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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临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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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之后,雪然乘坐马车回到皇宫。已过晚膳的时辰,她在宫外已经用过晚膳,也就没有再叨扰御膳房的御厨,她担忧出宫的消息会被传开。

隔日,皇后并未质问她晚膳时间未归的事,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急匆匆将奏折送交皇后内侍,借由他们转到皇后手中。但因为她行事过于急躁,全然未察连长晋贴给她的那些纸条,以及那些票拟,也因她的疏忽一并夹在其中。

皇后看见之后却没有对雪然提及,也没有拦截雪然出宫。

往后两周内,皇后没有要求雪然每日到殿内报道,甚至还免去她每日的请安。隔一日差人发布新事务,随后定下一个限期,事务的处理难度逐次增加。

在此期间,皇后偶尔考教她一些决策事项,幸好她的回答都能令皇后勉勉强强满意。

她一得空她就开始阅读连长晋布置的书目,一方面为应付连长晋的例行考教,一方面也是为了应付皇后临时起意的提问,久而久之学识稍微有所增长,但与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而言,她的见识还远远不及。

皇后偶尔问些太过高深的问题,令雪然难以招架,所以雪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宫去连长晋家。

冰蕊连连唉声叹气,曾有一日鼓起勇气进言:“太子妃是去做学问的还是另有目的?比起东宫的太子,总感觉宫外有个太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姐近段日子终日笑容洋溢,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似乎除了小姐和前姑爷以外,几乎没有人看不出她近日的变化。

可是,她是太子妃啊。那赵傲天虽说名不其实,与普通家猫无异,但他毕竟是龙嗣啊,总比那位曾经抛弃过小姐的男人强。

“你说得对。”雪然听罢微微一笑,当然也不会将此话放在心上,一切照旧,风雪无阻。

*

冰蕊近段日子忧心忡忡,尤其是最近三日,右眼皮噔噔直跳,尤其是今日她眼皮跳得格外严重。

“怎么了?”雪然看着坐在旁边的冰蕊,今日从刚一出宫门时,面色煞白得恐怖。

冰蕊拉雪然的袖子,向她祈求:“小姐,今日不吉,我们还是回去吧。”

雪然多次出宫都能安然无恙,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对冰蕊的反应只一笑:“今日黄历上写着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出行。”

但冰蕊始终保持警惕,她竖起耳朵耳听八方,还真就听到身后不寻常的马蹄声,比往日的马蹄似乎多了至少一倍。

她抬起侧帘向后张望,看到他们身后有一辆马车,比他们的马车轩阔,似乎自他们从宫城大门离开后,这马车便尾随在后,与他们贴得极紧。

在一个转弯处,雪然一行人缓慢了马车,并偏到道路一边,让身后急着赶路的马车超过他们前行。尾随而来的马车同样放慢,停在道路的同一边,让行身后的马车。

“要不我们改道回宫?”冰蕊放下侧帘时,心里直打怵,急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雪然没有叫停马车或者原路返回,忽然提议道:“改道去鹤鸣楼。”

他们的马车经过永安大街主干道,驶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巷道,而身后的马车也跟在他们后面驶入同样的巷道,尽管那条巷道极为狭仄,那马车的轮子卡在墙外,只得绕道而行。

待到马车平稳停靠在鹤鸣楼门前,雪然与冰蕊缓缓走下马车,径直走入鹤鸣楼,一步也不曾停留。

雪然拿过菜单,对店小二吩咐了生滚粥,又随手指了几道菜,“麻烦帮我打包,送到城南礼部连侍郎府上。就说是瑞雪红衣客相赠。”

冰蕊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雪然正放在店小二掌心,却被一柄泥金扇挡住。

雪然抬起头,瞧见扇子的主人是裴朔。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比之前在宫中的那套便服还要精致,织金宝相梅花绣纹,站在那小二讨好的目光里,笑道:“盛姑娘,别来无恙。”

裴朔心思缜密,只称呼雪然为盛姑娘,大抵是怕雪然太子妃身份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雪然拨开扇面,在店小二的托盘里放下银子,打趣他:“裴阁老好久不见,这一晃都到了冬天,竟还带着扇子。”

裴朔对雪然的揶揄一笑置之:“我这扇子熏过花香,足够遮住市井的铜臭气。”

扇面隐约散发的花香馥郁,犹如女子精调细磨的脂粉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涌入雪然鼻尖,她想起这味道她在连长晋府上闻到过,是宁王送的产自德馨茶庄那盒茶。

雪然疑惑地抬头打量裴朔,或许他与宁王一系有关系。难道说他也知道东宫里的太子不是太子,所以提前为裴家寻一条退路?

虽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但裴朔并不在意,也知道这太子妃对他成见颇深,估计没往好处想。他一向不惮任何充满敌意的想象。

裴朔捏起托盘上的银子,转到有字的一面,展示给雪然:“盛姑娘可知每块银子都刻有工匠姓名。这是为防银钱造假。一旦银两出现问题,官府便可溯源。”

雪然瞪大眼睛细瞧银面上的刻字,果然有标记工匠的姓名。假若有心人调查这几块银子,不难看出她这段时日以来与连长晋来往从密。

暗中之人若是太后,她恐怕不肯轻易放过他们,不死也要扒掉一层皮。

雪然一把收回银子,牢牢握在手心里,攥得她直发汗,她侧头对冰蕊细声问:“从家中拿来的银两可还够?”

