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个消失
我给徒弟们开了励志报告会,其实我心里还是没底的。只是在我想逃离的时候,是他们想不顾一切的牺牲自己点醒了我……当有人一心为了你,你还好意思不去勇敢吗?
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要奋斗,而是被人推着去奋斗。
譬如我这次“鬼斧神工”的进阶。
既然如此,那人是不是也得对我负点责任呢?
原计划我是运完粮就回家收拾我那摆放得乱七八糟的家园然后美美的享受我的单身生活,结果这会我直接杀回了别院。
我有太多的事要请教卿珑,迫不及待。
可是当我奔回别院的时候,惊见外面积压着许多人。
见了我,纷纷围上来。
“姑娘,你们这边缺个管家吧?你看我行不行?”
“论管家他不行,你看我,我在魔亦救苍生家当了两年管家……”
“我有二十年的管家经验!”有人在人群外跳着高的自荐。
“我,你看我,我不当管家,咱有自知之明。你看咱这胳膊,这个头,这块儿……让我当个小厮行不行?”
“你给卿珑当保镖还成,小厮还是让我来……”
“卿珑还用得到保镖?”
“那我就当花匠!”
“姑娘,人家巴巴的在这等了你一天,你就收了我当个使唤丫头,我保证给你端茶送饭捏腰捶腿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地地道道……”
“呸,说得好听,你是想伺候卿珑吧?”
“还得是贴身的……”
“你们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别忘了你都订了亲,居然还上这凑热闹,真不要脸!”
“谁不要脸?我前儿个还看到你跟那谁谁谁在小树林偷偷摸摸……噫,我都没脸说!”
“你是没脸,话说三更半夜的你又去小树林做什么?还敢诬陷我?”
“呵呵,我若是诬陷,你怎么知道是三更半夜?”
“你就是不要脸!”
“是你,你水性杨花,品性败坏!”
“比不得你,一家子都是青楼楚馆的头牌!”
“你,我跟你们拼了!”
噼里噗隆咣咣……
“姑娘,别去管那帮小丫头片子。你看我成熟稳重正当年华,我当个厨娘好不?我这手艺是祖传的。要不,你这就带我进去试试?瞧姑娘你长得这细皮嫩肉的,可摸不得柴禾,再把手弄粗喽……”
“话说得好听,你以为就你会做饭啊?”
“呵,还不是以为能做得一手好菜就能拴住人家卿珑嘛。怎么,你跟你男人的合离办成了?”
“怎么可能,我瞧见今儿早上才拖着她男人去的,得等三天才能恢复自由身呢……”
“呵呵,就这二手……也不知道是几手的货色还想巴着人卿珑?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脸上都出褶子了……”
“啪!”
“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张不要脸的嘴!”
“好啊,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有本事就过来练练,谁赢谁就留下当厨娘,也省得姑娘为难!”
“好哇,练练就练练!”
叮呤咣啷咚咚……
“姑娘,我瞧着她们说得也在理,你看这么大的宅院,里里外外需要的人多着呢,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再说,有钱也不能你一个人赚呐,你们说是吧?”
“谁说不是呢?我可以打扫庭院……”
“还有我!我可以劈柴!”
“我可以搬砖!”
“我可以不要钱,我只要跟着卿珑公子,让他教我个一招半式的,哪怕他对我吹口仙气儿,我都知足了……”
“对啊,对啊……”
“姑娘,今儿晚上丁望岳那事咱们心里都清楚,不怨你,可是丁望岳那人,还有血色……咱们是敢怒不敢言啊,可是这心里都是向着您呐……”
“是啊是啊,他们势大,咱们惹不起,可若是咱们势大了,他们还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吗?”
“对啊对啊,姑娘,你就带我们进去吧,腿都酸了……”
卿珑是又设了结界吗?否则他们这么热情还不早爬进去亲自寻人了?既然有结界在,也就是说,卿珑在里面?
我的心一阵激动,再看面前或殷切或贪婪或诚恳或怨毒的望着我的男人们,以及先是分两个方阵打斗结果又打作成一团的女子战队……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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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们玩了个消失,而此刻,我已置身别院内。
不知道卿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在我初次发现他给别院设了结界苦于无法突破的时候,他给我来了个遥遥一指。
那里有个半圆形的洞,贴着地面,俗称狗洞,被长草遮挡得隐秘,不见有狗出入,却可见耗子钻来钻去,想来卿珑是想给它们留个通道?
