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费
普通班的环境到底还是比不上重点班的，无论是卫生环境还是学习环境。
许是人太多了教室里燥热又隐约浮现着一股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的奇怪气味，乔以湘不是很习惯，看到讲台上的班主任冲她找了找手后她起身去找她。
学期中间忽然插进来一个人，老师无非就是让她来了普通班也不要懈怠学习，鼓励两句再让她一会儿上课了做个自我介绍。
“对了，我姓林，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办公室找我，就咱们这层。”
乔以湘点点头。
没一会儿和乔以湘坐同排的那两个人回来了，是一男一女。
乔以湘和他们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后悄悄关注着他们的座位，见那个女生坐在中间后心里松了口气。
那个男生又壮又黑，虽然没有王宁澈高但比他胖多了，看着也不是不好惹的样子。
而这两个人面对这个新来的同学也没太热情，打个招呼意思意思就够。
乔以湘听到他们聊天，女生叫男生“炎哥”。
那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女生便从桌兜里摸出一盒化妆品开始往脸上扑。
还是粉状的，乔以湘低着头看书余光都能瞥见那粉乱飘。
乔以湘揉揉眼没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
上课铃响班上也依然乱糟糟地没安静下来，似乎还有一些人在讨论新来的这个女生。
“我看她是搬着书来，肯定是别的班转来的。”
“别的班？我们都已经是垃圾班了，还有谁愿意来这儿。”
“还有哪个班，不是文A就是文B。”
“靠，好学生啊。”
“好学生个屁，要真是好学生还能转到咱们班？肯定是犯事了。”
“诶，不是听说王宁澈跟他们班的两个女生都比较暧昧，她要是以前在文A，是不是还知道咱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嘞。”
“你怎么这么八卦，想知道你问问呗。”
……
林老师在讲台上占了一会儿也不见下面安静，只能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讲桌。
声音这才小些。
“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让她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乔以湘起身，外面两人似乎没有跟她让位的意思。
女生只往前挪了挪，乔以湘费点儿劲还能挤过去，可那个男生是动也不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口哨。
乔以湘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男生“切”了一声，象征性地往前挪出来了一点儿空。
这谁能过得去。
林老师在讲台上轻咳了一声，不严厉倒更像是商量：“季炎，给新同学让一下吧。”
季炎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撑着下桌面起身，看着乔以湘过去，嘴角又勾起玩味的笑。
乔以湘没注意，去到讲台上看着下面众人连个笑都扯不出来。
“我叫乔以湘，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下去，却被底下一个男生叫住：“别走啊，还没说说你从哪儿转来的？”
乔以湘抿唇：“文A。”
底下又忽然炸起此起彼伏的吁叹，更有甚者直接开口她。
“为什么来我们班啊？”
“你和王宁澈能说上话吗？”
“王宁澈到底喜不喜欢夏可昕？”
……
乔以湘听到这些问题，眼里划过几分阴冷后理也不理地回到座位。
林老师轻咳几声以示大家安静，夸了乔以湘几句便生硬地开始上课。
她是个语文老师，乔以湘听了十来分钟就听不下去了，低头做自己的题。
就这么上了一天的课，乔以湘发现，这儿的进度比文A 落后了很多。
以前别的不说，至少语文一篇课文就没有讲超过一节半课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讲测试卷和考试中关键的阅读理解及作文。
即使这样，光是语文这一科文A就比他们多讲了三四篇文言文。
其他的数学、文综更不用说。
英语他们都在背四级单词了，他们课本才开了三个单元。
而且乔以湘还发现，他们不管是上谁的课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老师讲老师的，学生做学生的。
班上至少一半人上课注意力不在老师身上，剩下的一半愿意跟着老师思考回答问题的也不过三分之一。
自己的进度比他们快，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在认真听课，这让乔以湘放心地脱离课堂，时间全都把握在自己手里，该预习就预习，该写卷子就写卷子。
可这样效率自然就没有以前高了。
这一天过完，乔以湘自己才学了一节数学新课，写了两套英语试卷。
写的少错题可不少。
乔以湘看着今天一天的“成果”心里叹气，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班上的人一哄而散，一眨眼就剩下乔以湘自己坐在那儿了。
乔以湘也不急，把卷子收起来后随便往包里塞了两本书无精打采地起身回家。
卓蓓依然没把手机给她，她回家后随便吃点儿东西也只能还是写题。
