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十五章
心情不好，需要美食来找补，晚饭当然要吃点好的。
说好的不占小孩子便宜，小邵征礼拜天回叶家，施家吃肉改善生活的日子就改在了工作日。
一个礼拜下来，一周伙食费需要怎么合理分配，施愫愫已经有数了。
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百二十块不精打细算根本不够花。
算下来，一周确实只能吃两顿肉，但其中一顿只能说菜里有肉，全肉菜只能来一顿。
不过对这会儿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奢侈满足了。
而两顿肉菜，施愫愫就定在了礼拜一和礼拜五，全肉那顿就在礼拜五。
这样邵征一个礼拜就能吃三顿的肉，他现在觉着生活无限美好。
那点肉炒菜里，一个人根本夹不几筷就没了。
施愫愫都是让赵金芝包饺子，包子，馄饨，或者蒸丸子。
早上已经吃了素白菜包子，晚上就想换个花样。
她去食品站买了豆腐皮，晚饭就教赵金芝做了豆腐卷酿肉。
一旦入门了，再学什么上手就快了，且赵金芝确实在厨艺上有几分天赋，施愫愫只讲了一遍，她就已经充分领会，待上手时也一点没走样。
虽然江潮这边已不需花心思了，可傍晚的教学工作却没有停。
五点一到，施愫愫喊来小邵征，姨甥俩还是搬了小桌在屋门口学习。
邵征虽然淘气贪玩，却很喜欢这样穿插小故事的认字学习课程，到点不用喊他就回来了。
平时桌子板凳都是他吭哧地往外搬，今天他疯玩儿回来，却进屋先找施愫愫问：“小姨，今天还学不学？”
施愫愫莫名：“学呀，怎么才学了几天你就想逃课了？”
少邵征那个冤的，嘻皮笑脸蹭过来，还知道小声地：“我那不是以为江叔叔的事儿不成了，你就不想上课了么。”
简直了，往后真得做什么都得避着他了，就没有看不明白的事儿。
没了爹妈，只尝了三个月的冷暖，这孩子的洞察力连很多大人都要自愧不如。
记忆里，他刚来施家时，和同龄的五岁小孩儿比，也只是更聪明伶俐些。
真是逆境使人成长如斯，小孩子都能这么阔怕。
这会儿她很庆幸没转而打叶开主意，不然被小破看破再告诉叶开，她真在没法面对两人了。
伸手在他变得白嫩有肉的小脸上狠揉了几下，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来：“八卦我很有趣吗，今天必须给你留海量的作业。”
“小姨我好怕怕哦！”小邵征做着怪，还不忘手脚麻利地搬桌椅拿书本。
等五点半江潮下班回来后，邵征中途还去抱了一摞连环画报回来。
又凑过来小声唧咕说：“小姨，我觉着你还有希望……”
“打住，再说明天就只剩一杯牛奶了。”邵征马上闭紧了嘴巴，克扣牛奶这招对他很见效。
平时下午三点就晃回来的施俊晟，今天是跟下班的施萍萍一起回来的。
也不管这边在上课，回来就蹲到了小桌边，从兜里掏出几张布票放到桌上：“愫愫给你，明天二哥陪你去百货商店买布料，已经和人打好招呼了，他们会留几样紧俏好看的给你挑。””
布票难弄，之前换回来的布票，先给小邵征做了两身衣服，施愫愫只能等下月了。
没想到他这就又弄到了，不说别的，施俊晟在钻营门路上还是有一套的。
施俊晟说因为留布料的事不能落别人眼里，他们只能等中午饭点，十一点半到十二点期间过去，那会儿人最少。
都是无业游民，什么时候都行。
天越来越热，两身衣服真不够换，她早等着买布料呢。
问好了不是上回介绍的那个主任在的丰河区百货商店，是隔壁和平区的百货商店，施愫愫答应下来。
晚上的豆腐卷酿肉很成功，配着杂粮饭，都吃得头都不抬。真的挺解馋的。
第二天上午，施俊晟还特意出去找人借了辆自行车骑回来，准备到时驮着她过去。
豆苗胡同骑车到那边得四十分钟，还没坐，施愫愫都能想像有多颠簸酸爽。
坐公交吧，大夏天的汗馊味儿也是不小的折磨。
两相权衡，还是让臀部糟点罪吧。
卡着点儿出发，赶到商店门口时，刚好十一点二十五。
进了商店，果然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兄妹俩直奔布匹柜台，是一位三十许的女售货员在守着。
“请问是关同志吗，我是李向前的朋友。”施俊晟小声问。
本来板着脸的女售货员马上有了笑脸：“是啊，来买布料是吧，我这就给你们拿。”
她向四周瞅着没人注意这边，弯要从柜台下面先后搬出几匹只剩了不几圈的布料出来。
