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用魔法打败魔法
早晨六点三十分钟。
邹雪已经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按照行程，她得先来接张起灵，然后顺路去接黑瞎子，之后把大家载到指定的饭店。
一开始她还以为张起灵还是住在北京郊区那里，但给她的地址是另外一个，看样子他还真的是个‘居无定所’之人。
她抬手看了看表，距离七点还有十分钟，张起灵应该是不会迟到，再过十分钟，她就要见到那个快消失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了。
或许是在车里待的时间有点久，邹雪感到心里有点烦躁，她把车窗摇了下来，但还是无法缓解心里的压抑，于是干脆下车蹲在路边。
期间她不停的看表，明明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她此刻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蓝色，邹雪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然后立即恢复正常。
随着那抹蓝色越来越近，邹雪也终于看清了张起灵的脸。他的样子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依然的冷淡帅气。
她昨夜幻想过无数次再见之时她的第一反应，高兴、窘迫、尴尬、羞愧.
但实际上她通通预料错了，在见到张起灵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欣喜，以及蓝色连帽衣真的很适合他。
纵然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但她依然维持着在外人面前大方得体的举止和微笑，向张起灵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我是裘德考的助理，今天的行程就由我来安排。”
张起灵看着邹雪伸过来的手，径直绕过她自顾自的坐进了汽车后座。邹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再丢脸的事都在他面前做过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个？
邹雪系好安全带，稍微侧过身子对张起灵说道：“等下还要去xx路接另外一个人，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接到他之后一起去xx饭店，估计总共要一个小时。”
邹雪说完没等张起灵的回应就启动了汽车，她也不指望张起灵会有什么反应，自己也仅仅是想出色的完成工作罢了。
一路无话。要是以前邹雪一定觉得多少有些尴尬，会想方设法的活跃气氛，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黑瞎子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今天他要和业界有名哑巴张一起去见裘德考。他刚想点支烟，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就缓缓停到了他边上。
邹雪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黑瞎子挥了挥手：“好久不见了。”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面前这个女人是谁，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笑道：“是啊，你倒是越长越漂亮了。”
黑瞎子没有选择和张起灵一同坐在后座，反而是坐到了邹雪边上。
“奇了怪了，怎么是你来接我们，难不成你在给裘德考打工？”
邹雪边开车边答道：“是啊，我现在给裘德考当助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接下来的行程都会由我来安排。”
黑瞎子的加入让邹雪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毕竟谁会排斥和帅哥聊天呢？
黑瞎子简单问了一下邹雪后来的经历，邹雪简单的和他交代了一下，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饭店。
裘德考看来很重视这两位，提前带着一堆人在饭店门口等待着。连老板都亲自迎接，她这个打工的怎么着也得跟着做做样子。
车才刚刚停稳，邹雪立刻连忙下车帮两位的车门打开，做了‘请’的手势。裘德考也走上前去和黑瞎子握手。
邹雪走在最前面将人带进预定好的饭店包间，落坐在裘德考边上。席间张起灵基本不说话，只有黑瞎子和裘德考一些人在聊天，聊天内容也十分平常普通。
期间裘德考几次想跟张起灵搭话，但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视线一转，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邹雪的身上。
“张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推荐，邹雪的在我这里工作的十分出色，我敬你一杯。”
这个叫张起灵的人一直油盐不进，他觉得通过对方认识的人来开启话题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起灵看着站起来的裘德考举着酒杯的手，依旧双臂环抱坐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没有想要动弹的意思。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邹雪见状连忙想出来打圆场，刚刚想有动作，张起灵手朝桌子面前一伸，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对着裘德考的方向举了一下。
