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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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严卿，和先前的陈济铺垫，贺兰艺一路畅通，“悄无声息”地进了唐庄。

尽管声势浩荡，街上大字不识一个的叫花子都知道东亭国国君的二弟弟趾高气昂地来大楚、欺负人欺负到家里来了，奈何燕郡在陈济的管辖之下，带纵容，带收买，带撺掇卖国，已经烂到根、几乎没有肯为国效力的了，贺兰艺向南一连蹿了几百里，所经之地一致保持了沉默，如此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边疆竟没有告急一说。

汝兴是个例外。

贺兰艺自然不同贺兰俊的狂妄，没有传言的那般大张旗鼓，一路谨慎行事，终究是进了大楚的地盘，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燕郡已经全境皆知，负责镇守汝兴城的任宇从确认贺兰艺南下后就坐不住了，一连往上原递了三回急报，到第三回时，贺兰艺已经顺利进了唐庄，朝廷那边却对他的急报视若无睹，至今没有回信。

陈靖不是不管，而是他不知道怎样管，他也没心思管，他在火急火燎地等寻找陈谦润下落的消息。

此时原真的死讯已经传回北晋，同在建胜山林中的陈谦润和钟凝雪两个人却去向不知，据前方探子说，只见得原容和原容的人出了来，不曾见得其它人，而山林的出口就这一个，难不成是死在里面了么，还是早在原容之前就出去了，又或者自始至终没有进去山林，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盯着原真的并不是他们两个。

陈靖浮想联翩，不得结果，催促孟廷邺尽快查明：“是死是活给个准信。”

孟廷邺给不了，据可靠信报，严卿当真同贺兰艺一起进了唐庄，他在忙着给严卿通信，自顾不暇，不知是寄出的信没到严卿手上，还是严卿故意不看，孟廷邺等来等去等了好几天一封回信也没等来。

最乱的还是北晋，自原真消失之后，各方蠢蠢欲动，时隔多日，不负众望，终于有了原真意外归天的消息，不过不是原容传回去的，有人抢在原容之前将原真惨死山林的消息传到了北晋。

据说场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分裂开的尸块全都被野狼野豹叼了去，残留地上的血迹蚁虫成群，许久不曾散去。

还有的说原真不是被大山里的豺狼虎豹吃的，是家养的狗吃的，不知是谁将奄奄一息的原真丢到了一处村庄，临走之前大声喊道这是原真，因此招来一帮手持菜刀铁棍来报仇的，好几十个一拥而上，铁棍还没派上用场，原真已被活活踩死，报仇的不能解恨，有人提议，将原真拿去喂狗，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一时间议论纷纷，据最初传话的，只隐约听见一句：人还没吃的，要喂狗？后面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

原真究竟是个怎么死法，无人在意，他们只知道皇位上没人了，正当这些人为坐皇位要大干一番时，大楚正式对北晋宣战，兴致勃勃的众人一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去做那个送死的，于是不予理会、继续内斗，斗得“难分难舍”、不可开交，边疆防御不堪一击，大楚没怎么费劲，接连收回两座城池。

兵临第三座城时，这些人慌了，再往前打，就打到国都啦，国都一旦沦陷，谁的脑袋都保不住，随即意外地团结起来，商讨一番后，一致决定将不知在何处的原容请回来挡枪，百里加急向东亭国的贺兰俊去了一封信，要是原容在贵地，烦请他将原真的死讯以及欲将迎立原容为国主的消息带给原容，教他立即启程回国。

收到信之后的贺兰俊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看不懂写信的那帮人脑子是怎么想的，一边又不禁感叹竟有这等好事，原容人还没出手，竟主动请他回去坐皇上了，真是天上掉馅饼，贺兰俊头脑愚笨，会错了意，这哪里是馅饼，分明是天降铁笼。

原容不在东亭，在唐庄贺兰艺那里。

要是听原真的遗言，原容应该立刻回去北晋，趁机掌权，稳住局势，可他非要同原真对着干，偏偏不回去，待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番后，理智占了上风，自我开解，何必跟一个死人较劲？

奈何已经晚了，就是他在最开始就听原真的，也是晚的，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早在原真死之前，原真的死讯已经传到了北晋，北晋现是乱作一团，手无寸铁地回去，纯属是找死。

