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08
孟扶光拎起重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冲上去普攻一下。
“聊色他一下。”孟扶光飞快跑走，把伏流引向盛意，“小意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盛意提仗拦住了伏流，点击带嘲讽加成的技能，成功吸引了伏流的注意力。
熟练地根本没有任何停顿，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一天天替你操碎了心。”
孟扶光嘻嘻一笑。
她太喜欢和盛意一起打本了。
根据伏流这个BOSS的机制，其实仇恨在谁的身上并不重要。他的技能发动后，仇恨会产生转移，被转移的玩家头上会出现锁定的标志。
这个转移的仇恨有时长限制，没有办法抵消，只能通过不断地轻功逃跑躲避BOSS接下来的技能。
很不幸，第一波技能，伏流仇恨锁定的人是花间。
“啊啊啊啊！谋杀！这是谋杀！”
屏幕内，花间的角色在满场乱跑，屏幕外，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别叫了别叫了，”孟扶光被吵到不行，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摘了下来，挂在脖子上，“两个奶妈的单疗技能*都在你身上，你放一万个心，这次真的不会仰卧起坐了！”
话音刚落，孟扶光发现自己的头上出现了锁定的印记。
“你确定？”
孟扶光：“……我不确定。不是，你什么品种的脆皮啊这都奶不住！”
“这话很熟悉，”花间说道，“盛意以前也是这么骂我的。”
“高输出的门派，可以理解，血条确实不行，你原谅他一下。”江童深有同感，“你看我玩月剑，也常常暴毙的。”
伏流的第一波攻击以盛意打掉盾条结束。
血量还剩下百分之六十五。
虚弱状态下的伏流双目紧闭，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衣服沾染了伤口流出的鲜血。
《纵平生》现在的物理建模是越做越好了。孟扶光在心中暗暗赞叹。看起来就知道自己显卡的烧起来的味道有多香。
因为陆长青切瞬间切换成了输出面板，所在在集中输出三秒钟里，伏流的血量又从百分之六十五，掉到了百分之三十。
副本内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虽然比不上盛意满配队打出来的全服首通，但速度也可以说是很快的了。
“扶光和云中，把自己的强控交掉，”盛意指挥道，“剑下无人和长青你们两个控制伏流走位，溪潺你把奶量保持住就行，花间跳远点把你那大放了，怒气满了。”
“至于沈将……你血挺厚的哈，站桩输出吧。”
花间：“？我才刚满，你怎么知道？这游戏现在能看队友的怒气条了？”
盛意解释道：“不能，是我根据长弓的技能面板，估算了一下。”
“我姐就是牛！”
姐宝女孟扶光的说话声音里，对盛意充满了波涛汹涌的崇拜之情。
耶！她一辈子都喜欢盛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输出进程也来到了最后。伏流丝血爆发，企图带走一车人，奈何被盛意的灵隐用受击回复的金身技能卡死，成为了大爆发下全场唯一的一个活口，让BOSS没有被拉脱。
两个奶妈氪金吃了复活丸最先站起来，用技能把队内的输出盘活了。
孟扶光全场最菜，躺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伏流死亡。】
周围的桃林开始变化，一条绵延的小路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路的尽头，是江南的林间的大雾，阻隔了人的时间，朦朦胧胧，瞧不清通往何方。
“奇怪的人，你来见我。”
“嗯？”通关过这个副本的盛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当时我打的时候，汪以岚的台词不是这个吧？”
“那是什么？”孟扶光问。
“他说的是‘你们可以来见我了’。”
“也许他不止那一句台词呢。”江童道，“不是常常会有一些固定的台词，玩家们每次进副本都会触发不一样的。”
“但我不记得写过它。”
孟扶光记起来，盛意是这个游戏的文案策划。
只是一个小的插曲，大家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而是按部就班地等待，等待着剧情结束，去打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
唯独孟扶光，她的心里产生了些异样的感觉。
