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算了，先将就一下这条裙子吧，好歹是个奢牌。”安艳指了指她带来的盒子。
早在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安艳就已经开始联系能借衣服的品牌方了，但之前乡村剧那个热搜站得太高，以至于品牌方一听朱鸢的名号就不想借了。
这也算是安艳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她做了二手准备，从一个身材和朱鸢接近的朋友那儿借来一条裙子。
朱鸢裹了裹自己的大衣，有些不太理解：“明明天气这么寒冷，为什么女艺人还非要穿这么清凉的裙子呢？”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拍照啊。”安艳说。
“那可以不拍吗？”她问。
安艳无语，“不拍你来干嘛？”
“那为什么她们不穿西装？”
“西装是男人穿的，哪个女艺人走红毯会穿西装？除非是专门做的造型。”
朱鸢觉得自己还是不太理解，她最大的疑惑是女艺人的裙子除了漂亮之外没有任何优势，尤其是这种天气，简直是一种折磨。
“漂亮就是最大的优势。”安艳说。
“我不喜欢。”朱鸢摇头，“如果漂亮这么重要，为什么那些男艺人不穿呢？难道他们不需要漂亮吗？”
“哪个男人会穿裙子？”安艳无奈，她也不知道朱鸢是怎么了，常常提出一些非常不合理的问题，就比如现在这个。
“女人就一定要穿裙子吗？”朱鸢反问。
“也不是，但是这种场合，本来就是展现漂亮的，女艺人的裙子就非常适合展示啊，每年还会有人专门评选谁的造型更漂亮呢，这样也有利于她们的人气和热度。”
“可是男艺人不需要在这么寒冷的天气穿这么少依然有热度不是吗？”
安艳一时哑口，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所以男艺人和女艺人不同啊。”
“我觉得这不公平。”朱鸢说，“女艺人要冒着会感冒被冻伤的风险，可男艺人就不需要付出这些。”
朱鸢推开车门，“所以我决定不换礼裙了，我认为我现在这身就非常合适。”
她今日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同色直筒裤，里面是件白色毛衣，非常简单休闲的穿着。
但是很暖和。
其实以朱鸢的修为，她这时候就算什么都不穿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但正如她所说，她不喜欢这种不公平，所以她也不会遵守这不公平的‘规矩’。
“你等等！”安艳都惊呆了，反应过来时朱鸢已经下车了。
她赶忙跟着下车，想把朱鸢拉回车上赶紧换上礼裙，但她在朱鸢耳边念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拉动朱鸢，反而被朱鸢带着已经走到了候场区。
周围的艺人也注意到了朱鸢这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各种目光或轻或重地落到她身上。
朱鸢神色淡然，任凭别人打量自己。
不多时，朱鸢的名字被主持人念出来，她淡定地拍拍安艳的肩膀，随后阔步走向红毯。
朱鸢之前和叶钦的事儿热度挺大，在场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太陌生，此时不少镜头都对准了她。
一开始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红毯上时，场上的主持人也好，场下的摄影师也罢，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走错了。
但朱鸢那张脸又实在很有辨识度，确认那就是朱鸢后，众人更错愕了。
造型呢？礼服呢？就这样上场了？
主持人穿着露肩礼服已经主持了十来分钟，早就冻得不行，全靠职业素养硬撑着。
看到朱鸢那垂坠感极好一看就非常暖和的大衣，主持人牙酸了下。
本来朱鸢这种小糊糊是没有采访环节的，拍完照就赶紧离开给后面的人让位置。
但主持人看着她一副跟逛菜市场没什么区别的淡定样子，忍不住调侃：“朱鸢老师今天这身造型非常的......实用哈。”
朱鸢笑笑，主持人看出她有话说，主动把话筒递了过去。
“如果一件衣服没有用处，那它就没有用处。”朱鸢就着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说。
主持人噗嗤一乐，“看来朱鸢老师不仅是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很幽默。”
朱鸢动了动嘴巴，其实她很早就想问为什么这些人叫自己的名字总喜欢在后面加一个老师？
老师在朱鸢看来，是一项并不简单的职业。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道，授业，解惑，朱鸢不认为自己演员的身份做到了这三点中的任何一点。
老师本来是个很有门槛的职业，可是在这个圈子里，好像人人都能做老师。
但话到了嘴边，朱鸢还是没说出来，她能猜到，这个问题问出来，肯定又是属于安艳口中那种‘不合常理’的问题。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人天然就能接受这件事，似乎天生如此，只有她这种外来者才会觉得疑惑。
“你冷吗？”朱鸢问主持人。
主持人哈出一口白雾，笑道：“有一点。”
其实不是一点，是亿点，但职业素养在，主持人也不能抱怨什么。
“那我借你一点温暖吧。”朱鸢朝主持人张开双手。
主持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鸢的意思，她不确定朱鸢这个行为是想要给自己增加一点热度还是什么，但看着朱鸢那暖乎乎的一身，她真有点儿意动。
