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机械反叛（3）
“卖人牲了，”那个摊主看到尹葵诺驻足，把手里的糊状物往口中扒拉了两口，一只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脊背上，“这只的人设技能很不错的，考虑一下吗？”
尹葵诺弯腰去仔细查看那几个几乎跪趴在地上的人的脸，那些人的眼神闪避，但是幸好其中没有肖尔。
那摊主见尹葵诺只是查看货品却不说话，眼神开始不怀好意起来。
尹葵诺并没有与他纠缠，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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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不算难找，只是前面排了很长的队，有很多人都想住进去。
旁边有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着：“大家请注意，避难所只给新进入基地的人提供三天的免费食宿，非新人请自觉离开队伍。”
队伍中人吵吵嚷嚷着不知道说着什么，尹葵诺排在队末，看到前面有人被赶走了，那个人穿着破破烂烂，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蹲到外面的墙根处休息了。
“我们扫的是虹膜和脑谱，”拿着喇叭的那个人走来走去地喊着，“所以请不符合条件的人立刻离开队伍，不要增加巡防队的工作负担。”
“他们怎么都没有航拍仪的。”尹葵诺跟小赛对话。
“进了数字圣城以后，就只能看见自己的航拍仪了，就好像我说话只有你听到一样了。”
“所以他们都有，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数字圣城之前都是每个人有自己的客户终端的。”小赛说道，“我就是你的客户终端。”
这个基地是第一基地，是处于整个数字圣城中心地带的基地，也是灾难降临时第一个建立起数据防护墙的基地。
后两个基地都是在这个基地的帮助下建立的。
“来这个基地的哪里还有新人了，”被刷下的人不服气地跟身边的人说着，“你说城主是怎么想的，这都末世三年了还在想着能有新人，避难所里每天位置空着都不给人住。”
“要不怎么说是商人呢，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给人吃的可不就是他们。”另一个蹲在墙边的人说道。
“商人就不该做这种打着慈善旗号的事，”那个人说道，“这种慈善做到一半，很难让人不怀疑，那个人是在找谁。”
正好轮到尹葵诺了，尹葵诺在入口处的椅子上坐下，桌子后边的工作人员一脸嫌弃，余光看到尹葵诺光着的脚，眼中的嫌弃就更盛了。
但还是举起了手里的扫虹膜机器。
尹葵诺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非常狼狈，毕竟在沙漠里走了三天，刚才又经历了一场追逐战，她都能感觉到头发杂乱地贴在自己脸上了。
她用手拨了拨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凄惨。
前面的工作人员盯着半空中，半晌后不可置信地眼神移到了尹葵诺身上：“小花？”
尹葵诺不明所以，只是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九段烧啊，”那个女孩子直接从桌子上翻了过来，“可算找到你了！”
“找我？”尹葵诺疑惑，“九段烧？”
尹葵诺是觉得名字眼熟，但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4266，你观众啊，我看了好多你的直播，”女孩说道，“你的直播时间不长，但是都好惊险，我是二十四小时跟着看的。”
竟然是她的观众。
但是光是文字交流，跟现在这样面对面地说话，还是不同。
现在尹葵诺对着摄像头非常习惯了，但是直接讲话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特别是在对方这样热情的情况下。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4266抱着尹葵诺激动得要哭出来，“当时你的直播停止，同时虫灾就来了，然后就是世界末日了。”
可是尹葵诺记得自己才在沙漠里走了三天，难道是三年？
小赛解释道：“没错，三天，不是三年，我数了秒的。”
“小花，咱们别住这个避难所了，”4266牵着尹葵诺的手往外走，顺便跟身后的人打招呼让对方帮忙接替工作，“我带你去我家住吧。”
“不用了，”尹葵诺推脱道，眼前这个女孩子说是跟自己熟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还是不太敢跟着一起去，“不用，我住避难所就好。”
“沙漠里半夜特别冷的，”4266压低声音讲着悄悄话，“别人我都不说的，避难所里面没有暖气，被子也很少，也就是保证人冻不死罢了，你还是别住避难所。”
尹葵诺将信将疑地跟着她走。
4266像是没有什么烦心事，说道：“一会儿到了我家，你就好好洗个澡，真不知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么久没有看到你，真的好想念你啊……”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尹葵诺提醒这个话痨的姑娘。