裘德考并非愚笨之人，见对方给了台阶自然是会抓紧下。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坐下，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和周围人交谈。
饭吃得差不多了。裘德考给邹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她站起来对宴席上的人微微前倾说道：“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说罢便走出房间。
邹雪百无聊赖的坐在饭店的大堂里，拨弄沙发抱枕上的流苏。
张起灵在邹雪离开不久后也走出了包间，他觉得里面很吵。裘德考这次请他带人去倒一个汉墓，这个墓和他想追寻的记忆似乎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种无聊的酒局他根本不会来。
他走出饭店远远地就看见邹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本来是不想过去给自己找麻烦的，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走到了邹雪边上的沙发坐下。
邹雪感到沙发的另一端传来轻微的凹陷感，不过她并不在意另外一端坐了谁，依旧整个人耷拉在沙发扶手边发呆。
“你怎么会给裘德考当助理？”
邹雪听到这声音心里一惊，既意外又疑惑，她将身体慢慢坐正，但没有转过去，依然保持着背对张起灵的姿势。
“我工作做得还行，主管就把我推荐给了董事长当助理。”
张起灵听完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他有一点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邹雪推荐给裘德考。原本他以为将邹雪安置在裘德考名下的外贸公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让她和裘德考产生了交集。
“你换个工作吧，裘德考有些业务见不了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邹雪被这个念头惊到了，忍不住转过身子，她很想看看张起灵说这话时的表情。
冷淡、疏离、平静。
不知怎么，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无名的怒火。
她这个蠢货怎么会对张起灵的表情管理有所期待，他能坐在这里主动规劝自己就已经是铁树开花了，她居然还敢期待从这根木头脸上类似关切的神情，真是妄想！
心里的无名怒火还在蔓延，她看着张起灵的冰块脸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没有回复他，只是用一种‘你家住在太平洋吗？’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又把身体转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邹雪忍不住在心里狂笑，这种类似于报复成功的快感实在是太爽了，怪不得张起灵这么喜欢用这招。
张起灵看邹雪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颇为无奈是说道：“不要闹脾气！”
张起灵话中的语气和内容将邹雪的火气重新点燃，她既气恼对方的态度，又气自己总是会被他的一句话牵动情绪，从而做出或愚蠢或幼稚的举动。
她强行压下怒火，脑海中想起了张起灵曾经对吴邪说过的话，她决定把这句话偷过来自己用！
邹雪转过身，换上一副张起灵常用的冷淡神情：“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够大，她看见张起灵一贯平静的表情出现了龟裂，脸色和眼神变得很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张起灵似乎是瞪了自己一眼。邹雪看张起灵的身影消失在大堂，忍不住大笑起来，最后直接整个人笑倒在沙发上。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黑瞎子和张起灵是差不多离席的，他坐在距离两人很近的地方，全程目睹了张起灵的‘陨落’之战。
“停一下、停一下，有这么好笑吗？”
邹雪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看见黑瞎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虽然看到哑巴张吃瘪我很开心，不过你是不是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他说的没错，你最好不要和裘德考有太多联系。”
邹雪挑挑眉道：“现在说太迟了，我已经和裘德考有了联系，并且还欠了他的人情，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况且她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在疗养院时已经感染了会变‘禁婆’的病毒，横竖她是死定了，还不如趁现在当‘人’的时候多赚点钱，让家人以后的日子不必再为钱劳碌奔波。
黑瞎子也不再多说，将话题扯到了其它地方：“你和哑巴张什么关系？他可不是这种会关心人的男人啊。”
“同事罢了，以前我们是一个考古队的同事，他追求过我，不过被我狠狠拒绝了。”
黑瞎子感觉邹雪在骗他，但是又拿不准，他和哑巴张不过数面之缘，连话都没讲过。他觉得张起灵的性格是不会做出追求女人这种事的，但他好像对这个女人确实又不一样。
黑瞎子‘哦’了一声继续道：“我该怎么说呢，在气人这一点上，你们还挺般配的。”
邹雪轻哼了一声，不作回应。
张起灵就像一个湖泊，不管她再怎么失态都不能感染他分毫，所有的情绪到他那里就像扔进湖水的石子，掀不起任何波澜，平静的就像那颗石子从未存在过。
她讨厌这种平静。所以不惜冒着被对方讨厌的风险在这‘作天作地’，宁愿被讨厌，也不甘心被无视。
“你老板出来了，走吧。”黑瞎子看见裘德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对正在发呆的邹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