桌上钟表的指针慢悠悠指到11，乔以湘打了个哈欠，关了灯倒在床上。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让她现在脑子还是晕的。
她以为她只要坚持就会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的。
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
艺考……她是不是该放弃了。
如果正常走高考，说不定还有希望去个好一点儿的城市，不让那些对她寄予厚望的家人失望。
因为她的一意孤行，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走不下去了。
乔以湘在文3待了一周，基本上也习惯了。
习惯了晚自习时男生们在后面嚷嚷着打游戏或是扑克，习惯了走过这层的厕所会闻到烟味，习惯了班上的女生不是八卦就是化妆。
她融不进去也不想融，沉默寡言地做自己的事。
她没认识班上几个人，除了坐在身边的安嘉和季炎。
乔以湘和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因为季炎上次不愿意让位的事，后来她就没从他边过过。
要么挑他不在的时候，要么他挑衅玩味地看着她，她视若无睹地推开自己的桌子从前面走。
他们是第一排，季炎第一次看到她往前推桌子挤过去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
这个新人一点儿都不懂规矩。
后来安嘉趁季炎不在的时候假装无意地告诉乔以湘，季炎是他们班的“老大”，班上人都是要向他交“保护费”的。
乔以湘笔尖一顿，淡默道：“和我无关。”
安嘉嗤笑一声，照着小镜子涂口红，觉得满意了才合上：“你离他这么近，他想为难你随时都有机会。”
乔以湘继续写自己的题：“多谢提醒，我不需要他‘保护’。”
安嘉自讨没趣，耸耸肩转身跟后面的人说起某某化妆品牌新出的口红色号。
乔以湘对此不感兴趣，自动屏蔽她们的谈话。
周五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他们一窝蜂去了操场，乔以湘在老师让自由活动后又回了班。
很快下课铃响起，铃声才落下乔以湘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湘湘！”
乔以湘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没想到一抬头真的看到了笑嘻嘻悄摸进来的江绮窈。
“窈窈！”乔以湘惊喜万分，连忙跟她招手。
江绮窈跑过来坐在她身边一下子抱住她：“呜湘湘我好想你啊。”
乔以湘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啦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看看你在这儿怎么样，咦他们班可真乱。”江绮窈松开她，环视一圈后撇撇嘴道。
乔以湘现在也不觉得了：“还好。”
“你在这儿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江绮窈连忙问道。
乔以湘摇摇头：“我学我的，他们好好的欺负我干什么？”
江绮窈叹了口气：“突然转来很容易受到班里人排挤的，我这不是担心你。”
乔以湘自然也明白：“放心吧，我挺好的。”
“那就好。我看你们班是体育课，猜这会儿班上没什么人才趁机过来。”
江绮窈简单跟她解释，又把手里的笔记本给她。
“他们班进度肯定落后咱们一大截，这是这周上课的笔记，我专门给你带上来的。”
乔以湘惊讶接过，打开一看到本子上的笔记忽然心头狠狠一颤。
“这……”
江绮窈知道她肯定也是看出来了：“他托我给你的。”
乔以湘沉寂了许久的心又不免感受到了酸意和久违的感动，她几乎是留恋不舍地看着本子上的一个个努力克制着不那么飞舞的字，随后还是合上还给她。
江绮窈不解；“怎么了？”
乔以湘对她摇头：“我不能要，还给他吧。”
“为什么，他专门写给你的。有什么不能要的，你还给他写过呢。”
江绮窈有些急，可这会儿3班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她也不好在这边久待。
乔以湘还是拒绝，江绮窈还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稍重的咳嗽声。
江绮窈转头就对上季炎的视线。
乔以湘也看见他，推了推江绮窈想她赶紧回去。
“你回去吧窈窈，我真的不要了。”
江绮窈也知道自己占了人家的座位，起身出来后又不舍地看向乔以湘，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到她桌前。
“不行湘湘，你需要这个呀，再说了，你不要，让我回去怎么跟王宁澈交代？”
她说起王宁澈时故意声音大了些，季炎当然听到，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后随即不屑。
王宁澈？
王宁澈那会有那么好心那么闲，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肯定是乔以湘怕他才找人来演戏的。
呵，她背后要是王宁澈，他还说他背后是天王老子呢！
乔以湘一听她提起王宁澈的名字也急了，连忙将笔记本推回她怀里：“好了你小声点儿，你说我不要就好了，下节是罗老师的课，你赶快回去吧。”
江绮窈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颇为小心地又瞥了眼季炎，还是拿着笔记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