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

35.对头

想到撞到她和方海的那个人，段晚星就头痛，她站在门口，等着芳芳来接她，她怎么回想都觉得很离谱，她觉得自己和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了。

方海这时候也在等车，他单手插兜，看着心神不宁的段晚星问：“那人是谁？”

“哦，许傲云，以前和我一起选秀的人，后来她出道了。”

“拿走了你的出道位，C位出道的那个？”方海补充问道。

“你怎么知道？”段晚星大受震撼，她侧过头看着方海。关于自己的过去，方海不是不知道的吗，方海什么时候偷偷看了自己的出道经历吗？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方海没有直接说，只是让段晚星自己品。

但是段晚星没有品味，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在她还是努力着参加选秀的时候，遇到的许傲云。许傲云名如本人，就是个傲气十分的人，所有经过海选筛选的人到了一起，节目组的人问她们最后想要走到哪一步。

大家说的都是能够走到最后就好了，而许傲云说的是我只要C位，我只要第一名。当时剪辑的时候，专门放大了这一点，当时网友看了就说许傲云不做作，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节目制造的悬念也都围绕着最后许傲云能不能成为C位来营销。

但是在选秀的节目里走到最后，本应该得到C位出道的，是段晚星。

再回想起来，段晚星想到的不是噩梦般的练习室，不是累到昏厥过去还要起来跳舞的时光，而是在最后的时刻，宣布成绩的那一瞬，她抬起头抓不住的那一束追光。

她很难过，最努力的是她，可是到最后最荒唐的笑话也是她。

在选秀中的排名，许傲云一直都在边缘徘徊，节目组不会把她真的弄下去，会让她走到决赛的，但是每回都是卡线留住的许傲云，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留下的十一个人的名额里，原本属于她的12名，或者11名的位置没有念到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以为许傲云最终还是没有拿到她口出狂言中的C位，大家都准备好了看着许傲云笑话了，念着名次念到最后，只剩下前三名了，许傲云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的，这前三名里是段晚星通常的名次。

念到最后一名都没有出现段晚星的名次，下面就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段晚星会是那一年选秀出道的C位，会是以第一名出道的了。

段晚星也这样觉得，她的眼中亮晶晶的，仰着头看着那一束要打到她身上的追光了，主持人也是做足了噱头，但是名字念出来的那一刻，追光落到了站在段晚星身边的许傲云的身边。所有人都看着许傲云上前来，接受她的荣誉，反而是这一次的段晚星，排名卡在了出道数字的后一名，甚至都没有出道。

段晚星没有哭，她仰起头，把自己要流下来的眼泪憋回去。在那一刻她记得所有人都蜂拥过去，围住了那些要出道的人，而段晚星一直后退，一直看着那些从她身边穿越过去恭喜的人。她在暗处，看着那些追光没有一束打在自己的身上，她目光黯淡了下去，她试着抬起手，她知道的，那些镜头不会再拍到她了，她可以适当展露一些对这个舞台的留恋和不舍。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下台的，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在选秀节目里做得很努力，但是最后被踢出了成团名单的人以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节目组只知道，如何让节目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如何有热度。

许傲云凭借着这个一炮而红，在成团后的组合中，综艺中都别人追捧，也没几年，组合散了，许傲云有些水花，但是慢慢也不再频繁出现在了大众的视线中。

反而是段晚星，褪去了选秀时候的标签，一直在努力找舞台做音乐，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位上。这么多年来，段晚星和自己的过去是有和解的，她觉得赢了不一定就是赢到了最后的，她更愿意做那个赢到最后的人。

所以再次重逢许傲云，段晚星猜测是许傲云也想要能够重新火一番，她自己也在挣扎努力了。也是红了太久了，她成为顶流有些日子了，这些痛苦的记忆还有些久远，她还要花一段时间来想。

“方海，你是不是偷偷补看我的资料了？”段晚星看向方海，“那你不应该不认识许傲云的啊？”

“我看的你的cut，”方海老老实实回答，他看回去，盯着段晚星看，“就是看得晚了，看到最后你没出道，也不懂的那个时候你的想法是什么。”

