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一位心怀正义的老刑警死在了距离警视厅不到两千米的地方，临终前，他把自己拼死护着的东西，亲自交到了敌人的手里，仅仅只是因为那家伙长了一张让他会完全信任的脸。
雨留未鹰弯下腰，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他身上那件被鲜血浸透的白衬衫，擦干净了落在他脸上的尘土。
这附近没有摄像头，不需要考虑删除影像的事，所以，琴酒才敢选择在这里动手。
她咬了咬牙，心里在想着该如何保全宫成立人的尸体，巷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因躲闪不及，被一个拳头猛地锤中了肩膀。
“雨留未鹰！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松田阵平声音颤抖，一拳又一拳地砸了过来，愤怒的人出拳毫无章法，但力气极大，雨留未鹰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结结实实地挨了他几下。
看到他跑过来的方向、对面的大楼，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全部都看到了。
雨留未鹰接住了他想往自己脸上揍的拳头，开口道：“人是我杀的，东西在我这，真是遗憾，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
她在故意激怒他。
千万别察觉到什么啊，拜托了，松田阵平。
她眉眼弯弯，笑得很灿烂：“因为你没有证据啊，警察先生～”
“雨留未鹰，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松田阵平的攻势更猛烈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雨留未鹰迅速脱离了战场，消失在了这个狭小的巷子里。
隔着一段距离，她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诸伏，宫成立人牺牲了，快联系松田阵平，封住他的嘴，偷偷清理现场，别让别人发现他的尸体。”
诸伏景光，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涉及到最高级别资料的U盘，只能用组织的电脑打开，即使警方拿到了U盘，也依旧没办法使用它。
但作为野格的雨留未鹰，她身上的那台电脑就是在科研组的时候开发的，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家拿到电脑，将资料复制下来。
然后，再把这份见不得人的东西，安全地送到Boss手里。
雨留未鹰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心情，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了家。
她迅速反锁了房门，刚坐下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是诸伏景光的电话。她只能选择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认真听他要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松田怎么了，他为什么一直在骂你？”
雨留未鹰：“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说，人是我杀的。”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继续说：“但他们已经知道不是你干的了，宫成前辈在胸前的口袋里放了一部正在录像中的手机，还有，那个U盘你打算送回组织？”
雨留未鹰：“嗯。”
她当然有注意到，宫成立人的口袋里放了手机，但没料到它竟然被设置成了录像中。
这就意味着，录像不仅拍到了她的脸，很有可能还拍到了琴酒。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许久，一声叹息之后，终于再次有了声音：“别暴露，剩下的交给我。”
“拜托你了，诸伏。”
雨留未鹰没等到他的回答，正觉得奇怪，话筒里好像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凌乱的脚步，还有松田阵平的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景光？”
“把手机给我！”
松田阵平，一个直觉强得离谱的人，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了诸伏景光的异常，并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
“通话中？”松田阵平似乎在查看着诸伏景光的手机，低声吼了一句，“雨留未鹰，你这个混蛋！”
雨留未鹰任由他骂着，默不作声，也没有挂断电话。
“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逼了啊？要不是因为有录像，你他妈的还真打算自己抗下去？”
“雨留未鹰，说话！”
旁边似乎还有几个人在劝他，雨留未鹰依旧没开口，专心致志地复制资料，并抹除了U盘里的记录。
萩原研二：“小阵平，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不想说的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松田阵平：“但景光刚刚说了让他别暴露！还有录像里的黑衣人，必须要问出那个人的……”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小雨留说人是他杀的，景光刚才也说让他别暴露，你觉得，他是在做些什么呢？”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了！”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想瞒着我们，自己在那里逞英雄吗？”
他喃喃自语着：“景光也这样，zero也这样，还有那个失踪到现在都没露面的家伙，现在连这小鬼都……”
莫名的，雨留未鹰听出了几分委屈，她操作完毕，重新拿起了手机：“想活着的话，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松田阵平：“雨留未鹰你他妈的又在这里逞什么英雄？我是个警察，是警察啊！你这个小鬼……”
