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恋爱狼人杀（20）
“特别是潘前辈，”陈米娅提醒道，“潘前辈的房间离这里不远，我们这边这样大的动静，她应该也醒了才对。”
尹葵诺与肖尔对视一眼，让陈米娅看好岑海菲，不要让她做傻事，就急急匆匆出门去潘曼妮的房间。
二人前脚刚出去，陈米娅就对岑海菲道歉：“海菲，真的对不起，我有时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我要是什么话让你感到难过了，你就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岑海菲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陈米娅继续说道：“其实让你当猎人，是我跟赵仪舟早就商量好的，咱们这局狼人杀神牌太明显了，你当猎人，是我们应该藏好的最后一张底牌。”
“海菲，你昨天跟贺舜对峙，直接就暴露了身份，不是我说哦，”陈米娅语气柔和地说道，“真的太不理智了，本来我们好人阵营，赢面很大的。”
-
潘曼妮睡觉有关窗锁门的习惯。
她生前就在访谈里探过，说她因为以前的一些不好的经历，只有在密闭空间里才能睡得着觉。
她的房间比其他人的都要小一些，床靠在窗边，那窗户开着。
夜里的海风吹鼓起白色的纱帘到空中飞舞，月光在地面画出一个朦胧的斜框，远处的海水伴着星星点点涨落。
幸好潘曼妮仍旧安静地睡着，呼吸在，心跳也在。
尹葵诺将潘曼妮晃醒了，潘曼妮一脸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突然闯入的两个访客。
尹葵诺示意她不要出声。
肖尔探出窗外，挂在窗外墙壁上的贺舜索性从窗外跳了进来。
“还明天呢，等到明天，恐怕连你的尸体都凉了。”贺舜活动着手腕，表情不善地看向房间内的二人，“你们两个来得倒是及时。”
“从很早之前，许多副本就有善恶两个偏向的通关路线。”肖尔说道。
“对啊，可是往往是当恶人通关，能获得的奖励更高，关注度也更高，”贺舜并没有否认肖尔的话，“暴力、危险、隐私，这些就是公众最关心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人人明知应该向善，可人人都渴望罪恶，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缺多少积分，”尹葵诺问道，“你对赌协议的内容是什么，与我们的目标相悖吗？”
“第一个问题，很多积分，多到你无法想象。”贺舜懒洋洋地回答道，“第二个问题，我的对赌协议是，我必须作为唯一一个暗恋者活到最后，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合作。”
“对赌失败，”尹葵诺说道，“你是会面临额外的惩罚吗？”
-
凌晨三点，除了死者外的所有人都坐到了议事厅中，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天还没亮，窗外的天还黑着，但是这场景，就好像是系统上班迟到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困，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许灵晖和章明成今天除了特别严重的那几处伤，身上的绷带都已经拆了大半，看着感觉又可以恢复战力了。
陈米娅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杯咖啡在喝，左手还拿着一个kindle在看书。
岑海菲或许是累了，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顾常安用一个手撑着，看坐在旁边的赵仪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你们是想讨论点什么吗？”贺舜提议道，“我们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个小时了，真要讨论就快点说，若是没有，不如放大家回去睡觉。”
“回房间去，再等着被你杀？”潘曼妮回答。
-
四点。
章明成、许灵晖还有顾常安这些心里没有什么事的已经在椅子上七倒八歪地睡着了。
贺舜侧头看向拼命睁着眼睛，但是不断打瞌睡的尹葵诺：“你们这是熬鹰呢。”
尹葵诺：“不是，只是之前没觉得，从三点到八点，五个小时明明睡觉根本不够用，干熬居然要这么久。”
-
五点，连陈米娅都熬不住，上楼睡觉去了。
尹葵诺用两只手指撑着眼皮：“别跟我说话，我要盯紧你，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
六点。
已经接近迷糊状态的尹葵诺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贺舜一手搭在她肩上，向门外抬了抬下巴:“我们聊聊吧。”
圆桌那头的肖尔也跟着起身。
但是贺舜立刻说道:“只你一个人跟我谈。”
室外的风是凉的，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尹葵诺强迫自己在凉风里清醒过来。
走在前面的人忽而转身，手里握着一把枪，而枪口正对着尹葵诺。
“小白花，举起你的双手投降。”贺舜跟开玩笑似的说道。
出人意料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却同样用一把□□对准了他。
“哟，会用枪。”贺舜不慌不忙，“能保证枪法比我快？”
“不能。”尹葵诺抬头看他，“但至少可以伤到你。”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已经找到通关的方法了。”
-
晚十一点。
“你们幼师有划分阵营的办法吗？”肖尔问道。
“怎么会有啊，”尹葵诺头发都挠乱了，“我们是从来不鼓励小朋友拉帮结派的。”
潘曼妮从烧水壶里倒了些水出来，放了第二个茶包进去，等茶包的颜色散开，喝了一大口。
“你们两个，我年纪大了，能不能回你们自己房间去讨论？要么明天再说也行啊。”
“不行!”相对坐在被子上面的两个人倔强的语气如出一辙。
尹葵诺将手指插进头发里:“不行，最后一步了，今晚想不出来我睡不着了。”
潘曼妮问肖尔:“肖尔，我记得你不是那种解不出来题非要算通宵的人吧？”
肖尔:“我是。”
