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乔温枝并不知道程九漾所说的‘一点点证据’是差在哪里，她也没有问。
只是在某一天的下午听到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发现是满身疲惫但看起来非常开心的程九漾。
“解约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乔温枝看了看票，说：“明天。”
随后她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程九漾，问道：“你还有事吗？”
程九漾看起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鼓足气势说：“你最近不要看网上关于我的一些事……都不是真的。”
乔温枝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估计是那个公司为了跟他解约做出来的某些事吧，看起来像是达成一致后的结果。
最后对程九漾扔下一句：“花花你记得找人来喂。”
然后就跟他招了招手，将门关上。
程九漾笑着看门关上，无助的遮住脸。
他最开始并不是想说这句话的，他就是想问问乔温枝，知道自己喜欢她，就，有什么想说的。
最后还是没敢问出来。
还有她怎么感觉变得这么快啊，明明几天前还说‘祝你成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带着无限的疑问，程九漾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行李以及找人来喂花花。
他们的目的地是山城，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座有山的城市。
城市很小，每天只有两趟到这里的火车。
二人下车之后，乔温枝背着一个轻巧的双肩包轻车熟路的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大包小包的程九漾。
包里是各种各样的器材，他把能带的都带上了。
走出车站没走几步路，就有一个穿着盘口上衣的年轻男性向着他们招手。
“小阿枝！”
乔温枝顺着声音看去，冲他招了招手，待到人走进，才叫了他一声：“糖糖。”
年轻男性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间塌陷下去，快走几步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好了在外面不叫我小名的吗？”
乔温枝很真诚的说：“所以我的声音很小，非常给你面子了。”
程九漾站在后面插不进话，糖糖看见乔温枝身后的他，问道：“这是？”
程九漾满怀期待的看着乔温枝，期待她会怎么更这个一看就很熟悉的人介绍他。
乔温枝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既然二人是来拍视频的，那还是说工作上的身份比较好。
于是她很认真的给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和我一起拍视频的。”
程九漾心下戚戚，但还是很热情的说：“你好，我是程九漾。”
糖糖帮他拿了个包，说：“幸会幸会，我叫阮修玉，一会就是去我家里。”
“啊，我还有个身份，是小阿枝的表哥。我们两个小时候每个暑假寒假都凑到一起玩，也算是一块长大的。”
“哎，小兄弟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点眼熟啊……可能是长得好的人都是相似的？”
“你有什么忌口没有？我们这的小油菜烧香菇，可好吃了！虽然之前我老是觉得小阿枝的爷爷对她要求太高了，但是她烧菜，啧啧，那是太像了。”
“你这设备很专业的嘛，哦对，小阿枝的那个美食视频上一期忽然变好看……”
阮修玉的嘴噼里啪啦的像洪水一样倾泻下来，快到程九漾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毫无插嘴的地方。
他一条手臂还亲切的搭在程九漾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程九漾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乔温枝，满目无措。
乔温枝被他的目光看的发笑，在他越发坚持不住的时候，乔温枝终于打断了表哥的喋喋不休。
“糖糖，我们怎么回去？”
阮修玉像炸了毛的猫一下子跳起来，压着声音朝乔温枝喊：“不要叫我的小名！”
“走了。”乔温枝看着张牙舞爪的人，说到。
“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姐姐呢。”阮修玉小声念叨，又扭过头对程九漾说：“抱歉，我这个人话比较多，经常因为这耽误事。走吧，我的车在那边停着。”
他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上车后，乔温枝一个人坐在前面，摇下来车窗，风灌进来，吹着她的长发往后飘，程九漾看着她飞舞的发丝出神。
正在开车的阮修玉本想继续和这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他妹妹的助理搭话，却从镜子里看到程九漾直愣愣的看着他妹妹的后脑勺。
个后脑勺有啥好看的，他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再说话，而是扭头问起来乔温枝的近况。
上来就问道：“你爷爷那个酒店，找到学徒了吗？”
乔温枝摇头：“没有，也不能算是没有，也有那么一个两个去学的，但是一听出师要七八年，又都走了。”
阮哥哥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他是乔温枝妈妈这边的亲人，问道：“我记得你爷爷那个酒店还挺有名的，吸引不了人去？”
乔温枝一提起来这件事就心累，她自己都觉得经营一家老餐馆又累，又看不到希望，怎么能强求别人将它发扬光大呢？
于是她解释道：“那些去求学的就是被它的名气吸引而去的，但是后厨都是些叔叔阿姨在做，来的客人也都是吃了好多年的叔叔阿姨们，没有新面孔，餐馆里的菜谱也大都符合他们的口味……总之现在勉强维持着。”
