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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沈孜孜打断妈妈的话,抿紧唇瓣,漂亮小脸发白,圆弧鹿眼幽深,一言不发。
妈妈也知道自己言辞过重,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拢了拢头发,顺了一口气。
“你干嘛维护他啊,妈妈说错了吗,你是不是喜欢他?”妈妈拉长脸,开始试探。
故态复萌。
沈孜孜闭眼,长而卷的眼睫颤颤,再睁眼时,沉稳而清冽。
“妈妈,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和盛玺没有一点接触,何来的喜欢?”
妈妈盯着沈孜孜看了一会,唇角上扬,不再锐利,“对,孜孜说得对,妈妈把你保护的这么好,你喜欢谁都不会喜欢盛玺。”
妈妈说的尽兴,沈孜孜低垂着头,将自己遮掩的密不透风。
“妈妈,很晚了,吃完饭我们还要出去锻炼跑步,回来了我还要学习。”
沈孜孜提醒。
妈妈立刻让她换衣服,先看题,自己去准备晚餐。
沈孜孜放下书包,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影,听着妈妈哼唱起来的歌,清冽漂亮的眉宇带上了疲惫,眼睛却是亮的骇人。
吃完饭,沈孜孜换了运动服运动鞋,由妈妈带领,一前一后下楼运动。
“这个戴上。”
妈妈一手拎着一个包,一手抖开一条绳子,是布制的,外表有一层柔软的保护膜,这样沈孜孜系在腰间不会有摩擦伤。
习以为常的伸手接过,紧紧系在腰间,见妈妈脸上露出满意,沈孜孜声音温吞道:“可以开始了。”
沈孜孜在前面跑,妈妈则是在身后扯着带子,两眼像是带着雷达,避开一切跟某人有关的事和物。
沈孜孜跑累了,在前面路口停了下来,见妈妈还没跟上来,便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好像是高层区,楼房一栋接着一栋,期间夹杂着过人用的小楼道。
声控灯坏了,窥见不到里面,只能借由路灯看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咔哒一声响,一点微弱的红色像是夜空中的星子在闪烁,沈孜孜眯了眯眼,辨认黑暗的楼道中肯定有什么。
“太子,你在看什么呢?”
一道柔柔的女生响起。
微弱的红色燃烧扩散,更亮了一点,隐隐有烟味飘了过来。
有人。
还是一男一女。
沈孜孜回头看了一眼,妈妈还没有跟上头,她安静的转头又看了一眼楼道,往后退了两步。
她无意打扰情侣约会。
驻足在路灯下等着妈妈。
烟味不时飘来,沈孜孜脑海中忽然想起一道修长人影的轮廓,盛玺……好像也抽烟。
脚步声接近,妈妈跟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沈孜孜上前扶了她一把。
“孜孜啊,你跑的真快。”
沈孜孜笑笑,漂亮小脸在路灯照映下多了层柔软,笑容很甜。
“这是哪啊?”
妈妈休息了会,打量起了四周,见来到了高层区,脸色很明显拉了下来。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沈孜孜眨眼,乖顺道:“小区不大,能跑的就几条道,学习要坐好久,跑开才能舒缓筋骨,这是妈妈你说的话啊。”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妈妈拧眉,还是不太想接触高层,总感觉下一秒就会遇见盛玺。
又是一道咔哒声响,妈妈警觉,看向发声处,一阵警惕,“谁在那里?”
她声音大,楼道里竟然是亮了起来。
四目相对。
沈孜孜呼吸混乱了一瞬。
妈妈则是愣了一息后,发疯似的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找出帽子口罩给沈孜孜带上。
“遇见瘟神了,快走,快走啊,孜孜,你不许看他!”
沈孜孜被拉走。
伸长脖子扭头看向身后,帽子和口罩间露出的一双小鹿眼,眼也不眨地看清了楼道里的两个人。
女生,很漂亮,不认识。
男生,是盛玺,在抽烟,烟头火点晕开骤亮,他吐了眼圈,被烟雾笼罩住的眉眼朦胧,下眼睑小痣惹眼。
“什么啊,刚才那个阿姨真搞笑,把她女儿蒙起来,是怕被谁偷走吗?”
盛玺看了女生一眼,转头看向前方拉扯的母女,眉眼舒展笑意清浅,“我也觉得搞笑。”
女生仿佛没见过他笑一样,脸蛋爆红,伸手捂住脸,娇羞道:“啊啊啊,你不要这样笑,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没勾引。”
“对对对,是我自己送上来的。”
盛玺笑笑,眉宇间笑意冷淡,女生脸蛋还红扑扑地,和他找话聊。
“刚才那个女生好眼熟,太子你认识吗?”
“庆成校花沈孜孜。”
盛玺嗓音干净散漫,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烟,略觉无趣将烟摁灭。
灯光投下来,黑发与他的白皮肤映衬,明眸皓齿,野性和慵懒让他看起来露出深深的蛊惑。
女生心脏砰砰跳,想起来刚才那个女生出色的容貌,突然有盛玺会被抢走的错觉。
鬼使神差地说话时,言辞就带上了讥笑:“庆成校花沈孜孜?不是吧,你看她腰上系着的牵引绳,我还以为她是小狗。”
摁灭的烟头一顿,燃烧后的灰烬在墙上划出一条曲线。
女生:“她妈妈好像还有神经病,把她女儿包的那么严实,她女儿不尴尬,我看的都要尴尬死了。”
摁灭的烟头又被摁了摁。
女生:“盛玺,你们不是一个小区的吗,有没有关于沈孜孜家里的八卦啊,太好笑了,我想说给小姐妹们听。”
烟蒂被大力丢在地上,盛玺抬手推了一把,女生背撞在墙上,她白着一张脸,有些茫然无措。
在看清盛玺眼里的狠戾和凶意在蔓延扩散,眼瞳颤抖,先前的暧昧和悸动消失不见。
啪,楼道里的灯熄灭。
盛玺的脸庞忽明忽暗,缓缓靠近,声音如恶鬼低语,“你再说一遍?”
