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陷阱
小黑市交易地点就是宋光辉的弟弟的住所,也就是之前在双德镇交易点接待过许长赢的那个小平头,名叫宋光华。
哥哥宋光辉只是他们这个组织比较边缘的人物,会帮弟弟干点小活比如跟客人联络。宋光华是是宋河的左右手,平时跟在他身边干活。
宋河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只可惜出生没过几年好日子,就家道中落了。父亲忍受不了巨大的落差,在忧郁愁苦中选择了结余生。宋河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在父亲过世后没几年便也撒手人寰。
宋家只剩下宋河和姐姐相依为命,宋河姐姐比他大了十二岁。这个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在安葬了母亲之后,把家里的全部东西都分成了两份。
自己带着家里大部分的现金,在哄睡弟弟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宋河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为了生存,也为了找到自己的姐姐问一句为什么。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带着恨意狠狠在淤泥中挣扎了出来。
当生活好不容易好了起来,又遇到□□,将他仅存的一点温暖夺走。宋光辉、宋光华两兄弟,原本其实并不姓宋,因为在快要饿死之际被宋河救了,同为孤儿的他们才决定改名跟宋河姓。
兄弟俩跟着宋河一路摸爬滚打,或许是对曾经挨饿的感觉刻骨铭心,他们对粮食无比执着。
也是靠着暗中倒卖粮食,宋河弄到了启动资金,并经过不断的努力发展出黑市、交易点这些生意。
随着这个三人队伍的扩充,队伍越来越庞大,黑市的生意范围也越来越大。在权力面临分裂的重要时刻,宋河让他们兄弟退出来,给他们安排好了退路。
宋光辉被劝住了,而宋光华一意孤行非得跟在宋河身边。组织经过内斗之后,宋河变成了名存实亡的老大。本来宋河生性爱自由,当初各地到处跑设立黑市最重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姐姐。
既然被人半架空,他干脆就直接带着自己的心腹到处跑,放任组织自己运作。
银川县小黑市是宋河当初亲自经营起来的一个点,在建立起一个受众范围更广的黑市之后,小黑市除了偶尔给一些老顾客找些稀罕东西,就基本不营业了。
组织内斗没多久,宋河就找到了姐姐的踪迹。而在和他姐姐接触过之后没多久,宋河就开始全面关闭受自己控制的黑市、交易点。
宋光辉从宋光华嘴里得知,他们将所有交易链都切断了,把手里最后一批货送到双德镇的交易点,完成最后一笔大交易后,宋河就会金盆洗手再也不做这个营生了。
宋光辉心里充满不解,尽管宋河不想干倒卖这行的心思他早有所察觉,可是这一切结束得太快太突然了。
就像看着天边的晚霞等待着太阳消失,却发现太阳从天边猛地坠落,世界突然陷入黑暗般,不合理。
他问过自己的弟弟,可是宋光华没有跟他透露任何消息。
银川县这个小黑市本来也会随着双德镇那个交易点关闭,可是之前有几个老客在这里订了东西,东西还没回来,才一直维持着。
可是……光华应该告诉了所有老客,废品收购站的联络点已经关掉,很快小黑市也会消失这件事。
当许长赢向宋光辉暗示,自己知道他背后有不同寻常的购买渠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装傻,然而许长赢接下来提到了一件事,让他没办法直接拒绝她。
“我曾经在双德镇买过几次东西,负责招待我的那位小兄弟跟宋大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
“可惜,那里现在应该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了。要是那位小兄弟在,没准还能解决我的需求呢。”
许长赢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光辉,语气里有一种笃定,仿佛自己的问题马上就要迎刃而解。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无声的对峙,陈春生站在他们身旁总觉得气氛无比的压抑。这是第二次,他在许长赢身边感到无所适从。
第一次是在小饭店里,许长赢和唐承烨看似有些搞笑的互怼里暗藏着锋芒,陈春生当时察觉出来了所以坐如针毡。
第二次即现在,许长赢跟宋光辉的话暗藏玄机,他听不明白可是能感觉到周围的暗流涌动。
在陈春生眼里,许长赢就像隐藏在浓雾背后的原始森林,充满了未知以及危险。
宋光辉深深地看了许长赢一眼,转过身去,在走之前留下一句话:“我去请个假。”
能从双德镇的交易点找过来的,应该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宋河要金盆洗手了,从前那些痕迹要全都清理掉,这样才能安心地开始新生活。他不知道许长赢是什么来头,她不是一般只敢偷偷在黑市交易怕被发现的顾客。
这个人的事怎么处理,交给跟她打过交道的宋光华才是最好的办法。
宋光辉没一会就从废品收购站里骑着一辆自行车赶过来了,看样子请假一点没受阻拦。
“跟上。”扔下这句话之后,宋光辉就自顾自地骑车走了,一点没管他们追不追得上。
虽说许长赢没骑过这二八杠自行车,但她骑过别的款式的自行车,这东西骑起来都是大差不差的,她很快就上手了。
眼见着许长赢要骑车跟着跑远了,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的陈春生,顿时着急了起来。
“长赢姐!我不会骑车啊!”
