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冰淇淋。”雨留未鹰被萩原研二连哄带骗地哄去警视厅做笔录，突然冷不丁提了一句。
本来想着做完笔录再带这孩子去吃顿饭压压惊的，可都到这份上了，他只能……让正在享受调休假期的松田阵平，带一份冰淇淋来警视厅了。
突然被Q到的松田阵平：？？？
雨留未鹰见萩原研二没有上当，心里暗自给他点了个赞。
真不愧是萩原，警惕心竟然那么强！
但，口袋里的东西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就算是走在马路上也能偷偷扔掉。
她乖巧地跟在萩原研二身后，负责处理这起重大案件的是搜查一课，雨留未鹰其实来过这里不少回，都是跟着宫本由美一起的。
这次跟着萩原研二去搜查一课，还是头一遭。
负责审问的是宫成立人警官，雨留未鹰之前并未见过他，想必是因为她任职的时候，那位警官已经退休的缘故。
他看起来像是个精明干练的老刑警，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做笔录的时候，问了森田铁男好几个角度刁钻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森田铁男竟然肯帮她揽下开枪的事，说是为了救人才拿枪射击了控制器，枪是从地上捡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银行内的监控记录早已被犯人损坏，比起一个柔柔弱弱的孩子，警方也更倾向于是森田铁男开的枪。
萩原研二去警视厅门口迎接冰淇淋了，雨留未鹰身边没人陪同，便安静地站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宫成立人终于记录完毕，刚要传唤下一个人，就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红发青年站在他身边，被那张脸惊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地叫了声：“……阿雨？”
雨留未鹰皱眉，勉强维持住了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般的老刑警，都是这么传唤的吗？
而那位老刑警似乎也觉得不太对劲，低头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
【雨留未鹰】
现在他说是口误还来得及吗？
“咳！”宫成立人把森田铁男送走后，温柔地招呼她坐了下来，“别紧张，孩子，我只会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
“嗯。”雨留未鹰点点头。
“你今天去银行的目的是？”
“等人。”
她没撒谎，交待了实话，从某种方面来讲，今天的确是在等人。
等一个来捞她的人。
“等人啊……其实案发过程我们都已经了解了，针对于你这种年龄，建议去做个心理疏导，毕竟被绑炸弹这种事情很容易落下心理创伤。”
宫成立人说着，犀利的眼神瞄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你是爆破物处理班的对吧？站在这里干嘛呢，想偷听？”
“不不不，我只是来兑现我的承诺的。”萩原研二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将冰淇淋塞到了雨留未鹰的手上，“锵锵～惊喜冰淇淋，这可是大哥哥我刚变出来的哟！”
可能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最高处的球状物体顺势滑了下来，差点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为什么是差点？
那当然是因为雨留未鹰身上的极其优秀的运动细胞瞬间运转，以一种敏捷又极其诡异的姿势接住了它，然后迅速站稳。
速度太快，两人只看到了一道红色的影子晃动，再度眨眼时，就变成了雨留未鹰正在吃雪糕的模样。
她低下头，卷翘的发尾垂落在肩，唇角沾了几滴棕色的液体，盯着手里的冰淇淋看了两秒，直接一口全吞了下去。
“唔！”雨留未鹰迅速捂住嘴，从眼角处冒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冰冰凉凉的感觉抵在喉头，整个口腔被寒气侵袭着，很刺激。
萩原研二连忙拿走她手里的冰淇淋：“喂，冰淇淋可不是这么吃的啊，你竟然把它全吞下去了？还好吧？”
雨留未鹰轻揉着被冰得发疼的太阳穴，回答道：“没事。”
其实，她一直都很迷恋这种刺激的感觉，在这二十多年里，吃这种球状的甜筒冰淇淋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口闷。
当然，即使再厉害，她也只能闷一个，所以，另一个现在还留在萩原研二的手上。
这种奇怪的癖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同样的，冰淇淋也是无法拒绝的存在，而且，他还没见过自家同期吃冰淇淋的样子。
——绝对认不出来的。
雨留未鹰暗自计划该如何把它拿过来，可从萩原研二的视角来看，她此时正在深情注视着他手里的冰淇淋。
萩原研二刚要开口，却看到宫成立人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沉默着伸出了一只罪恶的大手。
“嘶。”
雨留未鹰并未闪躲，任由对方捏着自己的脸颊，没想到这人的手劲有点大，白嫩的皮肤上都被捏出了一片红色。
“啊，抱歉！”宫成立人慌忙松开了手，向她道歉，“因为你刚刚的举动……就没控制住自己，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呢，啊哈哈哈～”
他笑道：“不，应该是两个才对，你知道吗，刚才你站在这里的时候，真的好像他被那个朋友魂穿的既视感！”
雨留未鹰极其敷衍地点点头：“哦。”
“不过嘛，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请原谅这个失礼的举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做心理疏导？”
“不需要。”
萩原研二看到这位老刑警此时的模样，心里更加疑惑了。
宫成立人，他是刑事部里赫赫有名的冰山老刑警，除了案件能让他感兴趣，其余的无论什么全都是一个态度，主打的就是一个敷衍。
据那群‘小年轻’所说，别看他在办案的时候超级话多，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话都用在了案件上。
