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下班的时候天色暮气沉沉，漆黑望不到星的夜色压抑憋闷。
广播里预示着随时会到来的一场雨夹雪，前面的马路上排队的红色尾灯一眼望不到头，乌云压境，寒冷的空气中泛着潮湿。
秦知瑶搓搓指尖，看着就在眼前的小区，耐心地排着队，一点一点地开着车往回家的方向挪。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穿过了这条街道，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屋内的热气渐渐赶走身上的寒意，秦知瑶把电视打开，安静的屋子里有了声音，电视是她经常播放的法治频道。
洗完澡换上一条毛茸茸的睡裙，她拿起薯片正准备换成家庭伦理剧的时候，整个家里突然黑了。
“咻”的一声，电视戛然关闭。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接连传来电器关闭的声音。
秦知瑶拆薯片的动作停住，下意识地收回自己露在沙发外面的脚，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看，别的楼栋都亮着灯，似乎只有她这里停电了。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对面电视屏幕倒映出她的人影，身后的天空漆黑一片，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有一个人的家变得格外空荡安静。
厨房的方向突然传来水滴落到水池里的声音。
“滴答。”
紧接着，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夹杂着冰冷的雪，霹雳啪啦地打在窗台上。
秦知瑶觉得再不来电她就受不了了。
但是这次停电和往常不一样，并没有很快恢复电路，她的手机也没有放在身边，整个大脑都处于空白一片的状态。
房门突然被敲响，声音不大不小，节奏很慢，像是既想让她听到，又害怕吓到她。
秦知瑶茫然地看过去，突然想起了一道身影。
她鞋也没穿地跑到门口，打开门，率先看到亮着手电筒的手机，借着余光，看清了陆容的脸。
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放松。
她缓了一下，问：“怎么了？”
陆容垂眼看着她的状态，“我来看看。”
“嗯？”秦知瑶：“看什么？”
“整个楼层的电路短路了，”陆容声线沉缓，尾音却上扬，“看看是不是你干的。”
秦知瑶：“……”
她就看了会电视而已。
“当然不是我干的。”
“嗯，”陆容：“外面雨夹雪，修线路的一时赶不过来。”
秦知瑶下意识问：“你不会吗？”
陆容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直截了当道：“不会。”
秦知瑶：“哦。”
还以为理工男是万能的呢。
陆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什么呢？”
“没什么，”秦知瑶左右看了看，空旷的楼道里黑黢黢的，“那你……回去等吗？”
“不了。”
秦知瑶：“？”
陆容：“我怕黑。”
秦知瑶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哦，那你进来吧，我们可以一起等。”
她很大方的呢。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脚底平坦的触感才提醒她没有穿拖鞋。
身后的陆容问：“为什么不穿鞋？”
“哦，”不想表现出异样，秦知瑶只好说：“我在家都不穿鞋的。”
她几步走到沙发边，回头看了一眼陆容后坐下，“不用客气，随便坐。”
“嗯。”陆容也坐到了沙发上，和她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感觉到陆容又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秦知瑶干脆把腿缩了起来。
一样的黑夜，外面的雨夹雪持续敲打着玻璃，秦知瑶却不再感到害怕，她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热点新闻里是多地降临雨雪天气。
冬天似乎总是看不到头的。
她看着手机里各个地方的天气，随意地翻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响动。
唯一的邻居明明就坐在她旁边。
与此同时，外面的雨夹雪突然变大，砸玻璃的声音“哐当”一声，让秦知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身体的反应要更快一些，她本来就没穿鞋，此刻闭着眼睛连滚带爬地闪到了一边，猛地抱住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
“扑通扑通。”
心跳快了几声。
察觉到手里抱着的触感，她慢慢趋于平静。
秦知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看到半片穿着衬衫的胸膛，紧接着往上，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一片骨节突出的起伏。
是陆容的喉结。
而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腿也放在了他的腿上。
两条腿都。
接触到的地方突然变得酥麻滚烫，四肢偏偏又软得没什么力气，秦知瑶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不敢去看陆容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把手拿下来，手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后脖颈，他的体温要比她高一些。
最后是腿。
陆容看着她的慢动作，就像刚装上了四肢一样。
估计是吓得不清。
但对他来说又格外漫长。
直到秦知瑶绷着脚尖从他身上离开。
“是修电路的。”他沉着声道。
秦知瑶觉得他可能是有点不高兴，毕竟从他的角度想，因为怕黑到女邻居家等一会，结果还被占了便宜，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
秦知瑶摇摇头。
她才不是豺狼虎豹呢。
“哦，”秦知瑶规规矩矩地坐回去，“终于来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再承认自己也怕黑，听到陆容说：“平时上班，”
秦知瑶竖起两只耳朵。
他声音变懒，“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才没有。”听到他这么说，她才不会承认呢。
黑暗中，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星点城市灯火，茶几上的玻璃反着光，天花板上是朦胧微弱的光斑。
“嗯，没有。”陆容勾起嘴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窗户缝里有风钻了进来，拂动了窗帘，光斑流转，陆容的侧脸轮廓模糊却又深邃。
“好吧，”秦知瑶突然释然，“你不是也怕黑吗？”
陆容：“嗯？”
“大哥别笑二哥。”
他笑了一声，气音从胸腔里发出来，“好。”
秦知瑶点点头。
屋外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房内的灯光骤然亮起，电器接二连三地开始工作，电视也打开了，停留在初始界面。
秦知瑶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很快开心地“噢”了一声，看到身边的陆容一副镇定的样子。
“电路修好了。”她提醒道。
陆容看起来丝毫没有她这么开心，“嗯，知道了。”
秦知瑶看看门口，再看看他，一副你快点走吧的样子。
“真没良心。”陆容看着她，突然往后靠在沙发上，指控一般地说道。
秦知瑶：“我怎么没良心了。”
时间不早，秦知瑶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睡眼惺忪地眯起了眼，陆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说完，还伸出手，揉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
本来就蓬松凌乱的脑袋被他揉得乱上加乱，秦知瑶不满地说道：“你快走。”
陆容低头看了一眼，把沙发下四岔八仰的拖鞋放到了离她不远的位置，“行。”
就在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很快，伴随着电器停电的声响，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身后的窗户缝里漏出一丝凉气。
秦知瑶立马抱住陆容，大声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