但我不是走了这个通道,而是因为有了这个通道此处就略显薄弱,于是我也便自然而然的进来了。
我落地后就直奔正房而去。
此处偏远,虽别院不大,但我也好像走了很久。
一路上,所有的灯柱都是暗的,就连头顶的月亮也不知躲到了何处。
正房的支摘窗依旧半开,透出仿佛看不到头的漆黑。
我期待能够看到里面火星一闪,然后就像昨日那般,虽然那火星一闪即逝,但我一推开门,便见他倚靠桌旁……
桌上的冷瓷莲花灯应声而亮,将家具的影子抖抖的映在墙上,一如我悬颤的心。
一切还是我早晨离开时的样子,除了光线。
良久,我才走进房中,在桌边站了一会。
余光中,仿佛看到一个白袍男子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拖着长腔戏谑道:“回来了?”
我停了停,往卧房而去。
屋子太静了,静得仿佛凝结了所有深秋的凉。
短短几步路,我却走了很长时间,好像只要慢一点就会等到希望的事情出现。
然而,我希望出现什么呢?
碧玉珠帘叮叮作响,衬得屋内更加清寂。
床铺有些凌乱,因为我早上根本来不及收拾,雅白缎面的蚕丝绣被委屈的半搭在床边,香色的弹花软枕横在床中。
我走过去,把被子拾起放回床上,却见到扣在床上的账册。
捡起,坐在桌边慢慢翻阅。
没想到,这账单已经细细密密的记了十几页,多是无聊之事,有不少还是卿珑自己填上去的,我都记不得到底因为何事欠的账,总归他是一有心情就写上两笔。
我一一看去,于是这几日的琐碎一一浮现。
我忽然发现,有些人你即便来往了一辈子,能记得的事却寥寥无几,而有些人,你只认识了几天,却好像交往了一辈子。
我已翻到了最后一页,上书:获精魄十枚,欠苏苏金钞100000。
头回见帮了别人忙却要倒找钱的,莫不是你觉得这十枚精魄是你太过高调结果引来别人对我的仇视于是心存歉意?
是啊,你那么骄傲的人,怎会承认自己的虑事不周?
我的鼻子有点莫名发酸。
“助苏苏成长为大桃花,乃吾之功德一件。遂计入金钞1000000,为苏苏贺礼。”
趁我不备,利用我的信任,把我坑成这样,倒成了你的功德了,你是专门写来气我的么?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我居然觉得,你真的是在为我好,否则依了我的性子,必是要在80阶徘徊不前,有升阶之心,却无升阶之勇。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不如人,怕受欺负怕失败,可是今日一试,原来,我并不是那么糟糕,原来,是我把未来想得太可怕了,原来,我也可以有进益有与其他我羡慕的人物比肩的机会,原来……
是我误会了你……
只是我现在连个道歉连个感谢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火烧火燎的赶回来,就是想给你看看我那把小伞现在有多漂亮,可是,没有机会了。
手一松,账本从膝上滚落下来。
我急忙伸手去捞,它却翻过我的手边,滑落桌下。
一小片白色的东西从桌下飘了出来,蝴蝶般翩翩飞了一下,就落在地上不动了。
纸片而已,我一点打扫的心情都没有。
我挪到床边,仰面倒下。
忽又翻身坐起,小心的摸了摸头发,小心的将发上的花环拆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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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做梦了,乱七八糟的梦,我梦见卿珑跟我说:“我怕我回来时,你就不见了。”
而我笑着看他的背影:“不是我不见,是你不见了……”
然后我便在这句自言自语中悠悠醒来。
蛋壳龙不知什么时候从宠物栏里跑了出来,在地上蹑手蹑脚的迈着步,行为鬼祟。
我很少见它走路,此刻看它两条小细腿支撑着不算强壮但对于那双腿而言足够壮硕的身躯只觉搞笑,尤其是手里还拿着一张形状奇怪的纸片,看上一眼,就在地上踅摸一番,不知又要搞什么鬼。
“咳!”
我故意咳了一下,声音不大,结果蛋壳龙吓得一屁股坐了在地上,与此同时,尿片内还爆出“咕嘎”一声脆响。
它吃坏东西了?
蛋壳龙奋力想要站起,可是尿片原本就是半个蛋壳,虽不十分坚硬,但很有弹性,它这般一挣扎,蛋壳晃来晃去结果带着它往后一仰,成了翻个儿的乌龟。于是它就小腿一通划拉,可就是起不来,与此同时,“咕嘎”之声不绝于耳,令人产生无尽想象。
我笑到捶床。
蛋壳龙气到冒烟。
也不知终于被它使了哪股子力翻身而起,将手中纸片使劲往我这边一砸:“我再也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