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秦氏骂人太脏，阿真有时候真的很想用针线把她的嘴缝上。
雪儿吓得不敢再吃了，阿真赶紧安抚道：“别怕，你接着吃。”
说完，她走到灶前，拿起一直放在灶火里面，已经被烧得通红的铁钳，举到秦氏面前。
“你骂谁是赔钱货？你也是女的，你是不是赔钱货？雪儿吃两块猪蹄又怎么了，难道你想饿死她？当初你家怎么没饿死你这个赔钱货？”
阿真每说一句，就朝秦氏靠近一步。
秦氏看着步步逼近的通红铁钳，生怕会烙到自己脸上，连连后退，说话都有些发颤：“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高明，高明！救命啊！”
阿真恶狠狠道：“欺负我女儿就是在欺负我！再有下次，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拉你做垫背！”
秦高明腿不好，秦氏都快吓尿了他才赶来。
一看见他，阿真立刻收起一脸凶相，抢先质问道：“孩子饿了，我让她先吃两块又怎么了。难道你真打算饿死妻女？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去衙门口喊冤了，让官老爷看看你的真面目。好一个秦孝子，自己吃着大鱼大肉，却存心将妻女饿死。这么歹毒的人，配得上孝子这两个字吗？”
秦氏一看到儿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赶紧躲到他身后，告状道：“她不孝！拿着通红的铁钳想烫死我！赶紧把她休了！”
“好了，别吵。”秦高明头都大了。
以往母亲和妻子从不起矛盾，这次伤了腿，他才发现家庭和睦的重要性。整天吵吵闹闹的，真是烦死人了！
从本心来说，秦高明觉得雪儿就是欠揍。当爹的都还没吃，她倒是先啃上了。这么不孝的东西，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免得浪费家里的粮食！可是阿真嚷嚷着要去衙门口喊冤，秦高明很怕这个。
“赶紧摆饭，我饿了。”秦高明不耐烦处理这种家务琐事，转身就走。
秦氏见儿子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嚷嚷，生怕惹他心烦。她打定主意，在儿子收拾阿真之前，她都要和阿真保持距离，免得遭了毒手。
经过这么一遭，饭桌上，阿真给雪儿夹猪蹄，秦氏母子俩都没吭声。
吃过饭，阿真去洗了碗，还烧了热水给自己和雪儿洗漱用。秦氏想洗澡，发现锅里没有多余的热水了，顿时喊叫起来：“阿真，再烧些热水，我和高明还没洗呢。”
“你要用热水就自己烧，我累了，要睡了。”阿真回道。
秦氏瞪眼：“你怎么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
阿真笑眯眯道：“你不自私，怎么不替大家烧水？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自私。饭我也要吃，所以我做了。这水我可用不着，谁要用谁就去烧。”
秦氏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因为平时吃得好，身子骨看起来比阿真母女俩要结实康健得多。她就是想让儿媳妇给自己当牛做马，阿真才不惯着她。
秦氏气得不行，赶紧喊儿子来主持公道。
秦高明实在烦透了，都没出屋，直接吼道：“没水就不洗了！”
这个家没法呆了，天天吵天天闹，弄得他心烦意乱。就连他对阿真升起的那点小心思，都快被磨没了。
明天看看情况，如果腿没问题，他决定去瞧瞧张寡妇。还是她家好，每回他去了，得到的都是讨好与奉迎，比在家里快乐多了。
儿子一出声，秦氏便不敢再闹，只好忍着气烧了一锅水，然后把洗脚水端到厢房去给儿子洗脚。
母子俩洗漱一番，各自歇下。
次日，秦氏起身就见阿真正在厨房做早饭，掀开另一口锅，发现果然没有给她留热水，正要闹，突然想起儿子，于是闭紧嘴巴，将就着用冷水洗了脸。
阿真做饭技术好，舍得放油盐，秦高明这顿早饭吃得十分满足。
秦氏见儿子心情不错，趁着阿真在厨房洗碗，她就想撺掇儿子收拾阿真。哪知刚起了个话头，就被秦高明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心里有数，她不敢不孝敬你。”秦高明吃饱喝足，惦记着张寡妇的妙处，着急出门。
他这段时间一直素着，早就憋坏了，正盼着去消火，哪有闲心处理家务事。
“我出去走走，娘，你拿点银子给我。”
“好，那我等你回来再说。”秦氏赶紧拿了一些银子给他，也不问儿子要去哪儿，更不会过问银子要怎么花。
秦高明揣着银子走了，因为嫌自己走不快，在巷子口特意叫了一顶轿子，把他送到城外。
张寡妇家位于城郊，出了城门还有一炷香的脚程。秦高明虽然走不快，但也不嫌累，一步一顿，坚定地往张家而去。
他没有直接到张家门口，而是避着人来到了张家屋后，然后大声咳了三下。
这是他跟张寡妇约定好的信号。
去年他替城里的富户修缮郊外的庄子，无意中撞见了张寡妇，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
屋里的张寡妇正盼着他来呢，最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一听见熟悉的咳嗽声，张寡妇赶紧抓了些零嘴，塞给儿子，哄他去别人家玩耍。
秦高明亲眼看着张寡妇的儿子离开家，这才慢慢走到后门处。