侍立在侧的裴家家仆寂梧,听清雪然的声音,又看一眼裴朔的眼色。随即寂梧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入店小二的托盘,交待道:“一切依照这位小姐吩咐的办,不必提我家主子姓名。剩下碎银你自己留下罢。”

雪然听到这话,知道裴朔有心替她付账,捏起盘中银两塞回裴朔,谢绝其好意:“总不好让裴阁老破费。”

裴朔没有接过银子,寂梧也深有默契地没有伸手。

裴朔看得出雪然一贯不喜欢他,对他甚是防备,更不愿承他的情。他劝慰道:“这点银子连小恩小惠都算不上,盛姑娘若是心要谢我,不如同到裴府一聚。”

雪然自然是不愿一去,但尚未弄清跟踪者的身份之前,今日她也不敢贸然去连长晋家中。相比而言,裴朔位高权重,又是太子亲舅,她若去到裴府作客,被发现也还能自圆其说,所以她欣然接受裴朔的邀约。

裴府离连府较远,位于永安城东的官宅区,离闹市较远,除却上元节等热闹佳节外,平日里渺无人烟。

府门寂静,仅有此起彼伏的乌鸦凄叫。

雪然一走进去,入目便是朱梁玉瓦,走廊侧边墙壁画着大幅漆画。裴府土地辽阔,约摸是超过四亩的风水宝地,草木生得极为茂盛,四周树木几近遮天蔽日。

裴家的院子极为轩敞,雪然走到路途的一半时,就觉得脚后跟都踩得隐隐作痛。她甚至怀疑,若是有贼想于裴家窃物,恐怕会迷路其中找不到出口。

雪然跟随裴府管事行至最深处的会客厅,她坐在一把雕花木椅,闲着无聊时打量这里的摆设,妥妥是个黄金屋,无一处不是用金银装饰,晃得她眼晕,庸俗到令人羡慕。

会客厅长柱花纹里都镶嵌黄金,桌椅皆是上好金丝楠木所打造,屋内还有较为讲究的髹漆雕饰。家仆们端上盘贵妃枣,拿飞鱼纹纯金器皿托着。

寂梧端上一只金云鹤葫芦壶,在两个纯金瑞草纹小茶杯里面倒上花茶。雪然小心翼翼地捧茶杯喝呷了一口茶,瞥见云鹤造型,与在连长晋家看到的一模一样。

裴朔适时头戴忠靖冠,披玄色丝绒鹤氅,大步迈入会客厅,与雪然同桌而坐。

雪然观视一会杯中漂浮的青叶与碎花瓣,稍微抿了一口茶:“有点像德馨茶庄的茶。”

“太子妃果然慧眼,的确是产自德馨茶庄。德馨茶庄也是是臣的茶庄。”裴朔提起茶庄颇为得意,“太子妃从何处听闻这茶庄?”

雪然吃了一惊,宁王用来馈赠友人的茶来自德馨茶庄,而德馨茶庄的主人是裴朔。难道裴朔竟同宁王真有勾结?可上次她与宁王之子赵有德发生冲突时,裴朔站在她这一方。

她暗将猜测按在心里,侃侃道:“是听民间传的。”

“德馨茶庄的茶叶通常不对外流通,仅在清流雅士圈内流通。太子妃恐怕是听连侍郎说的?近来连侍郎同宁王走得极近,宁王嗣子赵有德偏爱德馨茶庄的花茶。”裴朔直截了当点破一切,坦坦荡荡不像是与宁王有勾结。

雪然点点头,见他说的如此坦荡,减轻几分对裴朔的猜忌但她始终记得话本中对他劣行的描述,这会儿她坐在裴府如坐针毡。

裴朔不动声色地打量雪然,她浑身写满“不自在”三字。

他这侄媳妇生得人如其名,肤白胜雪,有一种澄澈的美,却又有点愚蠢——在宫里肆无忌惮的活着,在他看来最愚蠢不过了,就像她那位父亲。

若不是他在认罪书上写那句大不敬的话,总不至于连累全家被驱逐。

只是想不到,这女子居然畏怯他,大概还是因为一个话本子。他不是没有看过民间写他的话本子,里面描述真假参半,至于感情的部分更是无稽之谈,竟有这么多女子信以为真。

不过,这段日子他想想,若不是因被那件事束缚,他未必不能让此事成真。

裴朔的视线落在雪然的脸上,说道:“太子妃可还记得承诺与臣的酥油鲍螺?”

好巧不巧又主动提起酥油鲍螺,他一吃完酥油鲍螺就要行凶,雪然吓得脸色惨白。“对!我方才还欠裴阁老的银子。我去趟炊房做些酥油鲍螺抵账。”

裴家看破不说破,反而因瞥见她的仓皇恐惧,露出一丝来自掠食者的愉悦,说道:“顺便给裴贵妃带一些,回宫时若被问起,也好有交代。”

听闻这话,雪然顾不得多说,匆匆点头,便退出门厅。

她快步疾行在走廊。甩开身后跟着她的家仆一段距离。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人迎面走来。

雪然直直前进,与女人撞个正着。

女人头发凌乱蓬松,还杂着野草,裸露皮肤洁白细嫩,一看就知此女生于钟鸣鼎食之家。

那女人拽着她的手臂不放,嘴里含糊地喃喃自语,一会儿是官话,一会儿说的又是雪然听不懂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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