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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南宫姣上前一步,凑到最近距离,目光毫无遮拦地舔舐,气息在他脖颈下颌火上浇油。
“我还想问郎君,刚才,怎的突然离我那么近,我拉你也并未用上什么力道,怎的就站不住呢?”
空熠将头撇得更开,却不留神自鼻息带着一声喘,音色不堪入耳,又好听极了,如媚骨天成。
他愣了一瞬,抵着石壁的手掌陡然泛出青筋,一下紧紧闭上眼,紧得连带身子都在细细密密颤抖。
冰天雪地,石壁冷硬,他后背靠着贴着,却仿佛置身火炉。
刚那一声竟然是他发出来的,好像挖个洞钻下去,把脸狠狠埋起来。
南宫姣一声轻笑,慢条斯理,“拉你一下,是想让你让开一些,我好看看我推断出的机关解法对与不对。”
空熠脚下身子一点一点挪动,挪着整个人背对过去,贴着墙面,像只蠢蠢笨笨的小壁虎一样往下滑,滑到挨近地面的地方缩起来。
声音闷闷地从怀中溢出来,“嗯,那……那你看。”
短短几个字,羞愤不堪。
南宫姣唇角就没下去过,这天机谷少谷主这番模样,真是胜得过她所见世间最绚烂的迤逦天光,更如晨熙风露,万般难却。
尤其那玉面上的昳丽雪白刺青,至纯至欲,仿佛专迎着她的喜好而生,无处不美。
南宫姣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极快,按顺序以内力挨个儿拍击石砖,直到最后一块,生生摁下去半臂有余。
机括轮转之声从四面炸响于耳,空熠被震动得跌坐在地,被南宫姣身形倏移提溜着扶起,退到石室一角。
石室被分成好几个部分来回移动,每一块有高有低,只有他们二人所立的这一块,从头至尾都未动分毫。
重组之后,石室看起来与原先别无二致,只是石壁上灯烛的排布已经完全不同,停下的一瞬间,头顶开始挪动。
石室顶部簌簌掉下灰尘,南宫姣正欲遮挡,抬起头时却见空熠的月白宽袖已经在自己头顶。
待裂缝打开,南宫姣单手拎着他,脚后跟借力一蹬,便飞身而出。
此刻,外头天光未暗。
从进去到将人救出,不足半炷香。
南宫姣环顾四周,又仔细观察合拢的裂缝,与她进入之前一模一样。
此阵并非杀阵,只在于囚禁,甚至囚人的石室都留了通风孔,点上了灯烛,倒像是专门为了捉人。
“原先这里,是株药草吗?”
空熠面对这场面倒是十分淡定,他猜到她想问什么,主动道:“不是药草,是灵鹿骨,埋在土中。设计机关的人应是专门用此来引诱,将摘骨之人以连环计扣入石室。”
南宫姣听他平稳的声调,转头。
他依旧是那副唇红齿白十分好欺负的模样,可此时专注看着地面及四周机关的模样,倒是神色巍然,十足正经。
原来平常时候,他是这般模样。
这应才是身为天机谷少谷主时的模样吧。
可南宫姣,看着他现在,却想着刚才。
想让他此时红晕都未褪尽的面颊脖颈复染上芙蓉之色。
想看他神色躲闪,手足无措,可依旧乖巧不退分毫,任她调侃摆布。
就在此时,天空一声鸣响,信号弹在暮色将临的天空中粲然炸开。
紧接着,又是三处响声,方位遍布四方。
南宫姣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一把拉住他的大掌,“他们应当是寻到你的同伴了,我们现在出去。”
另一手自腰间取出撤退的信号弹发出去,拉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交握的手渐渐渗出了汗,南宫姣瞥他一眼,果然,面上还行,耳根却红了。
这么容易紧张啊,那他还回握得如此之紧。
“你的伤势可要紧?”
空熠似被她的声音惊了一瞬,脚下踉跄。
“小心!”