一句话概括来说，那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她看来，招不到学徒继承人，才是正常的现象，偏偏她也没有办法作出改变。
只能在自己的视频中一遍又一遍的提及，希望找到那样一个合适的人改变餐馆的命运。
可是茫茫人海，又谈何容易。
乔温枝不由叹气。
或许爷爷他心里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不肯接受罢了。
听说爷爷的师傅是当时宫里的御厨，一手技艺全都传给了爷爷，让爷爷务必传承下去。
可惜，到现在它们已经快要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乔温枝再次叹气。
程九漾看着前座不断叹气的乔温枝，他之前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关于老餐馆和她爷爷的事情，知道这根他们两个结婚有关。
但是从未想过细究。
原来事实是这样的吗？程九漾心里想。
跟他之前知道的事串起来，他大体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找不到继承人，乔温枝选择结婚。那如果有学徒继承人了，那他程九漾对乔温枝来说就没有用了吧？
他心里想着，下定决心。
那他一定要和乔温枝一起，把视频拍好，然后找到更多的人想去学厨艺，找到那个愿意接手乔温枝爷爷的老餐馆的人。
越快越好。
车子到达目的地，是个小院，院落很大，里面甚至载着三颗桃树。
一颗颗尚且青涩的桃子藏在像小船一样的叶子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程九漾已经摸出来手机，开始拍一些素材。
乔温枝走到其中一颗树的底下，问道：“是在这棵树底下来着？”
阮哥帮他们把包放到屋里，此时从屋子里探出来一颗脑袋，说到：“是，你没记错。不过当时咱都想岔了，以前那些人要保持低温恒温，才往地底下埋。”
乔温枝心中隐隐有了个答案：“所以……”
阮哥下巴往屋内一扬，说：“所以它现在在冰箱里。”
说完他就呲着一口大白牙开始笑。
乔温枝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先是无语的站了一会，后也笑了起来。
……
今天是小吴包子铺开业的日子，跟老店不同，‘吴氏’改成了‘小吴’。
很多邻里乡亲都来捧场，还有看到乔温枝视频后专门来尝尝的。
人很多，直到下午三点多，众人才散去，只有一个人还在店内吃饭，点了最便宜的豆腐陷，问小吴老板要了白开水，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坐到现在。
他不走，小吴老板也不好赶他走。
见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吴如月让新招来的员工看着店铺，她便走到后厨专门隔出来的小隔间里。
这里面是放着两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与吴如月又五分相像，二人都笑得温暖。
在照片前面放着一盘吴如月今天早上包好的包子，房间内布置的十分温馨，还有一家四口在河边的照片，一张单人床上铺着粉嫩的四件套。
吴如月拿出来两个小酒杯，在照片前摆好，倒上酒。
她笑着：“妈妈。”
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又说：“爸爸。”
“我把吴氏包子铺开起来了，没有让它关门。现在已经开了二店了，叫小吴包子铺，很多老客户都从东区赶到西区来捧场。”
“我过得挺好的，能养得起自己，还能让妹妹在医院里一直住着，不让人赶出来。”
“你们不用担心，就是，要保佑妹妹快点醒过来吧，我有点想她了。”
她两只手都抹着泪，但根本擦不干净：“我也有点想你们了。”
“我还遇到了一个又好看心地又好的姐姐，她帮我拍了宣传片，还告诉我只要我做的好吃，那就一定会有人来吃。”
“虽然她看着冷冰冰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说话也带着一股厌世的味道，但是我总觉得她心底是热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今天我才从隔壁卖水果的婶婶那里知道，原来咱们就是一直租的他们家的房子，小区里一栋楼，还有小区门口好多门头房，都是她们家的……”
吴如月说完话，将心情收拾好，便打算看看店里有没有事。
结果她一打开门，就被一个站在这个房间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问，就被打断了思路：“你说，那个女人是一栋楼和很多门头房的房东？是不是真的？”
吴如月先是下意识点点头，又疾声厉色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说：“我就是想租房子，小老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吴如月不想再和他掰扯：“没有了，她没有房子要租！你为什么到后厨来？”
男人嘿嘿一笑：“前面没醋了。”
吴如月将一瓶没开封的醋拿出来，说到：“给你，以后不要往后厨来！这次东西都卖完了，如果下次你还往里进，我们就报警了。”
“那不能，那不能，我就来拿个醋。”
吴如月看着他走到前面，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继续在后厨呆着，便来到前面看看。
原本他坐的地方空无一人，崭新的一瓶醋放在桌子上，压根没有打开。
此时原本应该看着店的店员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吴如月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店员跑的满头大汗，说：“就那个一直不走的男的，他要饮料，咱店里没有，非要我去买，我怕得罪人，就去了。”
她抬抬手，给吴如月看：“在这呢。”
吴如月皱眉：“他走了，刚刚还去后厨要醋。”
店员惊讶：“他走了？还去了后厨？！那，我这……”
吴如月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她拍拍店员的肩膀，说：“吃一堑长一智吧，一会看看监控，别做了什么手脚。”
店员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