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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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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算如此,那又能比现在差多少?

陛下是真龙天子,殿下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总无性命之忧。

现在陛下又没有办法处理政务,朝堂都是镇国大将军说了算,待他们入局支持您插手政事,那您与陛下就有话语权了啊。”

尽管皇后经历几番风浪,已经沉稳不少,可此时听见这样的话,依旧难掩意动。

一直想要的就摆在眼前,心都怦怦跳着想钻出来取。

她狠狠一掐掌心,强迫自己思绪清明。

看着长御,肃然道:“长御,你也知道,他们是前朝余孽,目的就是推翻永陵。若我们与他们合作,不就是卖国吗?”

长御霎时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面色苍白。

她看着皇后,眸中满是挣扎。

看得皇后失笑,起身拍拍她的头,“行了,这是我该烦恼的事,回吧,快三更了。”

自侧门直入汤泉殿,简单沐浴后,一踏进寝殿,皇后就被一个黑影抱了满怀。

她惊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皇帝撒娇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阿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困死了。”

皇后按了按胸口,“别闹,先起开。”

皇帝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阿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让他在床上坐好,面对面看着他,“陛下,我问你一件事。”

皇帝点头,不明所以,“你问。”

“若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夺回些权力,但是与虎谋皮,且是对方想对永陵不利的人,你会如何?”

皇帝懵懂,“你,你说的什么,阿,毓你说慢一些。”

他现在还是听不懂复杂之事。

皇后其实明知道他的反应,只是某种不甘心驱使,让她问出了口。

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尤其是曾经得到而现在失去的。

皇后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将他按到自己怀里。

温声安慰,“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皇帝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在她怀里点头,蹭过胸前挺立的柔软。

皇后便顺势将手伸进他的怀中,吐息如兰,“陛下,夜深了。”

……

宫中发生的这档子事,瞒不过澜瑛阁愈加发达的情报网。

隔了没多少日子,皇后和灰衣人合作的消息甚至具体内容就已经摆到了南宫姣面前。

萧晟:“灰衣人果然下场了。”

澜淙将手上情报又翻了一遍,着重留意皇后的行为举止。

看完不禁叹道:“这位皇后殿下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这谈判的本事,一点儿都不像个深宫妇人。”

南宫姣听到,浅笑:“皇后在之前,处理后宫事务就是一把好手,现在看来,从前还是屈才了。”

澜淙正要附和,忽然觉得脖子根儿凉飕飕的,顿时缩了回去。

还是洪嫆开口:“主上,那我们是否遣人去看看断天涯那边?既然灰衣人在京城有所动作,咱们这边也得提防。”

南宫姣闻言皱眉,“不行,靠近探查还是太过危险了。”

在断天崖周边安排的看哨据点,专人日夜轮守,只是距离灰衣人大本营的出入口还是太远,只能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大动作,寻常三五人出入是没法儿盯的。

越临近断天崖,灰衣人的守卫就越多,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南宫姣宁愿错失,也不想阁中再有无谓的牺牲。

“主上,”萧晟请命,“不若让我去吧,神鹰与他们打交道打得最多。”

南宫姣闻言看向他,郑重道:“你有把握吗?”

萧晟自信勾唇:“主上放心,只是探查而已,又不是正面交锋,他们还没这个本事奈何得了神鹰。”

南宫姣颔首:“如此便好,那就辛苦你了。”

萧晟抱拳:“为主上效命,在所不辞。”

“对了,”南宫姣转头面向洪嫆,“从京城镇国大将军府发来北军的信件,还没有消息吗?”

洪嫆回道:“主上,北军这边还没有拦截到,之前我让京城那边盯着了,要不再发一封信件问问情况?”

一旁刘延武听到,上前递上一物,“小公主,刚到的信件。”

南宫姣接过,展开。

信件详细说了镇国大将军府回信的情况,说阁中人就跟在信使后头,只待合适的时机,就将信件换下。

只是……

南宫姣手顿了一下,眼神在上头又停留了一会儿,才将信纸递回。

这上头的字迹,分明就是姨母的。

这是催促她给她写信呢。

对洪嫆道:“他们已经盯着了,你这边注意消息即可。”

“刘叔,这两日先收拾好,若是信中是让北军退兵,我们就即刻出发。”

刘延武点头,“好,我会安排下去。”

待人都走了,刘延武递上纸笔,再次劝道:“小公主,您便给俪太妃娘子写一封信吧。”

南宫姣:“刘叔,我们这边的情况,之前便已经做成详报发回去了,有关于我,你不是塞了大半页纸吗?”