“后来我在节目里和许傲云见过很多面，她从不认输的，她对我笑着说她不说没有胜算的话，她还对我说，她害怕当年我赢过她，所以动用了手段让她成为了C位。”许傲云不是那样藏着掖着的人，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段晚星很少见过有像许傲云这样直接坦荡告诉旁人，她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的人。

许傲云说，我来这个圈子就是要成为最好的，不管用什么手段。

甚至踩着别人。

段晚星不喜欢这样的人，段晚星不是在意名次，她在意的是本来就该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被别人拿走。三观不同，段晚星和许傲云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

“我不喜欢她，所以在那个时候才会觉得不自在。”段晚星向方海解释自己为什么刚才是那样防备的神色。

可是下一秒，就有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尖锐却又带着几分傲娇的声音穿过空气而来，转了几个调子：“段晚星，你不喜欢谁？”

是许傲云，她涂着红唇，化着成熟精致的妆容，路过谁的身边总是带着她自己而有的浓烈的香水的味道。这一味道惹得方海有些皱眉，但是方海没有动弹，只是站在段晚星的身边，细微地更凑近了一些段晚星。

“应该和你没关系吧，怎么还偷听人聊天？”段晚星懒得和她客套周旋，反正都是老相识了，什么样子的脸面都见过的，段晚星眉眼间带了些攻击的意味，冷冷地盯着许傲云看。

“方老师，方便我和段晚星单独说几句话吗？”许傲云只看着方海，“甚至就是分开几步也行，我和段晚星很早就认识，想要叙叙旧。你也懂嘛，女孩子之间总是要有些秘密的。”

方海看着段晚星，段晚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段晚星自己也走了几步，她倒要看看这个许傲云又要说些什么没有意义的话。

“你真是好福气啊，现在还能傍上个影帝，教教我？”许傲云对着方海点头微笑，但是嘴巴没有大幅度的口型，很是看不上地对着段晚星撂下这么一段话。

“不需要教，只需要一直红就好了，”段晚星反唇相讥，“要怎么红，你不是最有办法的吗？”

“你别得意，我只不过是暂时落后而已。你当你和方海拍过了戏，就能够得到方海的庇佑了，那么多人和方海拍完戏也没有见得能够得到什么好处。段晚星，你对着方海主动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你不配的。”

“是吗？”段晚星没急着反驳，她只是对着许傲云笑，她这么多年过来了，怎么会还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呢，她现在可是顶流呢，她就要拿出一些顶流该有的架子，她上前一步，将许傲云逼退一步，“可是并不是我主动呢，是他方海，主动黏着我的。”

段晚星今天录综艺的时候本来就没化什么妆，但是在红唇的许傲云面前一点也不输的，但是只有段晚星自己知道，她心虚着呢。她在心里无数遍道歉，对不起方海老师，在这个时候折辱了你，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

老天爷啊，千万不要让方海听到啊。段晚星在心中祈祷，上天啊，这只是正常的吵架，为了面子关系为了不输，千万不要当真啊。

段晚星听到了许傲云的嘲笑，许傲云身姿优雅，取笑别人的时候还能身体前倾捂住嘴巴，看起来像是和段晚星在愉快地聊天一样。段晚星眉头微蹙，她太熟悉这种套路了，下一秒许傲云就要挖苦她了。

“你疯了吗，段晚星，才红了多久啊，这么不害臊的话都能说出来了？你还不主动，你的意思是方海在你面前是主动那个，他天天黏着你？”

完蛋了，段晚星心里想着，这句话方海是绝对能够听到了的。许傲云重复她的大话，就是为了方海能够听到，许傲云就是想要让段晚星难堪，当场拆穿她。

段晚星的心凉透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许傲云的手段还是这样的老套和管用。她手紧紧握拳，她甚至能够分辨出来方海往她的身边走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就站在原地，方海的脚步色像是审判她的鼓点，只要方海说出一句与她出入的话，那么段晚星就会万劫不复，在许傲云身边永远抬不起头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段晚星刚才和方海说过她不喜欢许傲云，如果方海能够稍微体谅她的内心，愿意帮她的话，她也不是什么筹码都没有。

一念之间，天堂或者是地狱，就看方海如何开口。

方海在段晚星的身边站定，他悠悠看了一眼许傲云，他从许傲云的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一些明亮的期待。他咧嘴一笑，淡淡开口。

“哦，是这样的，是我经常黏着晚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