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
乔以湘睡着睡着就感觉到身边热腾腾的，迷迷糊糊地还翻身往热源处蹭。
直到被人抱在怀里，周身都是暖洋洋的后才不再乱动，安稳睡熟。
可第二天早上乔以湘醒来时，怀里只有一个热水袋。
热水袋？
她还以为是王宁澈回来了。
可如果不是王宁澈回来，她怎么从沙发上回到卧室床上的？
乔以湘坐起揉了揉眼，洗漱后拿着热水袋下楼。
“小姐醒啦，来吃早饭吧。”张姨见她下来，笑道。
“张姨早，这个热水袋……”
“哦，这是昨天晚上先生回来帮你拿上去的。小姐睡的时候不冷了吧？”张姨有选择性地告诉乔以湘。
乔以湘惊讶问道：“他昨晚真的回来了？可是这才几点啊，他已经走了吗？”
才不到八点，她昨天晚上睡着前，记得是大概一点。
他就睡那么一会儿啊。
张姨点点头：“六点多的时候先生就下来了，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得回公司。”
乔以湘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个小笼包戳了戳：“这么忙啊。”
张姨笑道：“大公司的老板嘛，肯定是闲不住的。”
好吧。
乔以湘白天继续画插画，差不多有了几张后就发给沈确让他看是不是要这种类型。
沈确几乎秒回：“太棒了就是要这个感觉，这几张我都很喜欢，不用改了，后面的也按这种风格走就可以。”
乔以湘回了一个“好”。
退出和沈确的聊天，乔以湘的微信消息列表上，置顶的那个还是一条孤零零的“生日快乐”。
他应该是早就不用这个号了。
乔以湘眼底划过几分失落，还没关掉微信，又忽然收到了导师的消息。
裴教授：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乔以湘一个激灵回神，来不及再悲伤就猛地想起，她原本告诉教授的是，自己初十就回去。
完了完了。
她连订票都忘了。
乔以湘连忙切到购票软件，买了最近也就是明天下午去海城的票。
乔以湘欲哭无泪地跟教授回复道：对不起教授，我这边突然要处理点儿私事，明天就回。
裴教授：好，注意安全。
Q：嗯嗯。
乔以湘关了手机就急忙起身去厨房找准备做晚饭的张姨，问道：“张姨，王宁澈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他今晚还回来吗？”
张姨愣了下摇头：“先生没说，应该是不回来。”
“哦。”乔以湘应了声，垂头回去客厅。
不回来，那她就没办法告诉他她要回学校了。
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到六月，还要准备毕设，中间估计也是没空再回来了。
早知道昨晚就坚持一下先不睡，再多等等了。
乔以湘心事重重地吃了晚饭，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问张姨要个王宁澈的联系方式的。
可又转念一想就打消了念头。
算了，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来，让张姨帮她转告一声好了。
第二天一早乔以湘就回自己那儿又收拾了下行李，把家里的冰箱清空关上电闸，中午再回王宁澈家时才告诉张姨，自己要开学回学校了。
张姨惊讶：“今天就回吗？先生是不是还不知道？”
乔以湘淡淡摇头：“他不知道，等他回来麻烦你再帮我转告一下吧。”
“那小姐几点的票，我送你去机场？”张姨关切问道。
虽然才相处了没多久，但她能感受到，乔以湘是个好姑娘。
乔以湘笑道：“不用啦张姨，我自己去就行。这几天麻烦你照顾我。”
张姨看着她心里直叹气。
乔以湘又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东西如果留在这儿，王宁澈会不会看到了想起她？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乔以湘并没有把自己这些天用过的东西收拾拿走，就这样留下了。
临走时，耿延佳突然来了。
“啊，乔小姐。我来帮王总拿个文件。”耿延佳也没想到，那天在酒店门口“强吻”老板的女生居然已经住在家里了。
这进度有点儿小快啊。
乔以湘对她礼貌一笑：“好，你去拿吧。”
耿延佳去了书房，乔以湘愣了会儿，回房间多拿了条围巾，等耿延佳出来后托她给王宁澈带上。
“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不过还是麻烦你提醒他别感冒了。”
耿延佳接过，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八卦小火苗又忍不住染起，可当她看到沙发边的行李箱时，忽然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太对。
