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顾念不再抗拒他，心中某个荒芜的地方也开出了花，她试探性地用手回抱着他，他炙热的体温似电流一般钻进了他的心里，让她的心上下波动。
再这一刻，她好像释然了。
她将头拥在他的脖颈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她轻声道：“许楠泽，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他不顾手上的伤就这么抱住静静地抱住她，强忍住蚀骨钻心的疼痛，刚才打斗只不过片刻走神，就硬生生挨下一棍
，身后的痛感也愈加强烈。
许楠泽呼吸急促，不一会儿冷汗便爬上了他的全身，苍白的手将暴出的青筋显得更明显，连视线都感到模糊。
但她的话却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际，让他心不收控制地乱跳起来。
无言中，许楠泽抱着他的手臂又扣紧了些，他依靠着他，仿佛她是唯一的浮木。
随即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眼里又闪过黯然。
根根分明的睫毛搭在眼下，挡住眼里纷乱的情绪，气息微弱似无，“是因为我受伤了吗？”
顾念轻微地摇了摇头，“不是。”
她没再说下去，似乎在等待他询问。
可许楠泽去没在问下去，他想着，只要能靠近她，就算一直受伤又怎么样。
顾念却开口了，“你不再问下去吗？”
许楠泽贴近他，感受她的心跳声，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心安，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许楠泽还是配合道：“为什么？”
顾念陷入了沉默，半响，她似乎打破了心中那层薄膜，缓缓看向他，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直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完整地倒映出她的影子，她才道；“因为我不想和自己较劲了，也不想说出口是心非的话了，那样我们都不会开心。”
她的语气很轻却如一张细密的网，无处不在地挤压在他的心，是他用困境将她隔开，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顾念抬眸，黑润的眸子里一片水雾，眼圈红红的：“我曾经想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原谅你了，你是那样的讨厌，怎么能让我喜欢你，信任你之后，毫不犹豫地把我抛下，没有理由，也什么话都不说，仿佛我们之间所有拥有的一切被你否认了。”
许楠泽愣住了，他似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她还是...喜欢他的，否则又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但彼此经历了很多事，所以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许楠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在我心里，你勇敢，善良，温柔，这些标签用在你身上我并不觉得突兀。
顾念敛下眼，忍着泪，“你不是会违背诺言的人。离别那天，我看出了你的言不由衷，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又为什么用那样悲伤的眼神注视着我。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分手，又为什么表现的那么伤心。”
她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边，他低垂的发丝清扫着她的脸颊，抿着唇把他搂得更紧了。
顾念继续道：“许楠泽，你所隐瞒的事情后来我都知道了，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可是你没有，许楠泽，我们是家人，我....有资格知道不是吗？可是你总是很固执，总以为我需要保护，然后让所有人瞒着我，你知道这样的感受吗？”
许楠泽抱着她的力度又紧了，似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耳边，他一言不发听着她的委屈，内心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我...我不知道。”他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她会那么伤心，许楠泽以为自己的离开以后，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逐渐被淡忘。
“就连一个与你无关的人都能知道，我却不行。”
她的音调软绵绵的，充满着无法言说的委屈，眼眶红肿，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你离开了，我找不到你。我想算了吧，你都不在意，我又为什么耿耿于怀。”
她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再次见到你，我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我想忽略你，但都没有用。”
顾念伸着双臂地将他圈住，仿佛这是她的所有物，她垂下眼，静静感受着他胸膛的心跳声，语速缓慢，放低了声音，“许楠泽，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身后的疼痛开始掠夺他的理智，他面色如纸，思维在一步步飘远，他只能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她说了什么。
他总觉得这句话很重要，我还是很什么，后面的话是什么来着。
可是下一秒他的双眼的视线又一片模糊，眼前发黑，即将晕倒，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但还是失败了。
昏迷之前他只看到顾念焦急的神情。
不管她怎么隐瞒，眼神里的担忧总是藏不住的。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走来走去。
许楠泽还昏迷着，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的伤口太深了需要缝针，背后被强烈撞击，造成不同程度挫伤，不过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顾念倒还好，浑身上下除了轻微的擦伤，其余什么伤口都没有。
她躺在距离许楠泽不远的病床上，几乎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他手上狰狞的伤口已经被缝上，他疼的额头冒出冷汗，浑身在抽搐，连带着顾念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应该是很疼的，她想，可是她连帮他缓解疼痛的能力都没有。
她有些不敢再看，但突然想到，那他出车祸的时候岂不是更疼，怪不得那时见他他总是苍白着脸，一副疲倦的样子。
许楠泽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知道他伤的那么重，她当然会伤心，但伤心才是人之常理。
因为在乎，所有情绪会随他而变换。
顾念敛下眼，那时他在想什么呢？担心她会丢下他吗？还是不想拖累他，甚至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是个累赘。
还有一种她觉得不可能的原因，因为他觉得自己残缺了，所以自卑感驱使着他推开她，他不愿让她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害怕吗？顾念不敢相信，但这些天他的行为都在诠释着这个不可能的理由。
顾念守在他病床旁边，看着他这幅样子很不好受。
她的眸子水汽缠绕，她眨了眨眼睛，泪珠摇摇欲坠，似再承受不住什么，跌落下来。
许楠泽一睁开眼睛，脑子一阵刺痛。
他适应了一段时间，便看见这一幕，内心蔓延开细碎的疼痛，他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她的脸上的泪痕，轻声道：“都哭成小花猫了，嘴巴都能挂壶油了，这么伤心？”
顾念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触及到他眼里的笑意，一直强忍的情绪开始袭上心头，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贫嘴。
看出顾念低落的情绪，他扯着嘴角，安慰着，“轻伤，我还没死呢。”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哪个开关，顾念低下头，眼泪便顺着脸颊往下流，本来不时的啜泣声变成了低声哭泣，“你不许...不许说这种话。”
也不是顾念迷信，但她始终觉得“死”啊这样的字眼总归是不吉利的，况且她不喜欢许楠泽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
许楠泽也慌了，他想要起身，但身后的剧痛使他白了脸，他立马应道：“好好好，我不说了，都是哄你的，我真没事。”
顾念眼眶湿润，“你都流血了，还昏倒了。”
许楠泽接道：“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流点血。”
他现在的口头禅只会反反复复这几句，要么是对不起，要么是没关系，让人生气又毫无理由。
顾念吸了吸鼻子，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不去看他。
许楠泽却开口了，他眼里充斥着担忧，“你受没受伤？”
顾念轻轻摇头道；“没有。”
许楠泽不信，他分明看见她摔在地面上了，不依不饶问道：“真的？”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顾念下意识躲避，她闷声道：“没事。”
许楠泽却皱起眉头，说罢不顾身上就要查看，却被顾念即使躲避，她瓮声瓮气道，“一点。”
说着又立马补充，“只是擦伤。”
许楠泽皱眉，问：“哪儿？”
他语气不乏担忧，仿佛他受的伤是天大的伤，但事实上连本人都察觉不到疼痛。
顾念最知道许楠泽的担忧，他若是不看她的伤势是不会罢休的，因此，一番僵持下，无果，顾念掀开裤子。
“都包扎了，没事的。”顾念倒不是很在意，但许楠泽的反应却很大。
他伸手抚上去，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他的神情有些愧疚，他眼神阴郁，“要不是我.....”
顾念打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道，“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怪在你身上。”
她的目光柔和，许楠泽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抿唇，“是我当没处理，我应该....”以绝后患，他后面的字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念。
顾念没有附和，“我觉得你处理的很好，后来的事发生的事谁都想不到，不要过分责怪自己，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