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所以那些其实都不是空穴来风?”
路霜林觉得很不爽:“如果你在意的话可以放弃合作。”
至冬的要求又没有强制她要接受护送。她也不知道达达利亚吃错了什么药,一直在问这问那的。
达达利亚“扑哧”一声笑出来,摇摇头:“那怎么行呢,我可要好好盯着呢。”
真是有够烦人的。路霜林说不过这家伙,把签署好的文件一股脑塞进了达达利亚的怀里,让他赶紧去交东西。
达达利亚也没有过多纠缠,拿着文件就走了。耳边终于清净,路霜林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门后的娜坦已经收拾好了实验的装置。至冬方面无比重视这次的实验探索,还专门购置了一批用来监测和记录的装置。
仪器过于笨重,所以路霜林也没有见到长什么样子。愚人众士兵同时也负责护送仪器进入秘境,本来路霜林还想着出发前去训练场那边看一眼仪器的状况,结果被达达利亚一打搅,也没有了再去一趟的心情了。
路霜林有点惆怅地捏捏眉心。她感觉到了至冬之后一直不太顺利,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在心头缠绕。
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菟丝子一样盘踞在心脏处,伴随着时间不断地更加明显。
路霜林摁了摁心口。
说不定是因为来至冬之后水土不服吧。
她安慰自己。
“对了,娜坦,”路霜林叫住了准备去处理后续事宜的娜坦,“你应该拿到这份实践报告就可以向院里交差了吧?”
被博士叫到的娜坦表情有些紧张,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啊……对的,应该差不多了。”
娜坦数数自己的毕业要求,然后给出了答案:“论文差一点数据,完成了应该就可以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麻烦你了,都快毕业了还要陪我跑来至冬。”路霜林关掉了实验室里的灯。“等这个委托结束,我们就回须弥吧。”
至冬太冷了,对于生活在温暖地区的人来说不管怎么样都难以适应啊。
说着说着还有点想念须弥了。
……
晃悠着跑去路霜林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的达达利亚溜达回了训练场,不出意料地收获了博士的无视。
小队的出发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除了极为知情者以外,行动的进行都是秘密的。
路霜林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保密的任务了,对于行动前各种秘密条款的签署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上了车之后就一直窝在马车的角落里发呆。
和达达利亚正好坐了对角线。
达达利亚在这边恶补资料——他接取任务过于随性,再加上平常忙得不得了,导致不得不在路上抓紧时间看资料。
说是资料,结果「公鸡」给他的资料根本没有多详细,和他自己调查到的大差不差。
达达利亚记不清是多久之前曾经听到过一个预言,说是提瓦特终将毁灭。
提瓦特的边缘在被侵蚀,而深渊终会侵入提瓦特。人们一贯生活在虚假的天空之下,享受着生活的美好。哪怕是野外的丘丘人和其他魔物,对于很少出城的普通人来说,应该也无关痛痒吧。
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理解至冬女皇的远见吧。
达达利亚想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
「公鸡」给的资料在这里的描述最不一样,好像在强调路霜林工作的伟大处。达达利亚的目光在那段文字上停留了很久,没明白一个研究深渊的学者工作哪里伟大了。
这么想想,除了深渊里面有点古怪以外,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吧。已发生的事情被地脉记忆之后重新投放,所谓“深渊可以影响现实”,该不会只是学者的自吹自擂吧?
达达利亚没思考出答案,手指弹了一下纸张,拿出笔在那一行字下划了一道横线。
他在旁边写到:存疑,待考证。
路霜林的背景资料倒是出人意料的简单而干净。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背景太复杂的人用起来也很麻烦。
学者世家,父母早亡,之后被亲戚抚养长大。再是顺理成章地提前进入须弥教令院,然后完成了学业。
资料旁边附带了几张路霜林的生活照。
照片抓拍的瞬间,一个短发的女孩从后面扑到了路霜林的身上,路霜林脖子一缩,回头去看那个女孩子,另一只手捂着嘴笑了。身边是一个白发黑皮的男孩,和一个大耳朵大尾巴的男孩子,还有一个不情不愿、表情冷淡的男人,像是被硬拉过来的。
身穿须弥教令院服饰的路霜林站在照片的最中间,笑的无比灿烂。哪怕隔着照片中间折叠的时间,也可以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
啧,一看都是学霸。达达利亚想起自己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古文字书籍,觉得脑袋受到了晦涩难懂的知识的攻击。
一下就头疼起来了。还好没让他跟着路霜林一起搞研究。
哪怕是资料上的证件照,路霜林也是面带微笑的,眼睛里闪着光。
“你在看什么?”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达达利亚抬起头,面容平静的路霜林和证件照中的她对应了起来,甚至让他一瞬间恍惚是不是认错了人。
因为路霜林的眼睛里没有了任何光芒。她的眼睛本就乌黑,这下更有了一点瘆人的感觉。
达达利亚从容地将资料翻页。“只是一些资料罢了。”
路霜林见怪不怪:“我的?”
