方芳准备推开他的时候，对方比他先跑开，留下方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一旁的坏掉的路灯此刻也忽暗忽明。
方芳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是自己的初吻啊！！！！！
张旭阳你死定了！
晚上回到家，方芳还气呼呼的坐在梳妆台前，拿出手机，给张旭阳发去消息。
【什么意思？！？！？！】
她一次次查看手机，没有回信。
微信群里。
张旭阳：@张老师：安全到家
张老师：收到！
方芳看到快被气晕过去了，她拿起睡意去冲凉，在浴室里骂了张旭阳很多次，挺难听的。
一直到睡前，还没等到张旭阳的回信，她气呼呼的睡着了，梦里追着张旭阳打。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我们可以去一个城市上大学吗？不在一个地方也没事，我可以一直去找你，好吗？】
是张旭阳凌晨2点发来的消息。
方芳没发现自己嘴角咧的弧度，她其实老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等对方的告白已经等很久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