言辞精简的大半页,事无巨细,该有的全都有。

“那哪能一样,”刘延武苦口婆心,“情报是情报,家书是家书。太妃娘子大费周章,不就是想要您亲笔所写的一封信嘛。”

说着,连笔尖墨都为她舔好,双手递上。

南宫姣握住笔,迟迟未落。

一会儿,道:“刘叔,你先出去吧。”

刘延武不动,“您今日可别想再糊弄过去。”

南宫姣失笑,“不会的,今日事都议完了。若不放心,你就守在门口如何?”

刘延武想了想,勉强答应,“好,我保证不让任何人来打搅小公主。”

南宫姣目送他出去,确定看不见后,倾身将笔搁回笔架。

身子有些颓丧地靠着圈椅,目光怔怔。

提到家书,她脑海中就如面前这张纸一样,一片空白。

总是提笔欲写,也总是一字难落,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姨母想看些什么呢,她特意让每五日就传一份详报发回京城,其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除了这些,姨母还想知道什么呢?

姨母也未曾来信。

若有来信,她还能比照着其中的内容写,可现在,就好像在硬生生无中生有一样。

写自己吗?

除了那些兵戈政务,现在的她又哪里有什么能写的东西。

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不经意间扫过桌角不知何时放的蜜饯拼盘,她伸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口中已满满是浓烈的甜香。

告诉姨母,她托人不远千里送来的蜜饯很好吃吗?

可她更想写的,是劝姨母不要如此铺张,她现在,尝着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每日从各处发来的情报触目惊心,那么多百姓吃不上饭,连一口粥食都乞讨不上。

她现在,数着碗中的一粒粒米,都想着若是施舍出去,能救活几个人。

更何况这些零嘴的蜜饯了,在米价如黄金的灾年,这些比五谷还珍贵的东西,让人觉得像一种罪恶。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南宫姣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奈。

若是因此不吃将东西放坏了,岂不更是罪恶?

所以,她想,不如干脆就不要有。

于是提笔,写下第一件事。

委婉嘱托姨母不必再送。

之后呢?

南宫姣看着面前的纸张,她若是只写这么一件事,似乎太过漠然。

于是又一一记录近日吃穿用度,大多记不太清,便一笔带过。

最后,便应是,安好勿念。

可简单的四个字,笔尖却迟迟不肯落下。

她想起夜深人静之时发痒的伤口,想起梦中时不时身处的漫天血雨……

仔细想想,她一日里最安宁的时刻,竟然只有与他们议事、及处理要务全神贯注的时候。

只要一放松,譬如此刻,总有各种各样的杂念涌上心头,赶也赶不走。

心若不安,如何算得上安好?

就算勉强落笔,也不过是安慰旁人、哄骗自己的说辞罢了。

于是最终落笔,只余无虞二字。

再添上对姨母的嘱托与问候,薄薄一张纸,真正写完,已然过了小半日的时间。

放下手中笔,等着墨干。

看着上头的字,念及曾经在宫中的日子,恍若隔世。

人行一路,越认知到肩上责任的重大,越是重重顾及、步步慎重,便也越累。

曾经如剑一般只知向前冲的锐利,不知不觉加了许多掣肘,她得将这些一个一个地考虑周全,才能心安理得地出剑。

不然,因此误伤任何一个,都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为了某些东西不惜代价的念头,她再也不会有了。

杀永陵帝时,她只大概想了想脱身的法子,便叫上澜淙卫瑛他们去做了。

为了给母妃报仇,她甚至亲自下手。

后来,这一点给了镇国大将军说服皇兄火烧她的筹码。

探查灰衣人身份时,为了达到目的兵行险招,明知北军在后依旧前往断天崖。

给了宫敛号令燕昀王军与灰衣人一同围困他们的机会。

当时她选择用自己换他们平安时,何尝不是因为愧疚?

毕竟,若是就按一开始的想法先行前往支殷山,起码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他们正面对战,牺牲那么多人。

唯一的安慰,便是他们已将灰衣人的底细摸清,经过崖底那一战,宫敛不敢再轻意对他们出手。

如此,现在才能从容地歼灭北军前锋部队,震慑整个北军乃至远在京城的镇国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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