南宫姣险险扶住。
他再往前一步,就是一根横亘的粗壮数根,到时非得狠狠绊倒摔在地上不成。
若是因此不小心摔到了脸,那就不好了。
空熠站定,慌乱迎着她的目光,使劲儿摇摇头。
急道:“伤我已处理过,不碍事的。”
这急切的语调,不知是为了掩饰适才心神散乱差些跌倒的狼狈,还是生怕她会因伤势丢下他。
南宫姣视线又被他面上漾起粉色的雪白刺青黏住,过了两息,方移开目光,继续与他向前。
“无碍便好,天色已晚,夜里密林中更加危险,我们得尽快出去。”
空熠连连点头,反应过来她专心赶路看不见,重重嗯了一声。
澜瑛阁阁众大多擅长追杀暗杀,天机谷中人因天机谷特殊地位对外界戒备极重,出密林之时,那几个空熠的随从都被五花大绑,羁押在地。
一人一柄剑架在脖子上,还吵吵闹闹宁死不屈,就要往剑上撞去,那名阁众烦不胜烦,干脆将此人以刀手劈晕。
南宫姣与司空瑜二人出来,正巧碰到。
阁众只看得见自家主上,立时上前禀报。
说明大致情况后,一脸不忿烦躁,“主上,这些人真是冥顽不灵,固执得很,我们都拿出身份令牌好言好语与他们说话,他们偏偏怎么都不信。
我等无法,只能将人绑了出来,您刚刚也看到了,竟然还闹着要自杀,真是不可理喻……”
南宫姣重重咳了一声。
阁众止声,不明所以抬头,这才看见主上身旁之人。
此人面容清隽,面覆雪白刺青,仿若上天亲自雕琢,如此巧夺天工的极致之美,让见惯了世面的阁众都不留神愣了一瞬,连忙低下头。
后头被压着的几人看见空熠,顿时哭喊出声,挣扎着就要上前,却被绑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南宫姣见状下令:“将人都松开。”
人一松开,都迫不及待扑上前,不由分说将空熠紧紧围起来,连南宫姣都挤到一旁。
空熠个子高,面对七嘴八舌的哭诉手忙脚乱,越过人头看向南宫姣时,神情竟有些可怜。
而五名阁众井然有序立在南宫姣身后,看着这热闹非常的一幕,只觉匪夷所思。
一口一个少谷主喊得如此亲热,可话说了半天都未说到点子上,实在聒噪,要是他们主上,估计早就全都丢出去了,哪能忍得了这么久。
有一人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以眼神询问南宫姣,得到肯定答复后,抱臂到他们跟前。
凉声:“诸位,既然误会已解,瘟疫刻不容缓,现在可否上路了?”
耳边倏然一静,空熠连忙拨开人往外。
下一瞬就被拽了回来。
几人殷殷切切,满脸担忧,防备全挂在脸上,毫无城府。
“少谷主,他们如此不客气,还将我们绑起来,肯定是坏人,您可别轻信啊。”
“是啊少谷主,澜瑛阁虽然大名鼎鼎,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啊。”
“我们跟他们走了,说不定就回不去了呜呜呜呜……我想家……”
……
叽叽喳喳的鸟儿都没他们的嘴巴动得快。
南宫姣背过身,传音入密。
顿时,五名阁众身形一闪,带着残影就到了那几人身后,五花大绑怎么松开的,就给他们怎么原样绑回去。
这一次,顺带还将嘴塞住。
空熠终于溜出去,跟在南宫姣身后亦步亦趋。
“你这少谷主,竟然就是这么当的?”南宫姣调侃。
空熠被说得眉耷拉眼,小声解释:“他们虽然其它不行,可辨别的药材时又多又快,密林之中植被虫兽复杂,我便让他们随我一起,其他人在另外的地方采药。”
说着,大着胆子去拉南宫姣的手,手心濡湿,紧张得有些抖,又格外坚定。
在后头阁众睁大眼睛如同见鬼的神情中,南宫姣并未挣脱。
一名阁众震惊得不留神手下一重,让所押之人额头登时布满冷汗,嘴又被堵着喊不出,差点眼一翻栽倒在地。
下一瞬被毫不留情推着继续向前。
几名阁众悄悄对视。
上头人的纠葛,他们这些底下的可是如数家珍,而今再加上这位天机谷少谷主,简直让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幸亲眼看到了。
空熠见她任由他牵着,面上由阴转晴,笑容璀璨。
若是身后有尾巴,定能摇出残影。
笑得南宫姣心尖不由软下来。
他如此模样,单纯简单,一切情绪起伏全在明面上,又黏糊糊的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尾巴,神情动作皆十足热忱。
简直处处合她心意。
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紧紧回握。
带人回程,所用时间比来时多出一倍不止。
抵达军营之时才知,不止他们这一队,派出去的大部分队伍,都所获颇丰。
原以为说不定会全都扑空,却不想,两相合之下,只要他们随意寻其中任意一处,都有大半概率遇到天机谷中人。
军营得知了这样的好消息,喜极而泣,人人争相奔告,营地将军直接跪在了帐布那头,对着南宫姣稽首叩拜。
“主上,幸亏您来了,幸亏您来了啊。不然,还不知我中军军营还要死多少人啊!
您不拘一格提拔我,如今军营中已死了这么多人,我日夜难安,不知如何对得起您,对得起军营中这么多弟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