“哎呀，那我可就太谢谢朱鸢老师了。”主持人很配合地上前和朱鸢拥抱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冷了，主持人抱到朱鸢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温暖起来。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主持人主持完了整场红毯，在她下场穿上自己的衣服后，体内有个热炉的感觉慢慢消失。
主持人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琢磨半天没想通，最终归咎于自己的错觉。
不过她私心还是挺感谢朱鸢的，在朱鸢上场的时候她鼻子都冻得快要流鼻涕了，朱鸢那短暂的几秒拥抱至少在心理上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心里想着这位漂亮的女明星，主持人点进微博，打算悄悄点个关注，没想到刚打开就看到好几条挂着朱鸢名字的热搜。
【好矫情的女明星，影后视后都能忍着寒冷穿礼裙，就她高贵不能受冷。】
【我看这分明就是她的炒作手段，故意博取眼球和热度，真的好有心机啊。】
【早就说了她可不简单，先是造谣涂奇，又去攀叶钦，为了红也太不择手段了。】
【别带我们家哥哥，独美勿CUE。】
【湖笔别来沾边，老远就闻着一股茶味，恶心。】
朱鸢没看手机，不知道网上的事，在进入内场的时候，遇到了涂奇。
涂奇眼神轻蔑地扫描朱鸢一眼，嘲讽道：“以前靠着这张脸，你勉强还有资格跟我炒炒CP，没想到现在混得这么差了，居然走起了黑红路线，你不会真以为黑红也算红吧？”
“怎么不算呢？”朱鸢淡淡反问。
涂奇嗤了声，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这里，目光放肆地盯着朱鸢的胸部。
“你现在要是求求我，我也许心情一好松松手指还能给你一点资源，或者再给你介绍几个老板，想必你这种为了红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人也不会介意。”
“那还是没有你豁得出去。”朱鸢抱着手臂，目光同样放肆地扫过涂奇下半身，“怪不得你会找男人包养，原来是因为前面太小拿不出手啊。”
涂奇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是惊愕朱鸢怎么会知道他跟了老男人，二是愤怒他本来想性骚扰朱鸢，可朱鸢一个女人不但没有被骚扰的羞耻愤怒，甚至还敢反过来骚扰他？
说朱鸢骚扰也不太对，毕竟朱鸢眼里可没有丝毫的兴趣，她那眼神分明是侮辱。
涂奇脸色涨得通红，立即抬手就要扇朱鸢一巴掌。
朱鸢淡定地看着他，没等那一巴掌落到朱鸢脸上，横空而来的一只手半道截住了他。
涂奇愤怒挣扎，一抬头看清对方是谁后，脸色臭得像吃了苍蝇一般。
“啧。”朱鸢嘴里发出一个不耐的音节，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叶钦。
叶钦尴尬朝她笑笑，又横眉冷眼甩开涂奇的手。
“不想你那些破事被曝光就赶紧滚。”叶钦冷冷道。
涂奇嘴唇动了动，神色仍有些不甘，但忌惮地看了眼叶钦，他还是快步走了。
“算他走运。”朱鸢淡淡道。
“这是法治社会......”叶钦说，但对上朱鸢不咸不淡的眼神，他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咳咳。”叶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知道你能让他悄无声息从这世上消失，但是这会让你沾上因果，对修行不好。”
“你在教我做事？”朱鸢斜眼睨着他。
“没有，只是一个友好的建议。”
朱鸢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转身看着叶钦。
叶钦不自觉挺直背脊，面上保持着淡定的模样。
“首先，你并不知道我会怎样对待他，所以不要用你自己的想法来揣测我的行为；其次，无论我怎么对待他，后果我自己会承担，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也许你们这个世界的男人习惯了自以为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比女人更理智、更聪慧、更思虑周全，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可以帮她做出更好的决定。但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考虑，不是你一厢情愿付出了就能收到撒娇卖萌的回馈的宠物。”
“叶钦，你不要觉得你喜欢我，所有的行为就都是为了我，你这样的喜欢我可要不起。”
叶钦的脸色在朱鸢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一寸寸白下去，他脸上的淡定从容不见了，有些迷茫又有些无措地看着朱鸢。
他自己都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朱鸢，却已经被朱鸢看出来，但现在更糟糕的是朱鸢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他，可是朱鸢刚才那番话远比拒绝他更糟糕。
她讨厌他。
“朱鸢......”叶钦无意识地向前一步，但朱鸢早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了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