“是。”达达利亚爽快地承认了。
这倒是让路霜林有些意外。不过她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窗外。
“有什么可以问,虽然我的资料很简单。”
“这样怎么像是我审讯你啊?”
路霜林语气淡漠:“你之前还咄咄逼人的,现在不好意思干什么?”
至冬的街道上很冷清。马车挑了人少的道路出城,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偶尔可以透过几家的窗户看到里面烧的正旺的炉火,家人们聚在火炉旁聊着天。
雪又开始下了。
只有马车行进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世界可以称得上是压抑的死寂。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不会觉得难受吗?路霜林没来由地想。
一转脸,对面的达达利亚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路霜林莫名不高兴:……
达达利亚有点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那么问的,有些时候习惯了那样说话。”
“如果你说审讯犯人的口吻,我能理解。”路霜林回想了一下。“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这句话送还给你。”
达达利亚大呼冤枉:“不可以这样啊博士!你之前还说要我跟你一起干的。”
提到黑历史就牙痒痒,路霜林改口:“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那还真是糟糕。我会努力让博士认可我的。”达达利亚哈哈地笑了,样子倒有点像路边翻肚皮的大金毛,憨憨极了。
至冬还真是奇怪的地方,外表的冷酷,内里却是藏在层层伪装之下的温柔。和这里的人一样,又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一面,又是这副和谁都聊的起来的样子,好矛盾。
“看你表现。”路霜林轻咳了一声,说辞含糊不清。
达达利亚开启了好奇男孩的模式:“博士是学什么的啊?”
“历史。你应该从「公鸡」那边听说过了,我是研究深渊的,和其他人有点不同,我会自己实际进入,从深渊和地脉中直接获取史实资料,一般都是普通人进不去的那种。”说到这里,路霜林有些得意。
不过很快她的神情就变得落寞:“这一条路太过危险,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他的人或者丧命,或者被污染。”
“那你还坚持?”
“不是坚持,这是工作了。”路霜林不愿意多说。
她话锋一转:“比起其他人来说,我还是有点自保手段的。所以根本不怕危险。”
达达利亚不置可否。他猜测他们还刻意从深渊中获得一些别的什么,比如财富,比如圣遗物之类的。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啊。也许随便拉出一个东西来都可以颠覆认知啊。那可以算得上是一些禁忌知识啊。
路霜林虽然不说,但是愚人众调查到的资料可是完全暴露了她想隐藏的东西。
“你和「公鸡」认识?”达达利亚问。“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
路霜林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们是竞争关系吗?”
“执行官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多好,但也不是很差。那位先生平常很关照我的弟弟妹妹们。”
“哦,我父母认识「公鸡」大人。上一辈的交情罢了。”路霜林简单地说了一下,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深入,她继续讲起了别的事情。
“不管是秘境还是深渊,进入前都要做很多准备。炼金术还是对于古代机关的了解,我应该都不差——所以「公鸡」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出事啊。”路霜林小声地嘀咕。
马车在雪原中行进,单调的景色顿时让路霜林失去了观赏的欲望。坐的有点太久了,浑身的肌肉都在叫痛。
路霜林站起身,马车的空间足够大,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
正当她准备坐下,利箭贯穿了马车,擦着路霜林的后脑勺而过。
马车剧烈的晃动,前方的马车被炸上了天。达达利亚一把拽过了路霜林,抱起她跳下了马车。
路霜林被颠的想吐,爆炸的余浪差点拍晕了她。她被夹在达达利亚的手臂中,摔在了雪地里。
这场景似曾相识,路霜林听到达达利亚吐槽:“博士,跟你在一起,我都要考虑去北国银行给自己买一份人身意外险了。”
要死的人是我好不好?路霜林觉得自己应该是和达达利亚八字犯冲,怎么一好好讲话就会出事呢。
“谢谢啊,记得给我也买一份。”路霜林爬起身。
树林里的刺客显出了身形,无数的飞箭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