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风雪在浓稠的夜色里肆虐,偶有营帐中透出些微光晕,便能隐约看见四周一片极致耀眼的白,好似天地颠倒,明莹的雪色化作流光反扑向苍穹。
最亮的那一间,便是南宫姣休憩的主帐。
帐内火盆噼啪,烛光融融,将所有呜咽哭号的风声都隔绝在外。
裘被绣衾掩住半身,圣洁昳丽的男子拥着冷香从身后缠绕过来,一手牢牢拢住南宫姣纤细劲瘦的腰身,一手自腋下揽上另一侧的玲珑肩骨,长指尾轻触玉颈,指腹之下,便是汩汩跳动的血脉。
南宫姣半阖着眼,身子放松地向后靠着,摸索着捏住他在自己腰侧的大掌,捏了一手细密的热汗,还有紧绷的轻颤。
侧首低笑,“紧张什么?”
微低下头,额前靠上他的下颌,分明骨骼坚实,可晕黄的光线里,泛起胭脂色的脖颈上喉结却不断地起伏抖动,耳边呼吸声重而不稳。
面对她的调笑,他身躯用力,将她紧紧往怀里一锢,心跳通过胸骨敲在南宫姣的脊背上,一片酥麻。
“公主……”伴着喘息的一声长叹,浓稠深重地从喉间吐出,渴求扑满她整个身体。
“嗯?”南宫姣极轻地应了一声,懒洋洋的,音却有点儿哑。
空熠未答,浑身肌肉紧绷,每一个动作都带起那处肌骨克制不主的微颤,用力到极点,他忽然一只手向上,珍惜又霸道地捧起再扭过她的脸,低首急不可耐舔上朱唇,重重吸吮。
一下一下,越来越重,越来越激烈,激烈到疯狂。
他的手臂锢着她,捧着她,不断在动,将她摆成更容易交缠的姿势。
渐渐,南宫姣整个腰肢都扭向了他,藕臂攀上他的肩颈,十指插进了墨发里,被他燥热的身躯染湿。
耳边粘腻的水声与碰撞勾缠声越来越响,空气腾起湿热,裘衾向下滑,堆在他们腿间,簇着绛红鲛纱与月白锦袍。
布料纠缠在一起,不断拉起又压回,没几下便皱得不成样子,色彩碰撞间,满满浓烈惊心的糜艳混乱。
他要再来时,南宫姣将他的唇和湿重的鼻息一同捂在了掌心。
以手拭过鬓边细汗,望进他湿润的眸中,“怎么了?”
不由分说上来便如此的时候,可不多见。
空熠睫羽扑簌着垂下,通红的眼尾之前是欲念,此刻是委屈。
伸手将她抱了回来,抱得紧紧的。
埋在她颈间,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又可怜,“公主,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和他有那么多话吗。”
“嗯?”
南宫姣一时没反应过来。
空熠羞恼上头,大着胆子将她颈侧肌肤含入口中,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咬得南宫姣身子不由自主一颤,喉间一声嘤咛。
下一刻,他就被她揪着脑后的头发提溜了出来,空熠湿到打绺的长睫张开,眸光似空濛新雨后,十足无辜。
南宫姣危险眯眼,意味深长,“阿熠长进了啊。”
都会咬人了。
空熠闷闷地垂下头。
“怎么,吃醋了?”她挑眉。
空熠气鼓鼓的,提起这个连心虚都忘了,“你明明知道,为何还是与他单独呆那么久?”
南宫姣反问:“我知道什么?”
空熠瞪她,看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气结,哼了一声偏头移开视线。
南宫姣被他可爱的反应逗笑,视线里他明显察觉到她的视线,对着她这一侧的耳朵红得滴血。
良久,空熠溃然单手支在榻上,撑住被她望到无力的身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没出息极了。
避开她的眸光,咬牙蹭回来,不甘得再缠上她的身子,将下颌搁在她肩上。
恨恨道:“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不仅仅是……”
空熠说不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酸死了。
但想起她适才神色与回答,硬逼着自己说完,“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
几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最后一字说完,眼泪不争气涌出来,一颗颗落在她身上。
除了呼吸微滞,他克制着自己没发出半点泣音。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让南宫姣看出他半分软弱。
可他不知道,他贴着她的身躯,胸膛的震颤,早就出卖了他。
南宫姣缓缓抚上了他的发,心绪的大起大落,让他刚刚还灼烫的身躯降了温,汗水都被空气中的严寒沁得有些凉了。
她脚下一踢,手接住,让毛绒绒厚实的裘被裹住两人。
这一动作让空熠一愣,短暂从情绪里出来,又愧疚又手忙脚乱地帮她将被子也盖好。
发现现在的姿势怎么都会漏风时,更是直接拥着她躺下来,每一个边边角角都检查好。
再将她抱在怀里,去握她的手时稍稍怔住,望向她的眼。
她的手比他暖和多了,空熠瑟缩着松开,不知所措。
南宫姣一手坚定回握,一手向上,抚过他哭得通红的鼻尖与眼尾,心软得不能再软了。
哑声道:“傻空熠,我是觉得你冷,想给你暖一暖。”
关心安抚的话一出,他的泪更止不住,哭到整个人在颤。
南宫姣被他哭得心疼,强硬将他的头拉近,以唇封住。
空熠瞬间眼眸睁大,瞳仁震颤。
没几息,神志就被拉着坠了下去,眸子渐渐涣散湿润。
裘被下前所未有地热,热得种种气息混着香味随他们的动作烘着扑向脖颈与面庞。
空熠耳中,南宫姣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破雨雾穿来,他还飘在云端上。
“怎么样,够不够?”