“哦，不好意思，忘了介绍我自己，”4266说道，“我叫段榴，九段烧的段，石榴的榴，因为我的生日在五月末六月初，正是榴花盛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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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接近入口的这一篇全都是小摊贩，到处都是黄沙，段榴带着尹葵诺往里走，街道才越来越整洁，尹葵诺才发现原来这个基地并不全是像入口处那样惨淡。
这里还保留了几个主要的街道，虽然那房屋大多破败，很多连屋顶都被掀掉了，窗户也全是破的，但是至少还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是个城市。
这里也有那种卖指令盘的，这些指令盘看着就比出口处卖的那些要好得多，至少制作都精美很多，价格标的是200，但是看起来比入口处那些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现在我们在沙漠里对抗那些怪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段榴跟尹葵诺介绍，“第一种是直接肉搏，但是你是真的没法想象，那种怪物到底能有多大力气，只要指令下达，哪怕只剩一个零件能动了，也会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的。”
“另一种方式，就是用指令盘了。”段榴说道，“当时有人留下了线索，一个塑料袋里装的几只昆虫，人们才发现，铺天盖地的昆虫和怪物，原来都是机械，而只要是机械，就能被指令盘抢夺控制权。”
段榴开着车，这是一辆老式的手动挡车，窗户都是碎掉的，炫技一般从广场正中心经过，那里投影着一个3D的影像，是一个自封袋里面装着几个小虫子。
尹葵诺看着那一袋虫子好眼熟，看了看自己的道具栏，果然她从安心医院住院部阳台上装的那袋小虫子不见了。
这袋虫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最初版本的虫子是最弱的，”段榴介绍着，“科学家们最初就是用这些虫子做的试验，发明的指令盘。”
段榴将车在路边的一栋房子边停下，然后下车按了那栋房子上的某个按钮，房子的影像晃了晃，尹葵诺才看到通往地下的入口。
“走吧，”段榴说道，“现在房子都在地下了，夜间数据防护墙弱，这里虽然是城中心地带，但像车子这种害怕沙子的，还是停到地下比较好。”
这里的地下的景象让尹葵诺吃惊，她原本觉得沙地下面怎么可能建地下室，就算建了地下室又怎么能住人，但是段榴住的这间地下室看起来非常稳固而安全。
将车从斜坡开入地下，是正好容下一个车位的停车库。
段榴将车停好，用钥匙打开旁边的门，就进入了她的家。
这个家的大小，也就跟尹葵诺他们的直播间大小差不多。
天花板上做了夹层，橘黄色的灯从天花板直接打向四面墙壁，既明亮，又不会太刺眼。
进门是厨房，然后是餐桌，餐桌的旁边还有一张靠墙放的沙发。
卧室并没有被隔开，只是放床的那片地面比旁边的略微高一点，摆着一张双人床，旁边也亮着两盏灯。
房间干净整洁温馨，除了没有窗户。
尹葵诺脚上穿着刚才从避难所拿的一次性拖鞋，都害怕自己身上抖下来的砂砾弄脏地面。
段榴给尹葵诺扔了一双洞洞拖鞋，给她指了浴室在床旁边，她可以先去洗个澡。
换上段榴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尹葵诺就闻到外面有一股土豆香气，饥饿的肠胃立刻开始抗议，原本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简直感觉要当场饿晕。
“家里只有土豆味的速食汤了，”段榴有些不好意思，给桌上的碗中盛着汤，“但是好在淀粉量是足够的。”
热乎乎地喝过汤，尹葵诺感觉整个人都好多了，不再有那种整个人都要被掏空的感觉了。
土豆里沙沙的感觉还残留在口中，尹葵诺自觉地拿起碗要去洗，却被段榴制止了。
“我们现在很缺水，”段榴解释着，指着水龙头上的用水标志，“一般这种碗都是用改造过的洗碗机洗的。”
她用放在灶台上的抹布擦去碗中残留的土豆汤，然后将碗竖着放进洗碗机里，里面已经立了一排的碗了，但是还有位置。
“当然，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段榴说道，“我可能一天里都只会用一个碗来盛食物。”
“那我刚才洗澡岂不是用掉了很多水？”尹葵诺说道。
“生活用水是可以过滤了循环的，”段榴说道，“但是那个水是必须用的呀。”
她看着尹葵诺，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好怀念那段每天可以躺在床上看直播的时间啊，太惬意了，不像现在，什么都要节约着用，活在末世里，也就是活着而已。”
尹葵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卷进来的，她也是想离开。
正说着话，房间里响起鸟叫声。
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