事情会有巧合。
但它不会一直存在巧合。
哪怕这件事情谁都没有想过，但未必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他活了呢？这个叫汪以岚的npc。活了，产生了自己的智慧，他不在是被AI托管的npc，所以才能说出那些本就不存在于程序中的话。
孟扶光没有声张，她在想，副本结束后，去证实这件事情。
汪以岚轻功了得，踏枝而来，步伐轻盈，稳稳地落在玩家们的面前，脚下未起半分尘埃。
“好建模。”孟扶光忍不住夸赞道。
他的建模，是《纵平生》十五周年技术革新下的产物。极尽的仿真和美化，成就了汪以岚此时此地的样貌。
汪以岚面带透明泛光的护目，身穿玄色交领窄袖袍，上面印有绒面质地的火焰纹路。左臂由机械构成的，与躯干的金属甲胄相连。
他站在场中环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孟扶光的身上。
在这个时刻，孟扶光清晰地看见汪以岚脸上的错愕之情。
人与程序和系统的最大差别，是情感。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npc。
在游戏里当生活玩家当久了，孟扶光几乎跑遍了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做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任务，也见到了数不胜数的npc，她非常清楚的是，没有一个npc如他一般活灵活现。
就好像……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一样。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
汪以岚轻轻地说，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我想要这个武林，天翻地覆。”
话音落地，汪以岚已提剑冲向了靠自己最近的玩家。
新BOSS，新机制。汪以岚的机制，就是身上存在一个会主动攻击副本内玩家的buff：
【衔悲茹恨】
【他憎恨这个江湖的一切，希望所有都不复存在，时间倒流不会重启他的人生，苦难却是生生世世的枷锁。】
【汪以岚会主动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玩家，造成伤害。】
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而躲闪不及的花间，望着自己被砍掉一半的血条，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怎么又是我？上次挨揍了以后，我明明已经往后站了？这次是孟扶光站在最前面的！她都要钻人怀里去了，怎么不揍她！”
孟扶光常常想，花间多年以来孤身一人，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这个脑子就够判个几年的了。
“从视野上来说你确实不是最近的，”孟扶光道，“可能因为你是单纯欠揍吧。”
花间：“……”
汪以岚的主动攻击意味着和最后一个BOSS的战斗正式开启。大家按部就班地输出，各司其职，并躲避着对面打来的技能。
由于大多数是全场覆盖的技能，空气墙升起以后没有额外的空间用于躲避，只能掐准时机用轻功跳至半空，对于玩家们的体力值消耗是巨大的。
《纵平生》的体力值与修为挂钩，队伍中修为偏高的盛意她们对此感觉还好，可孟扶光和江童就有些吃力。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体力值一滴都没有了。”
在新的一波技能到来的前几秒钟，体力值清零，轻功技能灰掉的孟扶光，彻底放弃了挣扎。
覆盖全场的红圈闪动，意味着技能即将到来。
“轰！”
飞扬起的沙石遮天蔽日，能见度直线下降。汪以岚已不站在远处，身影如烟雾一般，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居然能活！”
孟扶光的血条并不乐观，仅剩一线，竟然就这么活了下来。队内的奶妈溪潺单奶了她一口，把数值拉了回来。
“官方是调低难度了吗？”盛意有些疑惑，“他的这个技能因为设定问题，是对玩家造成百分之百的血量伤害的，只能躲避，我开金身*都抗不过去。”
“沈将，解释一下？”
沈将：“……我真的只是负责游戏维护的。”
画面闪动，汪以岚隐入在尘土中的身影若隐若现。每次踪迹的出现，都更靠近一点。
“晚了，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他说。