潘曼妮:“是谁之前在一个副本的数学试卷上睡着了？”
肖尔不善的眼神让潘曼妮打了个寒噤。
沉迷解题的尹葵诺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较真的性子似乎又给人添麻烦了。
“肖尔，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吧。”
肖尔翻着尹葵诺那本花名册:“没有，我数学一直都挺好的，我每门功课都特别好。”
盯着被肖尔一页一页翻动的花名册的封面，尹葵诺突然将封面按住:“等等，你数数这上面一共多少朵向日葵？”
一共十二朵，其中一朵是直接画在封面上的，剩下的十一朵，是用胶块做了悬浮的。
也就是说，可以摘下来。
尹葵诺摘下了其中一朵，递到潘曼妮手里。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难道还是不对。”尹葵诺苦恼道。
“还是先休息吧。”潘曼妮就算喝了浓茶也还是止不住呵欠。
肖尔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潘曼妮手里绘着向日葵的小纸片捏到了自己手里:“快问我点问题，随便什么问题。”
尹葵诺看着他的双眼，肖尔盘腿坐在她对面，直直地盯着她。
她从小规矩多，从未跟哪个男生半夜爬在床面上讨论问题，更别提还霸着长辈的床不让人睡觉。
对方年轻而明朗，眼神中仿佛有光，有她早被压抑的少年意气。
她想了半分钟，最后只得将题目照本宣科读了一遍:“肖尔，你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吗？”
肖尔立刻说道:“我愿意。”
【肖尔已经加入您的阵营。】
【当前阵营为，向阳幼儿园，次阵营为和平阵营。】
【恭喜解锁合并阵营方法，解锁和平阵营奖励新任教师尹葵诺一瓶解药。】
他们确实已经解锁了合并阵营的方法，只不过与直接送礼物不同，这种方法，必须要当事人同意才可以合并。
只是贺舜，除非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反社会分子，他能够那样毫不手软地杀掉自己的枕边人，必然是因为他签了严苛的对赌协议。
-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直接谁不愿意加入你们的阵营，杀掉就好了。”
贺舜主动收起了枪，在别墅前的台阶上坐下:“何必又来单独跟我谈。你手里又有枪，直接给我一枪不好吗？”
“因为，我到昨天晚上，才想明白暗恋者为什么厉害。”尹葵诺说道，“情侣杀死自己的伴侣，成为暗恋者，就可以因为丧偶而拿到一瓶解药或者毒药。”
“暗恋者必然有暗恋对象，如果暗恋成功，那么组成新情侣后，就会再次获得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
“所以系统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情侣互相残杀，为了解药和毒药不断杀戮、背叛、欺骗下一个猎物，”尹葵诺看着遥望大海的贺舜。
“你一定也很舍不得吧，那个即使打骂也不肯离开的恋人，那个因为你的对赌协议，需要一次次死在你枪下的恋人。”
“你这次的暗恋对象是陈米娅，所以她总是明里暗里地帮你。但是成为情侣以后，你们又成了竞争对手，要比比谁先杀死谁。”
“如果今天早上八点的讨论，所有人都同意放逐你，那么陈米娅作为丧偶的暗恋者就会再去暗恋一个新的人，到时候场面会更混乱。”
尹葵诺认真地说道：“我还是想去保护更多的人。”
“像我这样一身力气的人，都保护不了任何人，”贺舜遥望着海洋，“你又怎么可能实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贺舜看着身边这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孩子灿烂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绘制着向日葵的小纸片:“那么，贺舜，你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吗？”
“我们查询到，你已经参加这个副本二十二次。你的爱人，蓝何轩，自从你第一次发现暗恋者的玩法后，已经被你杀死整整二十一次，思想锐度几乎降到0，直播几乎吸引不了任何人，每次进入副本记忆都会刷新。”
“贺舜——你还想继续这场表演吗？”
贺舜想起一开始发现这个玩法时，自己人气的飞速提升，连带着蓝何轩，一脚跨入了第一阶段的晋级门槛。
后来，有金主找上他，希望他一次次复现那种刺激的玩法。
于是他一次次签下对赌条约，一次次在最终胜利时复活爱人，一次次拿到更多的积分奖励。
逐渐地，一开始看起来富余的积分不再能满足他的需求，而他与蓝何轩的人气差距也越来越大，于是他需要不断用积分去弥补这种差距。
一开始救了他们两个的捷径，渐渐变成了毒药。
但是走惯了捷径的他，没有第二种方式来获得人气。
所有爱他的观众，每次进入他的直播间，都不过是想要在他这里看到满屏的杀戮和血液，杀掉爱人，杀掉朋友，最后站在尸首上获胜，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知道这是毒药，但是事到如今，他离不开，同样也戒不掉。
他早想上岸，但是岸，在哪里？
“贺舜，你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吗？”
贺舜看着那双干净的眼睛，眼前的女孩攻击性几乎没有，柔弱或许就是这种类型女孩子的武器。
“那我还有别的办法吗？”贺舜苦笑道。
“有。”女孩手上的枪又抵到了他的太阳穴，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不知什么时候拿过去的他的枪。
“我的枪法不一定有你的快，”她说道，“但是，当你手里没有枪时，我一定比你快。”
“我可以击毙每一个不愿意加入我的阵营的人，从你开始。”
贺舜看向远处的大海，海中的荧光生物越来越多，那是亡在他手下的魂。
“我愿意，”他举起手投降，“我愿意。”
这一刻，以及这之前的很多刻，他就像快要溺水的人，他不想再拼命地从上涨海水里探头只求片刻喘息了。
哪怕一瞬间，他也想抱着浮木休息片刻。
【贺舜已经加入您的阵营，目前阵营外玩家有:陈米娅，赵仪舟，余洋，请玩家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