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花楼
小麦:“他们想要二公子早点回去,他们还说……”
景川钎:“还说什么?”
小麦黑黢黢的脸上刚毅十足,他铿锵有力道,“他们说……二公子不能只管东国,不顾楼兰了。就算是为了大公子,这些年该还东国的也都还完了。
“楼兰子民都希望二公子早些回去,楼兰不能无主。”
“我知道。”景川钎弹了弹手指,接道,“等忙完海梁州这边的事,我会回去的。”
景川钎喘了一口气,今日一事接一事,累得他有点恍惚,眼前仿佛涌现了大漠长月,万鹰腾飞的场景。
“军师。”红豆反应过来,又道,“帝师……”
温锦裴:“阿钎,楼兰的人在花楼想和你见见,晚上要不咱们去一趟。”
“把忠勇将军叫上,走吧。”景川钎说着,眼底慵懒依旧,只是少了一丝丝从容。
“傻愣着干嘛。”温锦裴乐呵一笑,挥手道,“走啦,红豆小麦,叫上福禄兄,咱们逛花楼去。”
夜黑风高。
神仙儿是在花园被红豆和小麦两位兄弟架走的。
一路上,都是红豆和小麦在讲,温锦裴时不时给神仙儿介绍周围的风土人情……唯独,景川钎一扫平日的性情,竟然不怎么讲话,像谁惹了他一样。
神仙儿也顾不上这位大将军被谁犯了冲,她被温锦裴拉着,多见见百姓认真生活的样子,很是不错。
“来来来,几位客人里边请。”门口招待的妇人一把揽着神仙儿,神仙儿就这么,生平第一次进了花楼。
二楼包间里,大面大面的窗纱被拉开,一眼望去,就能瞥见一楼大厅里的歌舞。
神仙儿往对面一眺,这窗纱开得很大,她都能看见对面那群客人桌上摆着的是什么吃食了。
神仙儿那副往远眺的样子,落在景川钎的眼里,莫名气恼,就是这么个傻愣愣的……是怎么蛊惑吾主的?
景川钎陷入了一场无解的沉思,与此同时,神仙儿望着楼下的女舞姬退场,换上新一批男舞姬,有些微微的震撼。
“这是楼兰人吧。”
“一个个长得那么俊,跳舞跳得也是真不错。”
“楼兰个个都是如此的吗?”
……
楼下的客人议论纷纷。
楼上,小麦和红豆彼此咳嗽了一声,这里边的人跳的舞还是楼兰特有的虔心舞。
温锦裴似是早料到了,宛如是个寻常看客,投入到现场热闹的氛围里去。
台上,一个个楼兰来的男舞姬跳得丝毫不输女舞姬。举手抬足间,尽显异域风情。
曲调是悠扬又亢奋,神秘又勾人心魂的。
舞姿更是邪魅的,别具一格的风情,使得台下连连叫好。
神仙儿听到楼下交头接耳的,不免扭头,朝景川钎问道:“将军,楼兰男子都是如此异域风情吗?”
景川钎别开脸,好半天,身子一僵,缓了口气,在神仙儿的注目下,一字一句问道:“难道你们东国的男子就不擅长蛊惑?其实都一样的。”
“确实。”神仙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继续讲道,“楼兰男子确实……蛊惑。”
神仙儿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位男子皆有一瞬间的神情不自然。
景川钎邪魅生花的嘴角紧紧一抿,宛如刀削出的硬朗。
小麦和红豆相视一眼,知道神仙儿只是随口一说,便也不想太多,同温锦裴一般,往楼下的精彩表演望去。
“将军。”神仙儿没看多久,有了疑惑,转头望向神情严肃的景川钎,问道,“景将军,不是说楼兰位于大漠,幅员辽阔,男子女子皆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体格健壮的。”
景川钎余光照了眼神仙儿,若有似无地轻笑了一声,道:“体格健壮的是你才对,忠勇将军您是有好手腕的。”
“啊?”神仙儿疑惑一惊,不解地看向景川钎。
景川钎嗤了一声,提到心口的气缓了缓,他道,“忠勇将军,有所不知。”
景川钎轻笑一声,道:“楼兰北方多大漠,女子男儿马背上长大,无一不擅骑射。楼兰偏南的,亦是如此,不过,大漠乐大漠舞,虔心咒虔心舞,在那边尤为盛行。”
神仙儿:“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将军您连这都知道。果然景将军您神通广大,见多识广。”
神仙儿对着楼下的男舞姬扬着笑,她没见过楼兰来的新舞,所以笑脸盈盈的,笑中还有太多的欣赏。
景川钎胸口憋着的一口气还没散,一直凝视着神仙儿。神仙儿的笑越灿烂,景川钎就越能想到那玉玺,越不知从何讲起。
一舞毕,又起一舞。
神仙儿眼盯着楼下的楼兰男子,开口朝身旁的那个懒散的将军问道:“将军,你为何不看。”
景川钎:“……”
神仙儿:“将军你是不爱看吗?”