张寡妇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赶紧开门，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张寡妇本就担心他这段日子没来是跟别人好上了，又见他伤了腿，自然是好一番软语抚慰。
秦高明极为受用，乐不思蜀，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张寡妇，然后拥着她上了床。
两人正在快乐时，阿真也没闲着。
秦高明前脚刚走，阿真后脚就将雪儿托付给邻居帮忙照看，偷偷跟了上去。
阿真五感远超常人，等张家屋里的动静渐渐大起来，她便上去将后门牢牢锁死，然后又去柴房里放了一把火。
张家的柴房里已经在囤积今冬要用的柴火了，一时间火光冲天。有眼尖的村民瞧见了，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整个村子都动了，纷纷拿着水去灭火。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之下，这阵火只把张家的柴房给烧毁了，别的屋子倒还是好的。
早在村民们叫喊起来的时候，秦高明和张寡妇也发现家里着了火。火势吓人，两人生怕会葬身火海，慌忙逃窜。
秦高明想从后门溜走，哪知后门被锁得死死的，任他怎么拽也拉不开。情急之下，顾不得暴露了，只能先逃命，在张寡妇的搀扶下往前门奔去。
村民们一趟趟地往张家送水灭火，正好和秦高明迎面撞上，双方一愣，村民最先反应过来，把盆往地上一扔，大叫道：“好一对狗男女！”
秦高明和张寡妇互相搀扶着，因为跑得匆忙，连衣裳和头发都没有整理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俩人之前在干嘛。
张寡妇的丈夫死得早，她带着儿子能在村里过得安安稳稳，没人欺负，还是多亏了本家族人的帮助。
眼下事情败露，族人们顿时沸腾起来，尤其是她丈夫的兄弟们。
“这个yin妇，竟然勾搭野男人！”
“伤风败俗！把我们村的脸面都丢光了，赶她出去！”
“报官！让这对狗男女去蹲大牢！”
“对，报官！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高明一听说要报官，顿时吓得当场尿湿了裤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求求你们，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一旦报官，罪名落实，他就会被判徒刑，那他的后半辈子就毁了啊！
张寡妇吓得瑟瑟发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看见她的儿子也在人群里，正冷冰冰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与恶心。
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失去了儿子，这个村子也没法呆下去了，目前她能紧紧抓住的只有秦高明。
张寡妇想通这一节，也不说话，默默地在秦高明身旁跪俯下来。
众人见状，更加气愤了，然后秦高明就受到了众人的拳打脚踢。
他不敢还手，只是满嘴求饶，直到被打得鼻青脸肿，族长才叫众人停下：“好了，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依我看，还是不要报官了。报官固然能叫他们得到惩罚，张氏一族的脸面也要丢尽了。你们打了他这一顿，也够了。”族长先对众人说道，然后又看向张寡妇，“你不守妇道，村里容不下你，你走吧，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张家没有关系。”
族长的话，众人还是听的。有那不服气的，赶紧又狠踹了秦高明两脚。
秦高明得知不用报官，挨了这两脚也不敢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寡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的儿子：“那我儿子……”
她儿子今年十岁，厌恶地皱着眉头道：“我不会跟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视她为耻辱，急于撇清关系。
族长知道她挂念孩子，便道：“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是你儿子的。有我看着，没人敢欺负他。”
有了族长这句话，张寡妇顿时就放心了。她也知道儿子留下来才是最好的，赶紧给族长磕了三个头。
“赶紧滚！”族长吩咐道。
张寡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她还积攒了一些银子，都是从秦高明手里要来的。她和秦高明在一起就是图他名声好，当然也是看中了他的钱，想让自家好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今天这样。
一回头，发现儿子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张寡妇把所有的银子都留了下来，低声叮嘱道：“银子你收好，谁也别给。要是有难处，就去城里找我。”
她儿子没出声，但也没开口让她把银子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