而现在，这位冰山老刑警正乐呵呵地向一个小孩搭讪，最主要的是，他似乎还被对方敷衍了。
宫成立人：“真是越看越像呢，但是你身上的气质和他完全不同，倒是和他的朋友挺像……”
雨留未鹰：“嗯。”
宫成立人：“你不会因为发色受欺负吧，他当初可是因为头发和我打起来过！”
雨留未鹰：“不会，他们打不过我。”
这回倒是说了挺多字的，没有敷衍。
还没等萩原研二感到欣慰的时候，突然回想起了那句话的内容——等等，这副小身板能打得过谁？
“原来如此，我当时也没打过他呢，真是让人怀念呐～”宫成立人感慨一句，直到雨留未鹰把本子递给他，他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宫成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一看到你这张脸，就不自觉地忘了这事了……对了，你家在哪，要不待会我送你回去？”
警察……一直都是那么自来熟的吗？
虽然她并不了解刑事部的人，可在印象中，他们才不是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雨留未鹰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在没建立关系之前，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这是贝尔摩德在很久以前教过她的。
宫成立人被拒绝后也没说什么，向她索要了身份证明。
因为暂时还不想社死，雨留未鹰把身份证明拿了出来，并把那份医院证明往口袋里塞了塞。
萩原研二觉得好奇，也把脑袋凑了过来：“让我看看，你小子叫什么名——”
【雨留未鹰】
萩原研二当场卡壳。
宫成立人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何止是不太好，这简直是刺激过了头！
“还好吧……”萩原研二晕乎乎地说，“我有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他、他应该只是撞名了吧……”
“毕竟长相可一点都不像。”
除了那双眼睛。
他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一时间，沉默的不仅只有宫成立人，还有雨留未鹰。
相比之下，宫成立人这个老刑警显然比萩原研二有经验得多：“阿雨他……呸！雨留小子他啊，假设和你朋友是亲戚关系，肯定不会出现撞名的情况，所以，两人大概没什么特殊关系。”
“我知道的，但他现在失联了，突然遇到一个名字一样的，很难不让人在意啊。”萩原研二担忧地叹了口气，“那家伙可千万别是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降谷零曾分析过，那家伙可能被卷进了麻烦事里，但不久后，他也失联了。
诸伏景光也暗示过，让他们不要随便联系，连个原因都不给。
这很难不会让人多想。
尤其是雨留未鹰，那样的状态下根本就应对不了什么，万一又突然失忆……但转念一想，哪里会有人换身份连名字都不改的啊？
再说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换身份，绝对非常危险，小鸟武郎那边应该也会拦着点，又没有什么只有他才能完成的事。
而且，没道理换了名字之后，还跑到朋友身边转悠的，他还没缺心眼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这个‘雨留未鹰’的脸看起来可不像是易容。
这应该是个巧合。
雨留未鹰看着已经融化的冰淇淋，很贴心地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望着纸巾，萩原研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如果觉得可疑，可以趁机去这个‘雨留未鹰’的家里看一看！
他随手丢掉甜筒，微笑着说：“要不让我来送送你吧，小……雨留？”
很好，这样就能区分得开了。
宫成立人补充一句：“也顺便去给你父母做做思想工作，毕竟，遭遇了这种案子，估计好长时间都缓不过来劲儿，有他们的帮助会好一点。”
雨留未鹰一脸平静：“可以，但他们已经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忙。”
死、死了？
这孩子的身份证明上的年龄才17岁，现在大概是寄宿在亲戚家的吧？
听说这种类型的孩子很容易受到刺激，尤其是经历了被绑炸弹这种事，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得着——
宫成立人一看到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愁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
雨留未鹰住在一栋公寓楼里。
这时候还没流行起密码锁，所以在看到房门上竟然出现了这种东西的时候，两位警察都愣了一瞬。
物质条件应该不会差，就是感觉……这孩子似乎有点成熟过了头。
滴——
她打开房门，刚要走进去，屋里突然窜出来了一条淡黄色的大蟒蛇，它足足有七八米长，一看到来人，兴奋地朝门口爬了过来。
雨留未鹰很冷静，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位脸色惨白的警察。说实话，就算知道蟒蛇是无毒的，看到它出现在别人的房间，很难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在现处的时间段，唯一知道这个地址的，只有小鸟武郎。
至于是否是以前的自己养的？那根本不可能，她才不会随便养这种东西。
那条蛇的嘴里似乎叼着什么纸条，乖巧地递给了雨留未鹰。
雨留未鹰阴沉着脸，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蛇蛇和鼠鼠那么可爱，相信你绝对拒绝不了的对吧。”
上面没有署名，但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谁干的，肯定是那个记仇的混蛋！
“小雨留啊，这……”
“这是，你朋友的？”
萩原研二和宫成立人看着房间里的蟒蛇，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这里有被打扫过的痕迹，明显是有人居住的，小雨留并没撒谎，这里的确是他的家。
雨留未鹰面无表情地答：“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