“也是。”神仙儿自顾自地自己接道,“也是也是,将军您这样的,比起看舞姬,还不如看红豆小麦扎马步,这样您没准更乐意看。”
红豆和小麦在同一时间,偷偷瞟了眼景川钎,单看两个人的神情,藏着寻常人不易察觉的惊愕和无措,真就坐立难安。
景川钎攥了攥手,怎么他现在才发觉,眼前这少年蛊惑得很,真爱猜测人心。
景川钎干笑一声:“你很了解我?”
“不是吧。就是……直觉。”神仙儿压低声音,继续讲道,“而且,您在品茶,也真没往下看。”
神仙儿探了探头,往下一瞄。
景川钎一股子气恼涌上头,攥了攥手,把头别过去,没再看神仙儿。
温锦裴看得投入,眼没离楼下的歌姬,随着楼下别具一格的楼兰大漠乐曲,他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浑然天成地融入其中。
温锦裴虽然在看,但神仙儿和景川钎的口角争执他多少也是听了点进去。
大抵是身侧两人挡着他看舞听曲儿了,温锦裴挥了挥手,随口道,“阿钎他怎么不乐意看了,他看多了。”
温锦裴:“你这直觉,咦……也不行呐。”
景川钎低声:“锦裴!”
景川钎撇了一眼,道:“看你的去。”
温锦裴:“好好好,我看舞,真搞不懂你俩,有什么事在军营里不聊,非到花楼里聊,他们明明跳那么好。”
温锦裴延长尾音,悠悠道:“你们两位将军不看,真是不解风情。”
神仙儿笑了笑,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瞥了眼景川钎那张变幻莫测的神情,又把目光投回到楼下的表演。
景川钎垂眸,再抬眼时,台上一舞毕。
红豆见状,踱步走到景川钎旁边,“将军,来了。”
红豆:“他们在另一间等您。”
景川钎听后,放下手上的杯子,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很快收起,淡定起身,如一阵清风,转念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仙儿再转头,看着空荡荡的空位,疑惑地看向温锦裴,“温军师,将军他……”
温锦裴神色自若,指尖在桌面上轻敲,温声道:“阿钎他……无碍……应当四下逛逛去了,咱们继续看。”
“福禄兄,你看看,楼兰的虔心舞比起盛京的歌舞,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温锦裴直视上神仙儿琉璃般透亮的眼眸,眸子干净,却无形中显出万分的谨慎和稳重。
神仙儿思考过后,回道:“各有千秋吧,不过,我头一次见,倒是觉得别致。”
“温军师您和景将军怎么这般从容淡定?我听楼下的客人们说,这些楼兰来的舞姬今日是头一次来的。”神仙儿问得谨慎,她总觉得景川钎今夜的神色不太自然。
“以前有看过。”温锦裴干笑一声,也不太想让福禄追寻下去,笑着,将目光往楼下转了一圈。
神仙儿又喝了一会儿茶,吃了半块糕点。
突如其来的,门外传来了一声,两声,三声的敲门声,清脆的……
温锦裴刚走,那是景川钎……
“景将军,你回来了?”神仙儿放下手上的半块糕点,快步走到门口。
神仙儿正疑惑,照常理,景川钎直接进来,用敲什么门。
“不是景将军。”一声娇俏的女儿家声音如银铃般响起,娇俏中不失妩媚,“是我。”
“余姑娘?”神仙儿的手按在门上,轻轻松开,眼前的姑娘艳红色的裙摆,妩媚多姿的脸庞,一如初见时。
“余姑娘,怎么是你。”神仙儿一脸惊骇,说实在的,她与余语沉称不上多熟,只是有几面之缘。
若论熟,余语沉与景川钎的关系比起她来,是熟一点。
“景将军不在,余姑娘。”神仙儿提醒道。
“我知道,我是来找忠勇将军您的。”余语沉笑了笑,往里看了一眼,问道,“忠勇将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神仙儿伸了伸手,虽然满腹疑团,但还是腾了个身位,把余语沉引进来了。
神仙儿问道:“余姑娘怎么来花楼啊?”
余语沉浅浅一笑,道:“我可是没想到忠勇将军您也会来花楼。”
余语沉调侃着,骨子里的妩媚散进眉眼间,说不尽的酥麻感环绕在整个屋子里。
红豆和小麦跟着景川钎出去了,温锦裴人也不在,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神仙儿和余语沉。
余语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边,把掀起的帘帐放下,瞬时间,整个屋子封闭了,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两人眼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