什么够不够?
他模模糊糊地想。
猛然,他身躯痉挛一般,连脚趾都狠狠蜷缩。
是南宫姣在他脖颈同样的位置,回咬了一口。
咬得他如被热浪洗礼,视线终于聚拢。
胸膛热胀,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时,一下所有酸涩惶然都顾不上了,他满脑子只一件事,公主竟然主动亲他了。
公主竟然主动亲他了!
并非半推半就,也并非被他缠得无奈勉强应付,而是如此强硬得不留丝毫余地。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眸中盛满了星星般飞扬起喜悦。
看得南宫姣失笑,凑近,“嗯?够不够?”
空熠反应过来了,她是问如此够不够回应他。
他点点头。
够,真的太够了!
不禁咬着摩挲起自己的嘴唇内侧,舌尖不时伸出来舔舔,好像还能舔到她的味道。
“行了,”南宫姣指腹压上去,“再舔都要破了。”
指腹被他来不及收回的,湿漉漉的舌尖扫了下,腥咸的味道在他口中炸开。
空熠笑眯了眼,眸子将她装的满满当当。
南宫姣耐心擦净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帕子一下一下滑过繁复精美的雪白刺青。
边擦拭边说:“这么爱哭,也不知和谁学的,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倒好,最爱水漫金山。”
空熠握住她的手,掌心炽热,执拗反驳:“我不爱哭。”
南宫姣被迫停下动作,无奈瞥他一眼。
“真的,”他怕她不信,有些急了,“公主,除了你,便无人再见过我哭了。”
南宫姣明显狐疑。
“我自己一人时,也从来没有偷偷哭过!”
他眼神真挚,语气斩钉截铁。
“真的?”见他如此,南宫姣信了一两分。
“真的!”
空熠狠狠点头。
这模样,南宫姣怕她再不信,他就要指天发誓了。
于是妥协:“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信,你不爱哭,只是爱在我面前哭。”
空熠听前半句时眉宇间放松了些,结果后半句一出,立刻拧了回来。
可也只能无奈地耷拉着眉眼,委屈又无从辩驳。
她说的也没错,甚至可以说十分精准了。
他在他面前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但有他有她就好了,要什么出息呢。
他又去揽她抱她,黏黏糊糊地与她鼻尖贴着鼻尖,商量着,“公主,可不可以再亲我一次啊,就像刚刚那样,好不好?”
南宫姣往后挪了一点,空熠紧跟着贴上去,喋喋不休,“好不好嘛,公主——”
南宫姣又往后挪了一点,这一回,他双臂用力,将她揽了回来,不住拱她的脖颈与脸颊,鼻息拖得长长的,越来越不像样子,“公主公主公主……”
南宫姣被他闹得头大,敷衍地贴了一下,“好了夜深了,睡吧。”
空熠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哪能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
“公主公主,我要像刚刚那样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公主——”
南宫姣:……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微笑,凑近和他咬耳朵,一字一字的,“空熠,别逼我把你绑起来。”
空熠缩缩脖子,眨巴着眼睛,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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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伴着刺骨的北风,一下就是五日,时大时小,不曾停过。
军营中除了训练,便是清理路上的积雪,也会每日派人去探查西面山峰情况,生怕多日的积雪会引来山石崩塌。
中部已是如此,永陵北面的情况更是严峻,据支殷山那边的消息,因着积雪太厚,驻扎在那边的北军已经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出去巡逻过。
南宫姣于是只能让分阁留意那边的情况。
燕昀有灰衣人支援,他们也呆惯了穷山恶水,开冬至今,倒是未曾来永陵烧杀抢掠。
而关于是否对灰衣人出手的同时也对燕昀出手,这几日一直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