“松田阵平，你给我听好了！”雨留未鹰深吸一口气，又换了个声音说道，“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不会记得，我是雨留未鹰，不是什么小鬼。”
啪嗒——
是手机掉落的声音。
“怎么了小阵平？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的，只是突然坦白了而已。
松田阵平此时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那边安静了许久，隐约有诸伏景光在辩解的声音，雨留未鹰收拾好了东西，重新戴上了面具。
“好好活下去。”
留下这句话后，她挂断了电话，从公寓楼内的安全通道离开了。
Boss理解她的谨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雨留未鹰把U盘留下，便恢复了她的自由身。
宫成立人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琴酒认定是她处理了尸体，忽然觉得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野格除了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人缘极差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行动科是不是只有你一个活人。”雨留未鹰不知是在讽刺那些不干活的成员，还是在说琴酒爱出风头，“怎么哪次都是你。”
曾经是她最敬重的老师，现在彻底成了敌人，还真是世事难料。
可野格至始至终所效忠的那个人，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的父亲罢了。
琴酒若无其事地抖了抖烟灰，看向了窗外的景色：“谁知道呢。”
鸟取县的风景很不错，他们在丛林中飞快地穿梭着，车子没一会儿就开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上。
“ok～把我放在这里就行，劳烦你送我来这里，伏特加。”雨留未鹰特意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伏特加道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特加欲言又止，只能转过头问琴酒：“大哥，她怎么突然来搭我们的车了？”
“疑心病罢了。”
真不知道野格那家伙什么时候染上了疑心病，试探还要特意找个借口，像她这种经常出门需要隐藏行踪的人，车子怎么可能会缺油。
用这种拙劣到几乎不需要推敲就能发现端倪的借口，还真是幼稚至极。
电车里挤满了人，雨留未鹰很幸运，刚上车就找到了一个座位。
其实，她的车子是真的缺油，能开到基地附近已经是个奇迹了。
几经辗转，雨留未鹰坐公交车回到了家，还没按密码，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很不巧的，密码门锁一般都是自动落锁，站在门外的人必须要再摁一遍密码才能开门。
她没打算逃避，只是摁下密码的速度慢了些许。
反正，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滴——
客厅里围坐了一圈的人，雨留未鹰忽视掉他们，径直朝着游戏室走去。
萩原研二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事是我干的，那个男人是我的手下，东西在我手里，不可能给你们，以上就是事情的真相。”雨留未鹰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你——”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目光触及到她身上隐约露出的青紫色的痕迹时，语气又软了下来，“抱歉，我不该那样说的。”
“但，我也希望你可以依靠一下我们，我们不仅仅是警察，还是朋友。”
雨留未鹰淡淡地说：“你们不插手这件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不，不对，雨留未鹰作为一般居民应该早就去避难了，而且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行踪，传来的行动名单上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碍于人多，诸伏景光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委婉地问了一句：“雨留，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好的很。”她依旧保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怎么，人死在你们警视厅附近，不彻查你们内部的人，反而过来查我一个普通居民？”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喂！
诸伏景光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是在暗示警察内部可能还有其他的卧底，顺着她的话说：“收到撤离通知还出现在案发现场，和恐怖分子同流合污的普通居民？”
“撤离通知？”
雨留未鹰脸上的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诸伏景光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家伙该不会又……
“哼，少装了！”
装作被激怒的样子，他迅速朝她的方向挥了一拳，雨留未鹰侧过身，抓住了他的手腕，趁机凑到他面前。
诸伏景光小声说着：“有人在这片区域内安装了不少炸弹，其中也包括警视厅。”
“啊啦啊啦～公安先生你这是……”雨留未鹰语气轻佻，戏谑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想和我一起共度良宵？”
即使诸伏景光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快点离开这里，可还是下意识地红了脸：“你，你这是什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