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临10
孟昕猛然上前一步，手指间已经出现了一把刀，正架在这人脖子上。
可这人太虚弱了，那刀才架上来他已经被冲撞着往后倒去，一屁股墩到地上。他眼睛也不眨依旧盯着众人看，像是被魇住似的。
闻陌搓了搓手臂，低声道：“这人怪怪的。”
“除了我们跟另外一队还有别的闯关者吗？”祝星庆问。
“没有了吧。”陈小昔也小声讨论，“要是还要别人的，群里面不至于只有21个人。”
“我……”他们正说着，那人突然抬起手用力往头上打，那股狠劲说是要打死自己也不为过。
“我，我也是闯关者！”他又往四处张望，表情和疯子没差别，“我不是这里的人！”
华奚猛然擒住他四处乱抓的手，“冷静点。”
那人还要发疯，华奚直接将他狠狠撞在墙上，再次道：“清醒没。”
终于安静少许的人再次看过来，那双眼睛里面布满了红丝。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荻秋的话问出了所有人心底最大的疑惑。
那人发出一声苦笑，“我已经死了。”
几个人眼神迷茫，孟昕却突然想到什么，上去一把抓住这人衣领，“你是死了之后变成这里的人了！”
“对。”那人任由孟昕抓着也不抵抗，“这是第四关吗？”
他见大伙的神色就已经猜出来了，便接着道：“我就是死在了第四关，不过我当时的末日是全球升温。
“到后面无端升起大火，我死在了冰窖的爆炸里。”
孟昕赶快问：“是所有死的人都会变成像你这样的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清楚。如果不是这些沙子，我都不一定能想起来。其他人要是变成这样，你的队友或许不会变成怪物。”
孙清和陈小昔都微微咬紧了牙，钟漾沉默地低下头，周白死在了第二关。
祝星庆听钟漾说过死了一个队友，也是跟他差不多的少年，比起变成怪物当然是变成人更好一点。
“那你清醒了之后想做什么？”荻秋问。
那人沉默半晌，才哑着声音道：“我家里人才和我女朋友商量要结婚，我就到这里面了，他们要怎么办啊。”
没人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安慰的话，就算是荻秋在发觉气氛不对后也没出声。
安静了很久之后，那人挣开孟昕的手，朝楼下走去，“我带你们过去，到晚上会有危险。”
孟昕深吸一口气，“谢谢。”
“不用，如果你们要是能出去，帮忙看一下我家里人怎么样了，就行。”
有了人带路，满是沙尘的堆积的一楼也轻松了不少，那人甚至在一堆狼藉里找到了几个手电筒。
只是途中，他们也看到了被埋在沙子下，已经生虫的尸体。
总水阀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那人手电筒对准最大的一个，“就是它。”
回去的路上依旧沉默，夏蕊和其他人还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回来。
“找到了吗？”她扫过众人，见他们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倒有些意外。
闻陌道：“找到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块走，我们来的时候种植园基本就没什么人。”
夏蕊扬起一个笑容，到最后却拒绝了。
“种植园一共有两百六十三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万一还有其他人在里面活着，我得让剩下的人都平平安安啊。”
陈小昔不忍心道：“但你现在这么虚弱……”
“放心。”夏蕊反过来安抚他们，“种植园里面也有贮备粮，我们也不缺水。而且这里面说不定比外面还安全一些，跟你们走倒是拖累你们了。”
见他们还要再劝，夏蕊带着笑微微摇头。
“那这样。”钟漾把手机拿出来，“这个放你们这里，要是出现什么事，你也能及时喊院长。”
夏蕊将笨重的手机接过来，目光投向那个人，“胡斌，你是要跟他们一块走吗？”
胡斌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很快又变得坚定，“组长，我还会回来的。”
华奚带着队友们走到楼梯处，留了说话的地方给他们。
他们这么自然也有疑问。
孟昕迫不及待地就想要追问这件事，“如果关卡里的npc都是死去的人变成的，那钱默他们会不会也是。要是让他们像胡斌这样清醒过来……”
“我不建议。”华奚打断孟昕逐渐激动的话语。
“胡斌现在的心理状态很不好。”
荻秋在旁边补充，“就是要疯了。”
华奚接着道：“他作为闯关者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他的大脑能不能承受得住是一回事，更重要是他清楚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关卡，你要这些清醒过来的人怎么办。”
