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表姐，我先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秦卿绾还没走到跟前，言沅沅已经双手合十作祈求状。
秦卿绾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来得京都，为何我一点消息没收到？”
“没收到？”言沅沅立刻活过来，“没收到好，没收到最好。”
说完意识到秦卿绾眼神不对，马上找补，“昨日刚到，先溜达一圈。”
“说吧，到的没半月也有十日了吧。说不定还去凑了我比试的热闹。”
言沅沅心道全中，面上不显，反驳道：“根本没有的事。昨天没来也是因为听说姐姐要回将军府，这才又等了等，我可不要去王府寄人篱下。”
“姐姐我饿死了，有吃的吗？”言沅沅可可怜怜问道。
秦卿绾拿她没办法，只吩咐人去做餐食，带她去前厅休息。
餐饭是烟霞亲自做的，现在将军府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
她回来后才发现，曾经将军府的人，要么被秦永成带走，要么可能已经被赶走，现在很是缺人手。
言沅沅大快朵颐地吃着，秦卿绾将烟霞叫到一旁交代道：“去城东联络铺子看一看，为什么二小姐进京，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另外，王府缺人手，让咱的人选一批可靠的进来。实在没有，便把各铺子的抽调一些来。”
烟霞领了命便匆匆去了，秦卿绾这才回到桌前。
秦卿绾问：“这次你出来，跟着你的人都去哪了？”
言沅沅本想顾左右而言他，但见秦卿绾表情严肃，便老老实实道：“最开始我把他们甩掉了，后来不小心又被他们在古玩街撞上，我便诓骗他们说，我已经在王府住下了，要他们在萃华楼旁的成衣铺子待命。”
“你啊，还好京都安全，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言沅沅撇嘴：“我自然是没事。不过，京都安全？当朝王爷都当街抢亲，这叫安全？”
秦卿绾吃瘪，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这小丫头说她的婚事，只得夹菜吃。
言沅沅却不罢休。
“外面传言都说，这王爷和姐姐早有感情，情深意重。我呸！这些人眼瞎耳聋，信这种传言。我还不知道么，姐姐什么时候在京都有喜欢的人，根本没这事。别说这八百年没见过的什么王爷了，就算是柳梧宴，天天跟在姐姐身后，姐姐也不曾动情啊。”
“我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何曾动过凡心。”言沅沅越说越气，一把把筷子拍在盘子上，吓秦卿绾一跳。
秦卿绾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
“姐姐，我就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喜欢这王爷吗？”
秦卿绾一下子被问愣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甚至她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
还不等她细思量，便听外面有人来报。
“王妃，兵部给事中柳大人前来拜访。”
“快请。”
“柳大人？”言沅沅问，“哪个柳大人？听说柳梧宴来京都做官了，不会就是他吧。”
言沅沅一脸惊恐的样子道：“他不会就是为了姐姐追来京都的吧？”
秦卿绾瞪了她一眼，她却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捂住嘴，眼睛却透着兴奋。
柳梧宴快步进门，秦卿绾起身迎接。
“宴哥哥，你怎么来了。”
“绾绾，恭喜你，得偿所愿。”柳梧宴见了秦卿绾一如往常。
“柳大人，这不是绾绾，这是礼亲王妃。你官都大到不用见礼的吗？”
言沅沅拿着一块糕点，边嚼边说。
柳梧宴似乎认出了言沅沅：“这不是沅沅么。”
“柳大人不愧是状元郎，眼神真好。”言沅沅吃完最后一口，拍拍手上的残渣，“你一个臣子，跑来单独见礼亲王妃，是不是于理不合呀？”
“沅沅，不得无礼。”秦卿绾制止道。
柳梧宴的脸有些红，只说：“我并不是单人来的，我带的还有侍卫。他们挑了一些府中寻常会用到的补品和药品，在外面候着呢。”
