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晚间,苏曦禾同凤伯他们一起用餐,他把今日打的兔子烧了,还做了几个小菜。
在这样的条件下,想必已经算得上是大餐了。
苏曦禾连连道谢,不想凤伯却开口:“苏姑娘,不用客气,若你当真想要感谢我们,老朽还真想求苏姑娘一件事。”
这话来得突然,苏曦禾顿了顿,他们有什么是需要求她的?难不成是嫌她给的银子不够?
决定先问问什么事:“什么事呢?如果是我能帮到忙的,我当然乐意之至。”
凤伯笑笑,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娇羞的菱歌说:“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这女儿今年已满十八了,也到了适婚年纪,可这荒山野岭方圆百里也就我们一户人家,实在是找不到男子能和菱歌婚配,这可把我愁死了。”
苏曦禾恍然大悟,感情他是想让她帮凤姑娘找个合适的婚配对象。
估计是想着她是从山外面来的,认识的人多。
可她认识的人似乎都是魔族,怎么可能介绍给凤姑娘呢。
但是当下,她也不好驳了凤伯的面子,只好先应付过去。
“不知凤伯和凤姑娘择婿有什么要求呢?我出去后好按照要求去找符合的。”
凤伯又说:“不必麻烦苏姑娘去找了,我们已经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那是要她帮忙提亲?
想想凡间成亲的确是有三媒六聘,三书六礼的习俗。
苏曦禾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是需要我帮忙提亲吗?”
“这倒不是,哪有姑娘家上门提亲的道理。”凤伯说,“其实这位公子苏姑娘也是认识的。”
她认识?那是……北堂离骁???
苏曦禾差点惊掉下巴,他们看上北堂离骁了?
还是确认道:“你们是说,北堂离骁?”
这时,被说中心事的凤菱歌害羞得开口:“苏姑娘,菱歌第一眼见到北堂公子,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今日我和我爹能遇到你们,想必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苏曦禾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没发现北堂离骁有这么大的魅力,就那样昏迷着什么都不做,就有人对他一见钟情了。
怪不得今天凤菱歌那样关心北堂离骁和她的关系,感情是看上他了。
凤伯和凤菱歌未免太草率了吧,就算着急嫁人也得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吧。
对他的人品、性格、修养什么的一无所知,就决定终生大事。
说白了,就是看中了北堂离骁的相貌,着实是肤浅。
就和引玉镇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子一般,都被他的外貌吸引,最终却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来北堂离骁也就相貌这一条算是可取之处,其他地方完全不敢恭维。
以前话本里总爱说漂亮坏女人是红颜祸水,她看北堂离骁才是蓝颜祸水。
缓了好久才说:“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婚姻大事还得征求他自己的意见。”
苏曦禾咳了咳:“再说了,他一个贱奴怎么能配得上凤姑娘呢,等我出去了再给凤姑娘寻一个极好的人家,才不会辱没了凤姑娘。”
苏曦禾随意说出推口话,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她怎么可能同意。
北堂离骁是将死之人,他的命是她的,怎么可能让他婚配。
哪知凤菱歌还不死心,一脸虔诚说:“苏姑娘,我是个死心眼,喜欢上一个人,就认定他了,非他不嫁,哪怕他的身份再低贱。”
凤伯也附和道:“苏姑娘,他是你的家仆,婚姻大事自然是由你做主,只要你同意,想必他也不敢违抗你。”
这两人,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苏曦禾想着该怎么拒绝这事,又不能得罪他们,毕竟他们要是被赶出去,根本找不到第二户人家收留他们。
凤菱歌见苏曦禾为难的表情,失落地开口:“苏姑娘,难道是觉得我配不上北堂公子吗?”