另外，他手下心腹寄来密信，那帮既胆大又怕死的要请他回去做皇帝，原容的脑子还未迟钝到贺兰俊那种程度，谁知此举不是拿他的性命来换取和平的，战时的皇帝，谁愿意当？

原容不回去，他需要贺兰艺足够的支持，给贺兰艺的理由是他不能回去找死，不过隐瞒了那帮贼头子要立他为帝这件事。

贺兰艺不曾想到没了原真，北晋这般不堪一击，摆在他前面两个选择，一是全力救北晋，二是该试探着联系羌可达了。

权衡一番后，贺兰艺决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助原容夺取皇位，共抗大楚，指望那些没长脑子的是异想天开，只有扶持原容，有些许胜算。

当然，贺兰艺也有他自己的算盘，哪怕北晋不复存在，也不能落在大楚手中，把北晋和大楚都当成敌人来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贺兰艺派兵需要时间，他要征得哥哥贺兰俊的同意，没有贺兰俊的点头信，他不能贸然出兵北晋。

原容心急，以为贺兰艺是在敷衍，仗着他有功劳，竟然埋怨起贺兰艺来：“你不是说原真死讯的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么？”

贺兰艺何等人，怎会教区区一个原容牵着鼻子走，他从容道：“原容兄既提及原真，我倒想起来竟是忘了管原容兄要人了，原真要真的死了，原容兄该给我个证明才是，口说无凭的道理原容兄该是懂的。”

原容不曾想到贺兰艺这般回话，看似怀疑他事没办好，实则是在提醒他，原真死不死，与他干系不大，原真只是他原容一个人的仇人，不是他们两个共同想将其置于死地的。

原容的脸色霎时变了，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道：“他……原真他……真的死了。”

贺兰艺笑容满面：“原容兄办事，自然是靠谱的，方才说的话并非怀疑，只是怕□□后问起来，我好照实回话而已，原容兄知道，东亭的大事小事，全是我哥哥说了算。”

原容这才反应过来，贺兰艺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而是在等贺兰俊的意见。

他连连点头附和：“是。”

贺兰艺渐渐严肃起来，话中有话：“原容兄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回北晋为好，你们北晋的人，大楚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一个是窝里横，在自己家能拼了命往死里斗，一个是真的强，这才几天，都快打到北晋的国都啦，穿过这刀林剑雨，平安无险地回到家才是最要紧的，你说呢？”

原容点头说对。

贺兰艺接着道：“我们这里虽不养闲人，不过原容兄是个例外，多待几日无妨，等哥哥的信一到，要是原容兄想回，我立刻派人护送。”

护送二字吓到了原容，贺兰艺看起来像个好脾气的，却喜怒无常、诡计多端，原容猜不透这当中还有没有其它含义，唯恐不受控制再说出些教贺兰艺不开心的话来，急忙找借口告辞了。

原容稳住了，可哥哥贺兰俊的回信却是贺兰艺没想到的，贺兰俊在信中提出疑问：北晋已经要迎立原容为国君了，原容怎么还要不识好歹反过去打人家呢，还是这国君原容不想做？

贺兰俊好战，敢战，自然不能理解北晋那帮子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因贺兰俊的回信，贺兰艺知道了原容的刻意隐瞒，并由此决定护送原容回北晋的行程再缓上一缓。

丢失疆土此等严重事件，竟未在朝堂上掀起大风浪，这归结于陈靖上位后养了不少“知他心意”的人搅弄朝局，没强大后台胆子又小的，自是不敢轻易忤逆天子，稍有不慎，扣顶帽子说不定就成了死罪，有胆量的，同时也是有脑子的，能想到北疆的局势绝非看起来那样简单，因为北疆有好几位能打得过敌人、能守得住国家的。

朝堂上虽暂时稳住了，但陈靖一颗心依旧七上八下，一连派出去三批人寻找陈谦润和钟凝雪，均是一无所获，陈靖大骂废物，心中愈加不安。

不止陈靖，卫凡也不知道陈谦润和钟凝雪两个人在何处，在北晋的安乐公主、谢云鹤、谭舒，和在襄城的秦臻和唐灿全不知道。三队人都专门派人去找，一样的结果——找不到。

贺兰艺还在思考怎样妥善安排原容时，竟得来信报，卫凡在襄平。

贺兰艺沉默许久，终于明白了陈谦润的真实用意，他想要的是燕郡。

那么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