柳梧宴和秦卿绾都明白言沅沅说的是事实，他这样贸贸然来府里，可能会给秦卿绾带来非议，所以他十分认真地在回答言沅沅的问题。
柳梧宴顿了一下，又道：“我这一路是步行过来的，百姓们会知道，我就是来恭贺你的，不会让你陷入为难。”
言沅沅凑过来：“对，这样看确实你是光明正大的。但是，百姓们会不会好奇，为什么这当朝新状元郎会给礼亲王妃送礼？是仰慕秦将军，还是想投靠礼亲王，又或是有别的原因呢？”
“沅沅，你闭嘴。”
“便不要，”言沅沅根本不听，就看着柳梧宴，“柳大人，是何种理由？”
“我与绾绾祖上便是世交，这没有什么欺瞒的。”柳梧宴脸已经通红，他看着秦卿绾，“这层关系，我对陛下也未曾隐瞒，绾绾，你可怪我。”
秦卿绾立刻摇头：“宴哥哥快坐下吧。这原本便是事实，又有什么可遮掩的。”
“沅沅，给宴哥哥倒茶。”
言沅沅不情不愿地给柳梧宴上了茶：“柳大人，多喝点，喝完路上不冷。”
柳梧宴神色满脸羞红，拿着茶杯没喝，只对秦卿绾道：“今后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有我能做的，只管告诉我。我就不多留了。”
“好。”秦卿绾也未多言，只又道了谢，把人送出去。
等人走了，秦卿绾一转头，言沅沅立刻老老实实坐回凳子上接着吃东西。
秦卿绾将她手中筷子夺过，她低着头不敢看秦卿绾。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敌意？”秦卿绾在言沅沅对面坐下。
言沅沅心一横，道：“不是我对他敌意大，我只是怕他给姐姐惹来非议。还算他是个正人君子，不然这么来一趟，不知所以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瞎传呢。”
秦卿绾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心，她相信柳梧宴不会做出有损她名誉的事情。
“不过，姐姐，我看这柳梧宴对你贼心不死。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告诉皇上咱们祖上关系匪浅，不久摆明了说你俩有交情。”
秦卿绾看她认真样子，故意逗她：“如果我俩真能在一起，不好吗？”
“当然不好，姐姐已经成婚了，怎么可能还会跟他在一起。”言沅沅一脸正经。
“成亲了，还能和离，和离了，还能再成亲。”
言沅沅惊得长大了嘴巴。
秦卿绾心觉吓到言沅沅了，忙道：“好了，与你玩笑呢。”
言沅沅拍手：“姐姐好帅气，你竟然能有这样洒脱肆意的想法，现在你在我心中不仅是仙女，还是有侠气的仙女。”
秦卿绾笑出声：“行了，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情爱啊姻亲的。”
“我都及笄了。”言沅沅认真道，“若是将来我要成婚，必然要千挑万选一个好儿郎，之后，便生命中只有此一人。”
秦卿绾顿住，她没想到言沅沅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曾经也这样想过，当她看着父亲母亲恩爱的样子，她也曾憧憬过今后站在她身边的儿郎。
不过现在，她没遇过那个人，婚姻大事也变成一场交易。
这样的事情她是不敢再想了。
“姐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言沅沅难得有些羞赧。
秦卿绾拉起她的手：“不，姐姐觉得你说的很对。你一定会遇上这么一个人。”
言沅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不会已经有那个人了吧？”秦卿绾问道。
“没有，没有，姐姐别胡说。”言沅沅连连摆手，脑中一棵白杨树似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的脸有些发烫。
“姐姐呢？王爷能不能做姐姐的那个人？”言沅沅眼底闪着期冀和担忧，直勾勾看着她。
秦卿绾的“不能”都到嘴边了，最终也没有吐出来。
干嘛要打破一个小丫头的期许，她思索一下道：“既然嫁了，自是能的。”
“他便是姐姐的那个人？”
“嗯。”秦卿绾点头。
“好。那我就给他一次机会。”
“你给他机会？”秦卿绾哭笑不得。
言沅沅坐直身子，理直气壮道：“就算他是姐姐那个人，但是他有许多地方做的我都不甚满意，我必须要考验考验他。”
见秦卿绾不以为然，言沅沅着急了：“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这亲抢的轰轰烈烈，成完议论纷纷，难道姐姐就满意了，姐姐也是生气的吧。”
