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陈翘接过来陆恒送的早点，憋了憋气，没憋住：“你就为了这事？”
为了这事给张高成打电话？
陆恒笑道：“启总给您打了两个电话，您没接。他担心您别再是低血糖饿晕了过去。”
说的什么屁话！
那男人明明就是在威胁她！
他肯定知道她是故意装作没看到那两个来电，他也清楚她是故意躲着他，他就是要告诉她，就算只想装鸵鸟，他也能把她给薅出来
陈翘看着眼睛时不时扫到这里的张高成，深刻体会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个什么滋味儿……
陆恒还觉得不够：“启总还叫我提醒您，今天的项目交流可以跟着一起去学习，南城风景好，也可以去散散心。”
陈翘开始觉得太阳穴抽痛起来
从酒店出发，各家分公司都还是乘坐大巴，大老板过来视察，主要负责陪同接待的一般都是各级部门主管，余下的便是一些如陈翘一般的搬砖小卒，负责跟同学习，拍拍照片，再老老实实充当背景板
然而余志可跟他们不一样，他不是主管，却比他的部门负责人更要殷勤会来事，本就满脸傲气的人比之前更要拿乔拿劲，神色也更要意气风发，一路上忙前忙后
出发前，程如彬要和陈翘对接资料，瞧见陈翘脸色不好：“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翘摇摇头，把手上的资料连同昨天姜梵翎帮她带的白茶一起交给了程如彬：“你看这个喜不喜欢”
说好的东西
陈翘一向很重承诺
程如彬说：“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不客气不行，陈翘本就是打算今天这场行程结束后立刻打道回府的
程如彬看了眼盒子上的标识后，讶异道：“春山白茶？”
一两茶一两金的春山白茶，这么一盒下来得好几万吧，都抵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本来以为只是普普通通买包什么茶叶，这样他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请对方吃饭，一来一往，彼此保不准会更熟络起来
然而现在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程如彬退了回去：“这个……我不能要。”
陈翘说：“春山白茶也是分等级的，这个没有那么贵，就当是多谢你这些天帮的忙。”
姜梵翎是个细心的人，即便忙得不成样子，还能抽出心思来安排这些小事，他特意找人挑的跟她经济实力相匹配的东西。说是谢礼，但陈翘还是又把钱给谢宛婷转了过去，谢宛婷本来不愿意收，不过一点小钱，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但陈翘坚持一码归一码
只不过跟姜梵翎的这个码数，便都归到了谢宛婷的头上
谢宛婷知道她较真，翻着白眼点了收款
其实说起来，程如彬已经足够优秀与出色
他长相也还不错，性格又温和，对待旁人也从不像那个余志一样捧高踩低，在陈翘遇到男性凝视的时候，也会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下余志那张口就来的叫人恶心的黄色笑话
陈翘不是不会感恩的人，她也不是不会瞧见别人的好
只是她确实很难去跟一个人建立起关系，又或者说，她总是时刻提醒自己避免去陷入那种关系的怪圈之中。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拥有那么多朋友的人，太多的人会叫她感到恐慌
于是她只能从物质上去表达，求的是一个干净明了，互不相欠
程如彬知道她在想什么，苦笑着接过去：“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陈翘说：“不是非得要做什么朋友的。”
就这样，不也是挺好？
上班时可以是很好的工作伙伴，下班后便有各自的生活，她知道对方是一个极为不错的人，是可以信赖的对象也就够了。
说起来也要怪陈翘，因为她只擅长结束，并不擅长开始
……
余志为这次工作做足了准备，平日里用来装腔的珠串，戒指全都从手腕上捋了下来，胡子鼻毛也修剪得干干净净，他听说来这里的启总是有洁癖的，所以一大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先去洗了个澡，又给头发做了个造型
油光锃亮，站的那么远都能看得到反光
张高成瞧见了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准备那么多，只把休闲装换成了西装。想到这里，他偷偷问站在自己身旁的陈翘：“你带镜子了没？”
陈翘：“……”
她把自己的梳妆镜递给对方整理仪容
接待、会检、开会交流、团体聚餐
一整套流程下来，陈翘站在队尾，已经说不出来个什么情绪
张高成低声嘱咐，让她去前面拍照好做宣传，以往启荣并不是喜欢这种宣传，但是今天不同了，陈翘既然和陆恒认识，那也有可能会为他们说点好话
陈翘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从陆恒把电话打给张高成的那一刻起，陈翘就不期待会有什么可以保守住的秘密，而且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翘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启荣走在最前列，身旁围着许多人，露出来的侧脸轮廓如雕刻出来的那般精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其实有些教书匠的儒雅，但言谈之间却没有温和，指出来的问题一针见血
陈翘走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项目负责人：“是……我们会继续改进……”
启荣却说：“继续改进的时间是多久？三五天是改进，一年两年也是改进，你们的能力就只能说出这样糊弄的话？”
项目负责人立刻道：“……我们立刻改正，大约一周再给您出一份修订对比。”
陈翘的脚步停下了，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她犹豫要不要为心情不虞的男人添上一把火
还是陆恒瞧见了她手上的东西，笑眯眯：“是要拍照吗？”
