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荣壮和荣聪读书去了,就在隔壁村的童生家里。每天他们放学回来,都会把当天认识的字教给家里的两个姐姐。
这是阿真要求的,她当然识字,只不过原主认的字并不多,她主要是想让阿静多学一些。
杨阿静很珍惜这个机会,每天学得很认真。
就在这样和乐的氛围中,迎来了阿真出嫁的日子。
阿真穿着红嫁衣,戴着红盖头,嫁给了柳运,成为他的妻子。
揭过盖头,柳运好声好气地请闹新房的众人赶紧出去入席。如今柳运家的房子算是村里最好的,代表了一定的财力地位,他们不敢多闹,鱼贯而出。
新房里只剩下阿真和柳运。
阿真身着红艳艳的嫁衣,垂头坐在床沿上。柳运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阿真率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说道:“你、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来。”
不多时,他端来一碗鸡丝汤面,还有两碟小点心。
阿真也不娇情,坐下开吃。从起床开始她就一直饿着肚子,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慢慢吃,我还要出去招呼客人,一会儿有人送洗澡水过来。”柳运交待道。
“好。你也少喝些,喝醉了头疼。”
“嗯。”柳运点头应下,在原地站了站,见她没再说别的,这才转身出去。
等到外面的热闹散尽,天早就黑透了,阿真也已经洗过澡,并换上了舒服的家常衣裙。
柳运送走所有的客人,关好院门,这才急忙忙地进了新房。
他脸色微红,但眼神清亮,显然并没有喝醉。阿真见状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不必,我并没有喝醉。大娘们临走前已经将厨房和院子都收拾好了。”
他这么说是担心阿真会惦记着这些家务活儿。
阿真点了点头,朝他笑笑:“那你先去洗洗?”
不用闻他也知道自己一身酒气,闻言赶忙去了。
等再回来时,他带着一身的水汽。当他精壮的身躯压上来时,阿真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背。
红烛摇晃,灯火下阿真面容娇嫩柔美。也许是床帐的颜色太红了,映得阿真全身上下都透着一层薄红。而她的眼睛却是水汪汪的,仿佛含着满天星光,以及他的影子。
他爱极了她这副样子,只觉得人世间最美不过如此。
阿真也在心里喟叹,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不仅人品好,为人踏实勤快,腰上的力气仿佛永远用不完似的,可以彻夜不歇。
直到夜半时分,阿真实在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埋头苦干的柳运发现这一点,宠溺地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道:“坚持一下,做完这次就好。”
说完,他加快了速度。
事毕,阿真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弹一下。柳运下床打水来替她擦洗,换上干爽的里衣,接着自己也擦洗了一番,然后搂着她心满意足地睡了。
次日,待阿真醒来睁眼一看,外面已然天光大亮,身旁已经没了人。
她赶忙起身,听见动静的柳运立刻走进来,含笑道:“早饭一会儿就好,我先去打水给你洗漱。”
昨夜闹得太晚,他今天难得也起迟了。
阿真正想说她可以自己去弄洗脸水,下床时才发觉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没开口,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
接下来的两天里,柳运没有急着出摊,一心一意在家陪伴阿真。凡是需要动手的活儿,他全部包揽了,把阿真伺候得如同太后一般。
到了第三天就是回门的日子,杨家人早早起身,翘首盼望着。
看到阿真面色红润,女婿望向女儿的目光里含着情意与宠溺,杨父杨母顿时放下了心,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就是最好的。
进入堂屋坐下,闲聊一阵,杨母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对女儿女婿说道:“阿真平时要做绣活,一双手经不起家务活的磋磨。手糙了,拿针捻线都不方便。我寻思着,左右离得也近,不如白日里叫阿静过去帮忙,正好她也要向阿真讨教绣活。女婿白天不在家,阿静陪着阿真也是好的。”
两家离得不远,走快些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这对乡下人来说不算什么。
柳运闻言忙道:“多谢岳母挂心,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正打算买个小丫头回来帮着做饭洗衣,还能陪伴阿真。”