“这都是剩点尾布我们内部想留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有小碎花的，有细格子的，纯色的有米粉色，鹅黄色，紫色和大红色，都是时下最紧俏难买的，施俊晟找的人很给力了。
就这么几样，也没什么好挑的，需要多少布料施萍萍都给她写好了，只要照着数买就行。
布票加起来刚好够两身的量，施愫愫分上下身，要了四块布料。
米粉和鹅黄做上衣，藏青和黑色做裤子或裙子。
没有多余的衣服换时，下身只能选深色最百搭的。
见她只挑了两样鲜亮色，售货员有些诧异，有机会，谁不是这些紧俏色哪个都不肯放下的，深色布啥时候都有，这托人来的机会可不一定总有呢。
不过她也不会劝就是了，施愫愫少选这些，她是巴不得的。这些布剩下的内部人根本不够分。
赶紧把布都收起来，这边正开票准备收款，柜台边又来了两个人。
“关大姐，我来看布料。”是一道悦耳清脆的女声。
施愫愫退开让出距离，那个年轻的姑娘转向施俊晟：“施大哥？原来向前哥要去的布票是给你了。”
施俊晟反有些放不开，有些紧张地回着：“是我，我手里布票是向前那儿换来的。”他伸手抓了下头发，拘谨地笑着，“没想到你记还得我。”
这是位很引人注意的姑娘，不是那种一眼美女，是让人很舒服很耐看的明丽大方的姑娘，梳着刚过肩的双麻花辫，白衬衣，藏蓝背带裤，一双黑皮鞋，燕城街面上也有姑娘这样穿，可她穿着却格外清新出众。
细看，却是她的衬衫和裤子要比别人修身些，还挺有巧思。
这是一位气质上佳的姑娘，施愫愫收回眼神，同时觉着这姑娘哪里说不出的违和。
“我记性好着呢，见过的人都记得呢。”
说完，那姑娘笑着拽住陪同前来的那位男同志的胳膊，“哥，这就是施大哥和他妹妹……”又转向施俊晟，“是妹妹吧？我听向前哥说过施大哥家里有位妹妹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我还想能有多好看，今天一见我就知道是她了。”
被她喊哥的男青年二十七八岁年纪，是位国字脸单眼皮俊男，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藏蓝衬衫藏蓝裤子黑皮鞋，衬衣兜里插了两支钢笔，这个年代有身份人的打扮。
听自家妹妹这样说完了，他顺着看过来，对上施愫愫后，眼里闪过惊艳，但他很快转开，对施俊晟伸出手来：“施同志，我是梁雁回，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梁雁回？施愫愫也有绝佳记忆，这不就是那个离异有孩的食品厂厂长家的公子？
好你个施俊晟，竟是在这里算计她呢。
凉凉地瞅过去，却发现施俊晟那一脸的愕然惊讶不像装出来的。
“梁……梁同志？这……还挺赶巧……”施俊晟显然不知道咋应对了。
施愫愫这才心里好受些，不然回去她绝对不叫施俊晟好过。
再看那位梁雁回也不像是刻意来偶遇的，他正一脸无奈地笑看向那位姑娘：“我说你非拉我来百货商店呢……”
“哥，你就说我安排的好不好吧？”那位姑娘笑问。
被她这么盯着问，刚还大气得体的男青年从耳后开始往前漫延出红晕，他飞快地往施愫愫这边扫了一眼后，才有些别扭地说：“很好的缘份。”
那姑娘会心笑着，走过来想拉住施愫愫的手，被施愫愫躲开也不以为意，大方地说：“择期不如撞日，这样又自然又不刻意多好。我是梁雁声，这是我哥梁雁回，咱们彼此认识一下吧？”
施俊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脸上也换了喜色。
见施愫愫不冷不淡的，忙抢过来说：“可不是，这样省得别扭多好。我是施俊晟，这是我小妹施愫愫。”
他手还伸到后面轻轻地推着施愫愫，想她给个回应。
施愫愫却完全不想理了，连柜台上的布都不拿，看也不看那对兄妹，只对施俊晟冷脸说：“我先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甚至为了避开那对兄妹，她直接从另一侧绕远离开了百货商店。
任施俊晟和梁家兄妹在身后尴尬不已。
直到上了公交车，她才能静下心来梳理。
梁雁声，是她穿的这本书里女主的名字。
原文里女主是在两年后才和叶开有交集的，和施家人更是八杆子都够不到一处的，原文里也没有一丝关于双方认识的描述。
所以，这个梁雁声突然提前冒出来，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