“这行李箱是……”
“哦，我要走了。我一会儿就得去机场赶航班回学校。”乔以湘答道。
回学校？
耿延佳心中一咯噔，这还是学生啊。
乔以湘对耿延佳颇为复杂的表情有些疑惑：“耿助理？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哈，乔小姐，王总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耿延佳反应过来后立刻走为上策。
可她一路上还是怎么想怎么奇怪，老板平时看上去挺严肃的啊，怎么就在家里藏了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直到文件送到了王宁澈手里，她才纠结了一路后决定自己作为特助有必要提醒一下。
“那个……王总啊……”
王宁澈正皱眉看文件，闻言抬眸扫了她一眼，不怎么有耐心道：“说。”
“您家里这几天是不是有客人在啊，您妹妹？”耿延佳极为小心地试探道。
王宁澈神色一凝，随即眉间稍缓，面上居然多了几分柔和，继续垂眸看手中的文件：“不是，怎么了？”
“不是妹妹啊，那是……”
“女朋友，你有意见？”王宁澈语气轻松道。
“啊？”这句“女朋友”可真是吓到耿延佳了，“不是，人家还没毕业呐，您这不太好吧？”
“什么没毕业，我们两个同岁，她是研究生还没毕业吧。”王宁澈潇洒签字后合上文件递给她，“你读研的时候还不谈恋爱？”
耿延佳莫名觉得自己被老板嘲讽了一把，虽然她确实没谈吧，但也……
“你怎么知道，你们聊了？”王宁澈合上笔抬眸问她。
“哦，她让我给你来了一条围巾，提醒你天气不好别感冒。我就是看见客厅的行李箱多问了一嘴。”
耿延佳还是没太想明白，这王总整天在公司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怎么就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多了个女朋友？
为啥人家有空加班开会还有空谈恋爱？她光是工作就快忙晕了。
本来王宁澈听着前半句还挺顺心，结果再一听到“行李箱”就直觉不对：“什么行李箱？”
“啊？您不知道啊，您那小女朋友要回学校了，她说一会儿就得赶航班，这会儿估计都要检票了。”
王宁澈倏地起身：“什么？”
“赶航班啊，她要回学……”
耿延佳还没说完，王宁澈就拿上车钥匙风一般出去了。
他脚步匆匆，出了公司就坐上车如离弦的箭般赶去机场。
他边开车边查最近一班飞去海城的航班，可当他停靠在机场外时，空中已然悄然划过了一道云痕。
——
两个月后，乔以湘忽然接到导师的通知，说学校请到了一个科技公司的人，请人家来学校做演讲，让她去当个志愿者。
可志愿者这活儿一般不都是本科生才做的，更别说，人家科技公司关他们艺术学院什么事？
看出乔以湘的疑惑，裴教授解释：“人家对没继承家产以前是玩摄影的，演讲结束后会来我们这边参观，你就去把人带过来逛一圈就好了。”
裴教授的儿子裴霁也在，他正好最近从外面参加了一个展回来，对乔以湘笑道：“没事，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乔以湘手上任务也不多，点点头同意。
可当她穿着志愿者小马甲站在台下看到走上讲台的是王宁澈时，惊讶极了。
王宁澈喷了发胶身穿西装，用叶濠辰的话来说就是四个字——人模狗样。
他面对台下一两百个学生也不丝毫不见紧张，居然真的半句玩笑都没有，绷着脸又极为正式的讲完了全程。
乔以湘从头到尾都没听他到底讲了些什么，脑子里却浮现出很久很久前江绮窈告诉过她的一件事。
好像是说，王宁澈初中的时候被污蔑作弊，被罚去做检讨。
“结果人大佬压根就没写，上台后拿起话筒就说要反省自己被污蔑了却没抓到证据的失误，气得校长在台下脸都绿了。
“更厉害的是，他直接就说其实他知道污蔑他的那个人是谁，让那个人有本事就去找他单挑。要不是老师拦着，他真的还能说出更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乔以湘没见过那个时候的王宁澈，可却真的能想象到他的意气风发，他的桀骜不驯。
当年会把校长气得脸都绿了的男孩儿，现在却站在人前，一本正经地讲科技谈商业。
如果给那时候的王宁澈一个站在最前面演讲的机会，他肯定会说：“没想到吧，你们这群好学生有一天也会听我这个倒数第一站在这儿叭叭。”
想到这儿，乔以湘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极为明显，乔以湘笑完察觉到众多人投来的不满目光，连忙又抿唇闭嘴。
王宁澈也似有似无地往这边瞥了一眼，不受任何打扰继续他的演讲。
裴霁也吓了一跳，将她往旁边拉了拉：“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乔以湘摇摇头：“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