苏曦禾摇头:“当然不是,凤姑娘千万别这么想。”
北堂离骁算个什么东西,下贱的奴隶,谁配他都绰绰有余。
凤菱歌说:“莫不是苏姑娘对他有意?若是那样,菱歌就是再喜欢北堂公子,也不能横刀夺爱。”
苏曦禾瞳孔放大,这凤菱歌真是一句话一个雷,想劈死她吗。
“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这事吧,还得他自己决定,他现在还人事不醒,我就贸然决定他的人生大事,实在不妥。”
此时,凤伯又说:“苏姑娘说得甚是,我看不如这样吧,这段时间就让菱歌去照顾北堂公子,和北堂公子多多相处,等他醒了,想必自会感念菱歌的情谊,那时苏姑娘你再和他说说,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苏曦禾皱眉思量,这提议,好像确实挺好的。
她正愁天天伺候北堂离骁烦,这边就有人上赶着要照顾他,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没她的允许,这桩婚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况且,她知道,北堂离骁是不可能同意的。
于是,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将药给了凤菱歌。
次日,凤菱歌早早就起床,满怀期待去给北堂离骁换药。
她来到北堂离骁房间,心里还有一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和北堂离骁单独相处。
她坐到北堂离骁身旁,将药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炙热的视线落在他如同美玉般无瑕的脸庞上。
凤菱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绝世容颜的男子。
要是后面真的与他喜结连理,共度余生,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尤其想到马上要脱开他的衣服,给他换药,她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
凤菱歌心潮澎湃,小心翼翼取下他的腰带,然后慢慢扒开他的衣服。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
还未脱下衣服,就看到北堂离骁胸口除了刀伤外,还有很多被抽打的疤痕,看得她触目惊心。
那些疤痕已经愈合结痂了,一看就是之前的老伤。
谁会这样抽打他呢?也太残忍了。
凤菱歌停下动作,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苏曦禾,她是他的主人,除了她,谁还会打他。
听她一口一个贱奴,一定很看不起北堂离骁,肯定经常打他。
这样帅气的人,她也下得去手。
平时多半是一个刁蛮任性,虐待下人的大小姐。
想到这里,她想北堂离骁应该也很想逃离苏曦禾吧。
这样也好,如果告诉他,只要他俩成亲,就可以摆脱贱奴的身份,脱离苦海和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曦禾,不要离开我……”
凤菱歌出神之际,听到北堂离骁嘴边微动,好像说着什么,但是说得含糊不清,她也没听清,只感觉他说话时似乎很难过。
她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痛,并未多想。
又开始继续扒开他的衣服,才刚刚碰到衣领口,北堂离骁猛然睁开眼睛,把她吓了一大跳。
北堂离骁抬手抓住她正在脱他衣服的手,呵声道:“你是谁?你在干什么?苏曦禾呢?”
凤菱歌被他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不知该先回答哪个,使劲挣开了他的手。
他的力道很大,看得出来他情绪很激动。
凤菱歌揉了揉手,想着他刚醒来就看到熟悉的主人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人,做出这样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迅速调整呼吸,嘴边弯起甜美的笑容:“北堂公子,你别惊慌,我不是坏人,我叫凤菱歌,你和苏姑娘在山下迷了路,是我和我爹收留了你们,刚刚我只是想帮你换药而已,并无恶意。”
北堂离骁一听,情绪稍微稳定了些,环顾周围,问道:“苏曦禾人呢?为什么她不来给我换药?”
凤菱歌脸一下红了,回答:“北堂公子,昨夜我们同苏姑娘已经达成共识,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结成亲事,所以今天开始就由我来给你换药。”
看着北堂离骁逐渐变黑的脸色,凤菱歌担心他觉得太突然,怪她们擅做主张,又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你,只是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正好和你多加接触,培养培养感情,等你伤好之后再做决定。”
凤菱歌相信,只要她这段时间对北堂离骁足够温柔细心,再加上苏曦禾的配合,一定能打动他的。
她也自觉她说出的这番话,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北堂离骁应该比较能接受。
哪知北堂离骁的脸更黑了,眼底如同结冰的湖底,寒气铺天盖地朝着她飞奔而来,令她不寒而栗。
然后便听到他极其冷漠的声音:“亲事?苏曦禾你可真行啊!”