阿真看了他一眼。
她没想到他竟然有买丫头的打算,这对乡下人来说是很难得的,他们哪里舍得花钱买人。
柳运看向她,嘴角含笑:“到时我们一起去挑,挑个你看着顺眼的。”
阿真点了点头。
在娘家用过午饭,回家的路上,阿真问他手里还有没有银子使。
她替柳运算了一笔账,做货郎整日里东奔西走,赚的都是微薄小利。即便再节省再能存钱,修房子和成亲这两件大事一办,家底也差不多要掏空了。
柳运见四下无人,趁机拉住了她的手,回答道:“放心,我不会饿着你的,买丫头的银子也是有的。”
他还有很多存货,可以挑一部份低价出售,把成本拿回来,这样手头就有银子使了。
阿真真诚地建议道:“你我夫妻一体,你若有难处只管告诉我,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她手头还有几十两,压根不缺银子。再者银子对她来说,花完了再赚就是了。她不是那种扣门到恨不得把钱财带进棺材的人,对于值得的人,她向来是很大方的。那些不值得的人,她就算把银子扔进水里听个响,也不会为他们花半个铜钱。
“嗯。”柳运为她的这份心意而感动,他只是觉得养家是男人的责任,而且他现在也没困难到要动用妻子嫁妆的地步。
之后柳运挑了个时间,带阿真去镇上,找人伢子买人。
阿真按照自己的心意,挑了个老实本分的丫头。因为她没有正式的名字,阿真得知她在冬天出生的,便取名为冬喜。
冬喜手脚勤快,家务活儿样样都很拿手,做饭也很好吃。有了她,柳运就能放心出门做事了。
因为他家是村里第一个用下人的,村民们纷纷上门看稀奇,还表达了羡慕之情。
这其中以柳运的叔叔婶婶的心情最为复杂。
早些年他们欺负柳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把他家的田地抢过来种了。没想到侄子长大后竟然靠着做货郎悄悄地存了一笔银子,修起了村里最好的砖瓦房。
这还不算完,现如今竟然还添了下人!
自从柳运修了村里最好的房子,他就一直是本村八卦的话题中心,阿真自然也逃不过。
村民们仔细打听了一番,便都知晓了阿真的绣品能卖大钱。一时间,羡慕眼红的人不知有多少。
柳运的婶婶柳何氏内心火热,跟丈夫柳万商量道:“眼瞅着青青再有一两年就要说亲了,她却连绣个帕子都不会。侄媳妇那么能干,听说她娘家的妹妹如今也在跟着她学呢。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况且咱们还是她的亲叔叔亲婶婶,不如把青青送过去,叫侄媳妇好好教导她。”
这话说到了柳万的心坎上。他和妻子育有二子一女,青青就是最小的女儿。这些年要不是托了大哥家那些田地的福,他也不能把三个孩子都养大,还没挨过一天饿。
至于无依无靠的侄子失去田地会怎么样,这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侄子和亲生儿女,谁更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那就赶紧送过去。”柳万点头,“叫她好好学,将来也卖绣品挣大钱,她两个哥哥的聘礼说不定还要指望她。只要学好了,不仅能帮家里的忙,她还能给自己攒下一笔嫁妆。以后嫁去婆家,不会被人小瞧,说不得婆家人还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柳何氏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笑得一脸向往,“谁能想到女子竟然还比男子更挣钱呢?你说,大运又修新房又办酒席,侄媳妇有没有出银子?我可是听人说了,侄媳妇的娘家全靠着她站起来了,不仅修了新砖瓦房,还给家里买了几十亩上等田地,还把两个弟弟都送去学堂读书认字。”
“你管人家,这是别人的私事,就算有也不能说出来。”柳万以己度人,这个家里都是他说了算,就算要用妻子的嫁妆那也只能偷偷的,哪有到处说,让人笑话自己没本事的?
柳万凶完妻子,又摸着下巴笑了起来:“要是咱们的青青也有那个本事就好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齐畅笑起来。
笑完,柳何氏犹豫道:“只怕她不肯。上次办酒席,大运宁愿找村里别的大娘大婶帮忙,都没叫我,弄得我好没面子。”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想在中间捞点油水,哪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用她。
“那是他不知好歹!”说起这个,柳万也很生气,“旁人再好那也是外人,能亲得过我和他?你只管把青青送过去,他们要是敢拒绝,我这个做叔叔的就要代替大哥大嫂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了。”
有了丈夫的这句话,柳何氏心里有了底,立刻屁颠颠地带着女儿往侄子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