言沅沅这话说到秦卿绾心坎上了，纵使她现在与萧霁有一层合作的关系在，但是抢亲一事，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
但是想想当日她本就是准备逃走的，每每郁结时也便算了。
言沅沅等了一会儿，似是没等到秦卿绾说话，怕她不开心，便讨巧卖乖道：“姐姐，后日便是除夕了，你打算怎么过呀？”
她现在是礼亲王妃，皇家年宴自然是极其重视的。
她轻声细语对言沅沅说：“你跟我去王府过好不好呀？”
言沅沅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好，我不要去。”
说着便开始哀求：“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在将军府过？要是你不答应我，只能我一个人在将军府过了。”
见秦卿绾没说话，言沅沅哭起来：“我一个人，千里之外来找姐姐，可是却不能跟姐姐一起过年。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亲母亲外祖母，可是却要一个人在偌大的将军府守岁……”
言沅沅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秦卿绾拿她没办法，忙道：“好好好，你先别哭了。我明日便让烟霞回王府商量，看能否可行。”
“肯定可行。”言沅沅立刻止哭，烟霞刚好从外面进来，听见这姐妹俩给自己安排的好活。
“行行行，明天我跑一趟，别哭了昂，天快黑了，再吓着别人。”烟霞冲言沅沅努嘴。
好容易安抚好了言沅沅，把她支开去更衣休息，烟霞才凑到秦卿绾跟前来。
“姑娘，查过了。伙计是按照原来的传递点放了信，但是中间不知道被谁截去了，出了岔子，便遗失了。”
秦卿绾搓着衣角，什么人发现了联络点，又为什么要拿走信件。
“交代下去，今日有消息，一律不再以书信传递，有什么事情直接到将军府来。”
“姑娘，您真准备在将军府长待？”
“长待是不可能的，能待几日是几日吧。年后改换一下联络线路即可，你去安排吧。”
回到将军府，秦卿绾才重回自在。
虽然她在王府摘月苑也全无干扰，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自然想久久地在此待下去。
至于萧霁，他应该不会对自己离府有什么感受。只是处于夫妻这场戏，恐怕他也不能容忍她在外久待。
秦卿绾已经想到明日收到她想在将军府过年的消息，萧霁该是怎样的勃然大怒了。
烟霞一出前厅，便在院子被一个小黑影抓个正着。
“大晚上这样很吓人的知不知道？”烟霞看清言沅沅的脸，才拍着胸脯说。
“嘘，小声点。”言沅沅瞅了一眼秦卿绾所在的院子，“烟霞姐姐，你跟着姐姐在王府也待了些日子，以你所见，那王爷会不会答应姐姐在将军府过年？”
烟霞抱着胳膊站直，看着她道：“不会。”
“为什么？”
烟霞道：“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将军府现在什么年货都没有，连这几日的米粮都没有，你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在将军府过年？你就不想看看皇城的年宴是什么样子的？”
言沅沅实诚道：“我还想真想去王府看看，看看王府跟我们在苏州的宅院相比如何。也想去感受一下宫宴，毕竟，京城高门贵女都没这个机会呢。”
“那你……”
“姐姐想在王府过年。”言沅沅抢话道。
烟霞一时没说话，她知道言沅沅说的是对的。
“你没完全说实话。”烟霞审视着言沅沅。
言沅沅吐吐舌头：“好吧。烟霞姐姐，我想教训教训这王爷。”
“你？教训礼亲王？”烟霞想到之前礼亲王威胁人的样子，又想到秦永成连夜搬走的狼狈，劝告言沅沅道，“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惹这个阎王。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告诉大小姐。秦侍郎府邸被烧了，我严重怀疑跟礼亲王脱不了干系。”
言沅沅一听，立刻心虚，佯装不知道：“什么？被烧了？为什么不告诉姐姐。”
“我怕姑娘生出恻隐之心，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了，可别再给招回来。”
“嗯，好，我不说。”
“真乖。”
“那我这么乖，你明日去王府能带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