他想到苏曦禾会对他无所不用其极,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随意地就要将他送人。
她不是要让他献祭吗?现在又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胸口的怒气快要冲上天灵盖,凌厉道:“把苏曦禾喊过来。”
凤菱歌被北堂离骁的声音震住,他这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奴仆,反倒像是主子。
她刚刚说的话,就让他这么生气吗?
这可是她第一次来为他换药啊,就要以失败告终吗?
凤菱歌不甘心,厚着脸皮笑着说:“北堂公子,我知道你刚醒来,一时还难以接受,我也说了,你先和我接触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到那时你不愿意我们不会强求的。”
她拿起小桌子上的药,想继续为北堂离骁上药:“现在你的伤势要紧,我先帮你上药。”
北堂离骁满脑子都是对苏曦禾的愤怒,哪有心情上药,而且他也决不允许别的女人碰他。
一把推开凤菱歌的手:“你帮我去叫苏曦禾来。”
凤菱歌见北堂离骁油盐不进,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事。
她心生懊悔,不应该一时冲动就说出来的,应该循序渐进等时机成熟再说。
还是去叫苏姑娘吧,让她来和他好好说说,毕竟苏姑娘是他的主人,他总得听主人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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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天朗气清,正是睡懒觉的好时机。
苏曦禾想着不用伺候北堂离骁了,心情不要太爽,在床上睡起懒觉。
还没睡多久,房门就被敲得咚咚响,急促地紧。
谁啊,大清早地这么火急火燎,火烧房子了?
她慵懒的好心情一下被打破,不情不愿打开房门。
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到凤菱歌着急说:“苏姑娘,北堂公子醒了,我和他讲了我们昨夜商议之事,他大发雷霆,也不肯让我给他换药,一直嚷着要你过去,你快过去看看吧。”
苏曦禾撇撇嘴:“给他脸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对我呼来唤去,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凤菱歌听到苏曦禾说要教训北堂离骁,又联想到他胸口的疤痕,担心苏曦禾又要抽打他。
拉住苏曦禾的手,紧张道:“苏姑娘,你去劝劝他就好,可千万不要动手啊。”
苏曦禾点点头,他现在要死不活的,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动手。
两人很快来到北堂离骁的房间,苏曦禾进门看到床上的北堂离骁脸色铁青,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到床边,刚想开口骂人,却看到北堂离骁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脸上愠色骤然消失。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你来了。”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两幅面孔?
对凤菱歌就凶神恶煞,对她就装委屈装可怜。
不就是怕她折磨他吗?
苏曦禾冷哼一声:“你装什么装,刚才你不是……”
“很凶吗?”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手被一拽,身子失了平衡,径直倒在了北堂离骁胸膛。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北堂离骁的双手圈住,紧紧抱住。
她的耳朵刚好贴着北堂离骁的心脏位置,他的心脏跳得又快又乱。
“你做什么?放开我。”
苏曦禾要疯了,凤菱歌还在一边,她也不能使出法术。
上次她使了法术杀了人,没几天她是邪神的消息就传遍了小镇,这次断不能再露出马脚,惹来事端。
奇怪,北堂离骁不是伤势严重吗?怎么手上的力道还能这么大?
她要起来,要拉开他的手,根本就抵不过他的力气,完全被禁锢在他的胸口。
凤菱歌也怔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北堂离骁落寞地开口:“你当真同意我和别人在一起吗?”
苏曦禾贴在他胸口,无奈说:“你先放开我再说。”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放。”
一旁的凤菱歌终于回过神来,抢先问道:“苏姑娘,北堂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这番暧昧举动,绝不可能只是主人和奴仆那么简单。
苏曦禾赶忙撇清关系:“我们就是主仆关系,他受伤估计把脑子弄坏了,才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
凤菱歌转动眼睛,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假的,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对吧?”北堂离骁听到苏曦禾那样说他,彻底没了理智,“那就让你好好看看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