汪以岚的血线全面崩盘，他没有反抗，更像是自断活路。之前打过副本的盛意她们，察觉到了游戏出现了不对劲。
“沈将，你上报吧。”盛意说，“汪以岚的血条不打自己掉，这是大bug。”
沈将也感觉到有些奇怪，他切出平时工作交流的软件，点击工作群，扫了一眼，道：“工作群里没有人说。”
“别的呢？”
“没有人遇到血线自己掉的情况。”
“总之先说吧，说完再看看。”
“行。”
孟扶光难得安静了很久，她在语音频道里静静地听着，想那句话是说给谁的。
自己吗？
还是别的谁？
是玩家所象征的正义的一方来不及拯救武林？还是汪以岚他自己来不及后悔，覆水难收。
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汪以岚已经死了。
“这就……死了？”花间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那咱们首通算什么？我被追着满场跑算什么？他那跟身份证号一样长的血条，我弓都拉出火星子了！”
“不知道。”盛意如实地说。
汪以岚很难打。从各种意义上的难打。
不论是从血量还是技能的设定，上线之前，官方都是有算过强度的，因此《桃林幻阵》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副本。
可现在却轻易的结束了。
本来以为还会继续攻击的汪以岚，在说完那句台词以后，血条上的数字大幅度下滑，直至于零。
没有任何的征兆。
突如其来的BOSS判定死亡，突如其来的结束。
就像是什么人破灭了他所有的求生意志，带来了属于他命中注定的死亡。
或者不是普通的死亡。是自戕。
副本完结的最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现剧情cg，而是黑色的背景上出现了一行字幕。
“所有的所有，没有结局。”
“这里的故事，未完待续。”
【系统】此夜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恭喜玩家和光同尘、意尽欢、草木常青、剑下无人、一枕槐安、花间、云中、溪潺通过副本《桃林幻阵》，用时55分45秒，刷新全服记录！
【世界】明天开始写作业：意尽欢，永恒的神话，没有人比她强她就会超越自己！
【世界】非虚构给爷死：我说和光同尘怎么不回复我买东西的消息呢！原来在打本啊！
【世界】苍天为证：有的人还卡在副本老三，有的人副本都打通关了两次。
【世界】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不知道这个副本大佬带不带福利队啊~孩子是真的打不过，每天都被揍哭。
【世界】生椰拿铁：果然有意尽欢出现的地方就会有草木常青，对不起，模范夫妻我先磕！
【世界】牛仔不是特别忙：和光同尘！我命运版的仓鼠精！我求你回复我的消息！我高价收上个活动的绝版衣服！市场最高价！
……
“别想那么多啦！”孟扶光说道，“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你们领导顶着，先看看爆了什么吧！”
“就是那些，”盛意点开包裹查看了一番，然后看了看roll点的界面，道，“这些对于我和长青来说没什么用，就都放弃了，你们看需求roll。拍卖界面的那个用来升级主武的千年玄铁，你们谁要？我拍了送*。”
花间：“我我我！！我就差最后一点了！”
“花间除外。”
“……”
除了盛意和陆长青，其余的人在语音中商量了一下，分别roll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副本中出来，大家便分道扬镳，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将原本说是要和孟扶光多玩一会游戏的，结果因为汪以岚bug的问题，他说了声对不起后，匆匆忙忙地下线加班去了。
一时间，队伍里只剩下江童。
“只有咱们俩了？”
“没办法，”孟扶光说道，“谁让全队只有咱们两个闲人。”
江童没办法反驳，因为孟扶光说的是对的，确实只有她们两个长夜漫漫，无事可做。
“刚刚那个本的公共宝箱战况如何？”江童道，“爆出好东西了吗？我的又是一堆垃圾。不是说里面有属性谱*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公共宝箱开属性谱只是欧皇们的谎言罢了……嗯？这个是什么？”
“出货了？”
“不是，”孟扶光否定了江童的猜想，“是一个竹卷。”
【竹卷·汪以岚日志】
“啊，听起来就没什么用的样子。”江童有些失望。
“我很确定。”孟扶光缓缓地说道。
“确定什么？”
“官方给出的《桃林幻阵》公共宝箱奖励总表中，没有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