留下的只有恐惧,盛玺发火了。
回到家,妈妈帮着沈孜孜将牵引绳解开,推着她去洗澡。
听着妈妈嘴里一句句晦气,再也不去高层区,沈孜孜走进浴室,打开开关,将自己淹没在水下。
原本以为,盛玺是太子,是玩笑,没想到真有女生这么喊他。
大半夜的,盛玺和那个女生在黑暗的楼道里见面。
盛玺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也是,他这么优秀,聪明的女孩总会在他身上驻足目光。
“原来那楼道灯是好的啊……就是不够灵敏,盛玺摁打火机的时候就应该亮的……”
沈孜孜闭眼,突然,把水流开到最大,发火了,像是在惩罚自己。
洗完澡,沈孜孜趁着头发未干又练了两套题。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学期。
盛玺也不知道学习的顺不顺利,成了班级第五十五名后,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
盛玺会为她,拼一把,成为那个五十五名吗?
纸上的字迹骤然停顿,沈孜孜眼里闪着光。
要是盛玺不来找她,那她就去找盛玺。
——
每天的早晨都在重复。
盛爷爷的大喇叭准时响起。
爸爸总是很早出门。
妈妈的念叨。
自己埋头看书。
沈孜孜出门后像往常一样等了一会,没有见到盛玺,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没有。
见要迟到了,她便握紧书包肩带,大步跑开。
钟筱跃正在啃书,见沈孜孜长马尾凌乱,额头有汗迹,漂亮小脸的清冽难崩,惊地一愣。
“卧槽,抢切的大早上就上班了?”
“你没事吧?一大早的被什么撵了啊。”
她走来帮沈孜孜放下书包,贴心的拿湿纸巾给她擦汗。
“没,现在治安很好,没有抢劫的,也没被撵,就是想早点来看书。”
钟筱跃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翻了个大白眼,“嘴硬,差点迟到就直说 。”
“你都知道了,还让我明说,你更恶劣。”
钟筱跃哈哈大笑,全当夸奖了。
上课铃响,学子们打起精神,准备汲取知识,而就在老师进门前的一秒钟 ,一道人影的出现引来了哗然。
“卧槽……盛玺……”
“啊啊啊,是太子……”
“淡定,他每天只出现一节课,每天出现的课节都不一样,也许今天只是提前了,然后就继泡在篮球场。”
沈孜孜回头,就见盛玺眼底下有乌黑,白皮肤更白了,无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书桌上摊开了一本书。
她心一跳。
同学们又疯了。
“卧槽,我的眼睛没有被魂穿吧,我竟然看见盛玺在念书!”
“呜呜呜,他好认真,好努力,我好喜欢他!”
“但是……他落下了不少课程,能看懂吗。”
“我怀疑他都不认识书页18页在哪。”
沈孜孜慢条斯理,转头去看那些议论的同学。
今天,她掉东西的频率变高了。
第一节课下课,沈孜孜手里摇晃着橡皮擦,正打算让它自然落地来个207c,班级里闯进来一群人。
陈峰带头,脸上都是崩溃,砸了盛玺的书本,“这逼五十五名,咱就非学不可吗!”
“你不在,我们打篮球都不开心了,被虐杀了啊,被虐杀!”
沈孜孜捏紧了手里的橡皮,暗暗磨牙。
盛玺将书扯回来,垂首看题,认真的眉眼让他看起来过分性感,“我有话要跟沈孜孜说。”
同学们又疯了。
大气都不喘一下。
吃瓜的眼神在沈孜孜和盛玺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陈峰靠了一声,瞪了沈孜孜一眼,忽然觉得女神不香了。
但是在看到女神,绑着的黑马尾,小巧清瘦的背影时,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爱一秒。
他的脸一红,气急败坏的势头一落,慌张的走了。
这一上午,盛玺都在班级安静认真的听课。
老师见到了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课间频频看向盛玺,眼里都是滋生的水汽。
沈孜孜白嫩红润的手指点着橡皮擦,双眼游离,轻轻咬唇,她好想看盛玺在干什么。
突然,老师出声了,“沈孜孜同学,你的橡皮擦今天这一节课都掉了五回了,马上又要掉了,快,把它往里放放!”
感受到班级投来的视线,沈孜孜脸不红气不喘,将橡皮擦挪回了一点位置。
就真的一点点。
老师:“你的橡皮擦有灵魂,它今天就非得往下掉,掉个一百零八次就能飞升渡劫了是吗?”
沈孜孜唔了一声,看了老师一眼,给面子的又往里面挪了一点点。
老师:“……”
同学:“……”
今天的沈孜孜有种异样的执拗。
“噗嗤……”
一道喉间滚出笑意的干净男声从后方响起,还想耍小心思的沈孜孜轻轻眨眼,立刻放下手中的橡皮,收回手,目不斜视看着黑板。
老板舒口气,满意点头。
同学们移开视线。
没人注视,无人察觉,沈孜孜的眉眼,脸颊,耳朵,都遍布一层红晕,攻势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