前头的宋光辉可不会管他们会不会骑车,只一个劲往前走。许长赢只得拼了命跟上去,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
“你回去招待所等我。”
陈春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推着车把东西带回去这项工作再轻松不过了,他一点都不想跟着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许长赢好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再加上这路不似现代的水泥路那么平坦好走,她胆战心惊地跟在后边,生怕自己不小心连人带车摔了。
跟着宋光辉东绕西绕,很快她的腿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每蹬一步都无比费力。
看到宋光辉停车的时候,许长赢真的谢天谢地,下车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了。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本要骑行回村的计划,是多么的天真。
“光华,开门,是我。”宋光辉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转头向许长赢交代,“把车推进来。”
门适时地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小平头宋光华。
他对着自家大哥一笑,发现宋光辉背后还站着个人的时候,向后望去居然发现这个人,自己还见过。
“好久不见啊,宋小兄弟。”许长赢率先打招呼,并且露出友好的笑容。
她是不知道小平头姓甚名谁,可是跟宋光辉沾亲带故还长得这么像,就推断他也姓宋。
宋光华打量了许长赢一番,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像老朋友一样主动出来,边说话边带着她往里走。
“没想到你也到银川县来了。”许长赢把车撑打下停车,宋光华在车尾帮忙扶了一把后面的东西,“对了,怎么没见你妹妹?”
宋光辉对许长赢的印象是很深刻的,相较于黑市里面男女老少都有,交易点一般很少女人过去,而带着一个小女孩过去的更是仅此一位。当然,让他们送货上门差不多进山里,还连运货车一起买了的奇葩也仅此一位。
双德镇的交易点一般来的都是大主顾,因为靠江那里也作为一个货物中转站,接货出货都是大批量的,许长赢下的交易量在黑市算是豪客,在交易点却算小散客了。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进了门的都是顾客,他们绝不会因为对方交易额的多少而轻慢。
许长赢只在双德镇的交易点交易过两次,宋光华记得一清二楚。那两次刚好都碰到老大宋河硬要去兼职当门卫,老大会放她进来宋光华也不明白为什么。
那个交易点正在进行收尾,多做这样两单小生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那些货都说好了给被人接手了。
许长赢见到宋光华就已经确定,这个小黑石他肯定有份经营。既然如此,她就直接了当地说了自己的需求。
“宋小兄弟,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电视机或者冰箱呢?”
宋光华知道她找过来是为了买东西,只是没想到她一开口要的东西就这么不同凡响。
电视机可是金贵又难弄的东西,生产出来每台都有数的,流向市场的渠道就那个几个,想要在国营百货商店外弄到电视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不过,他确实有办法弄到,而且手上正好就有那么一台。
“同志,冰箱这稀罕玩意没有,而电视机我刚好手上有那么一台,只不过……”宋光华吊了吊许长赢胃口才继续说,“它是别人订的,恕我无能为力了。”
把谈话空间留给两人的宋光辉,端着水过来,听到自家弟弟对许长赢的称呼时,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两人不是认识的吗?
以他对自家弟弟的了解,对于认识的人绝不会这么生疏地称呼同志。而许长赢一直以来,也只是宋小兄弟地叫,好像并不知道光华的名字。
当许长赢正准备说些什么,争取一下购买资格的时候。院子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