孟昕哑口无言。
陈小昔试图争辩一下，“可，可是万一他们也想要清醒呢？”
华奚冷酷道：“他们会疯。”
气氛格外僵持，其他队友们夹在之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胡斌走过来，如果忽略他依旧通红的双眼，他的举止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组长同意了，我跟你们去研究所。”他打量着有些僵持的众人，“你们是不是吵起来了？”
“没事。”华奚道，“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下。”
胡斌哦了两声，还想说点什么也只能讪讪闭嘴往来的路上去。
出来时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漆黑的楼里面很容易混淆时间。
胡斌赶紧在四周扫了一圈，才发觉没有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我都忘了，你们这一关跟我那时候不一样。”
闻陌好奇道：“你们那一关什么样子的？”
“我们啊。”胡斌抓了抓头发，“全球升温懂吧，前两月还能掏个短袖在外面走，到后面越来越热不随身带块冰，我们都能被烫红。”
“最后越来越高的温度，直接导致大树自燃，不过秩序还存在，他们立即疏散人群远离山林。政府也没用了，街上的电路全被溶解，我们只能躲到冷藏库里。”
“但冷藏库的制冷机功率过高，我们也没注意到，一串连锁爆炸，我就死了。”
胡斌说完叹了一口气，“我们那时候还有一周就能通关了，就差一点。”
闻陌跟着叹气，“太可惜了。”
“那你们今天晚上打算怎么过？”胡斌没在这个话题上面久留，他的身份长期跟沙子接触，比队友们了解很多。
“种植园种了一片防沙带，你们在这里要小心，说不定下面有块地是空的，那一片沙地肯定会坍陷，跟流沙差不多。”
孙清拍拍自己，“我们是走过来的，肯定没事。”
钟漾道：“你要不要睡一会，还有半个小时，到时候你可睡不了。”
孙清瞬间萎靡不振，他扒拉开自己的眼睛，“钟叔，你看我的黑眼圈，这样的皮肤也挡不住，等出去之后你一定要给我补偿！”
钟漾笑着拿一包鸭腿拿出来，“呐，补偿。”
孙清气愤，“才不要吃的！”
最后大家找了一个墙角，除了一直试图调节气氛的闻陌三个在说话，其他人都是一派沉默。
华奚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铁棍在火堆里稍稍一抬，让火烧得更旺。火光照亮他的侧脸，过于深邃的眉眼显得不近人情。
荻秋抱着膝盖脑袋耷拉在上面，一阵风吹过来她下意识往旁边的热源靠去。
“热的。”她把脸贴进华奚的手心里面，“恢复了。”
华奚嗯了一声，把手挪了一个位置，让她睡得更安稳一点，然后就听见一声低语。
“大房子，我的。”
华奚顿时有些无奈，却又感觉心安。
对面的孟昕起身走了过来，投下来的视线灼热。
华奚像早有预料那般，先捂住了荻秋的耳朵，才抬起头道：“你想好了？”
孟昕骤然有种被看穿的错觉，深呼吸两口才郑重的点头，“他们应该知道真相，而不是无知无觉的活在幻境里，坚持这么久的意义不就是想回家吗。”
华奚认真听完孟昕的话，“既然决定好了，我不会阻拦你，但同时我也不会帮你，你得自己去承担这件事的后果。”
孟昕微微松气，不知为何比起前方未知的危险，她竟然觉得华奚更恐怖一些。
“现在，我们得离开了。”华奚将荻秋抱起，抬头看向头顶。
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的其他人下意识随着华奚的话往上面看，只见屋顶上是一双双红色的眼珠子。
然后，那些眼珠子一闭，沙子像雨一样从头顶掉下来。
孙清一下打开保护罩，变得和最初那样毫无作用。
“这些怪物变聪明了！”他几乎一下窜起，但还是有几滴沙子掉在了手臂上带着灼热。
胡斌摇摇晃晃地想要跟上，但是一股力量确在遏制他清醒。
要不是钟漾将他扑开，那就是被这些带着腐蚀的沙子浇头淋下。
“大兄弟！”闻陌赶紧给钟漾搭把手，对着他耳朵喊：“别这时候掉链子会死的啊！”
莉莉安拿起一个带火的棍子就往楼顶丢，才发觉不止楼顶上的怪物，途中墙壁上更是密密麻麻。
她惊悚得往后退，“那，那个我觉得我们得跑了。”
被惊动的怪物们全部动了起来，那场面宛如一罐子的面包虫在蠕动。
华奚当即道：“闻陌把他变小，赶紧过来！”
“我……”胡斌费劲最后的力气，才挤出来几个字，“沙子可以被水冲走，防风壁那边有大水管。”
闻陌把变小的胡斌小心翼翼揣兜里面，这下也管不了颠不颠簸，保命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