陈翘看到启荣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陈翘点了点头，直接道：“麻烦你们站近一点。”
项目负责人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看了眼启荣的脸色
平日里甚为低调的人，此刻本该是叫助理直接把相机给收了
但此时男人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些许，点头道：“那是该拍一张。”
这么好说话……
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有棵大树靠背，办事都比以前顺利了不少
张高成看着陈翘，又觉得比以前顺眼了几分
陈翘按下了快门，本来想把人拍丑点，然而镜头里，男人却忽然唇角微扬，对她笑了一笑，清雅端方，英俊迷人……
与隔着镜头投过来的视线相对，陈翘的心都颤了颤
唔……公是公私是私，还是不要缠搅到一起好
陈翘开了一个口子，各家分部的小卒也想出动抓住这难得一遇的机会。主要是启荣长得好看，每个人都恨不得多拍两张
陈翘在一旁正看热闹
启荣却忽然开口：“那不如就来一张合照吧。”
一张大合照，每个人都入了镜，拍好后发出来也省了许多功夫
陆恒叫来了园区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簇拥着启荣站在中心C位，陈翘自觉后退，程如彬开口叫她：“陈翘，这儿。”
陈翘还没走过去，启荣却回头看了眼，淡淡道：“女士都站前面来。”
一群男人站前面挡着，还叫什么大合照
大老板发话，人群又开始调动，余志是个机灵的人，主动担任起排兵布阵的职责，他看陈翘站在后面没有动，招呼道：“那个小陈，小陈！你到前面来！”
陈翘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对方喊的是她
余志有些着急，直接上手拽了一把：“你站这里，别耽误时间。”
陈翘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跄了下，程如彬离得近，连忙把人扶稳了：“小心点，不用着急。”
陈翘低声道了句谢
启荣神色微冷，收回了刚要伸出的手：“我好像没有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余志讪讪：“……是……”
陈翘被安排在第一排，挺着将军肚的余志又从她身旁挤过，陈翘为了躲他，身子不经意向后一仰，头发不知怎的缠到了身后人的外套纽扣上
“嘶……”
在头皮一阵刺痛传来时，先发出声音的倒不是当事人，张高成瞧着眼前的景象瞬间瞪大了眼睛，陆恒哎了一声：“这……这怎么回事？”
陈翘懵了一瞬，继而满脸通红，捂着头要把头发抽出来，却越挣扎缠得越紧
“别动”
头顶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便固定住她的头，几乎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陈翘闻到了很清新的雪松的味道，陆恒赶紧开口：“陈小姐你别着急，这头发越扯越紧，别再给弄断了。”
陈翘只好放下了手
启荣垂眸，不紧不慢的把那头发丝抽出来，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头发终得自由时还顺带隐秘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流畅自然，看不出半分异样
陈翘脸上的热度又增添了几分，她撤出来点距离，极力让自己自然一点：“多谢。”
小姑娘也有害羞的时候，启荣瞧着她：“意外而已。”
一场乌龙，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拍了照后，陈翘跟着一行人走进饭店，耳畔多得是听到有人窃声夸赞启荣是有多绅士多贵气
看向陈翘的时候，目光倒是复杂了些
周围的人都进了包厢，余志作为始作俑者，嘴唇翕动：“你说你，也不小心点。”
他竟然先倒打一耙
陈翘的头皮还在一抽一抽的疼，没有顾得上理会他
余志想了想，又凑近了她打探消息：“你是在跟陆恒谈恋爱，还是跟启总？”
……
陈翘的手放了下来：“你说什么？”
余志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我早上看到你从刚才陆恒开的车里出来了。”
陆恒还给她送早餐
而且瞧着刚才那架势，对他避之不及，却一头栽倒在启荣的怀里……这种把戏，余志简直司空见惯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不屑的
陈翘一边和程如彬不清不楚，一边又勾搭上了别人，他倒没看出来她心机那么深
陈翘视线冰冷，唇角却扯开一个笑，笑意不及眼底：“你有病？”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问：“还是把大冬天的冻到了脑子？”
她眸子冷清，一时间竟也气势迫人：“我不跟你计较那么多是因为我懒，但不代表我不记仇，你是真就这么天真，觉得我既然能勾引得了陆恒，就不会让他多多‘照顾’一下你？我这种把戏，什么把戏？勾引人？你有被勾引的资格吗？”
陈翘这么一张利嘴，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偏偏字字句句捅到了人的心窝里，又准又狠
陆恒听了都要咋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小姑娘，骂人的功夫倒是一流。他举手对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老板发誓：“我可没有勾引陈小姐”
启荣倒不在乎这个，脸上闪过一丝兴味：“她对我都还没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陆恒越来越不能理解启老板的恶趣味了
余志本来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然而一抬头，陆恒正笑眯眯朝这边走来，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两个人的争吵
“要开饭了，都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