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矛盾
沈黎很忙，要照顾孩子，要问学校的事，还要去医院上班，没时间理会冯家的事。
三月十一这日，是周天，沈黎准备带着孩子去孙家看看陈桂香。
来了几天了，小姨还不知道她回来了。
赵司令怕遇见人贩子，就让警卫员开车送他们去，同时让警卫员去买点东西，他是长辈，不能让沈黎花钱。
警卫员很会办事，买了不少东西，沈黎又适当添了一点，这才去孙家。路上嘱咐几个孩子，到了孙家要听话，不能乱跑，还要礼貌喊人。
几个孩子都答应了。
……
孙母正出去买菜，就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他们家门口。
她好奇看了两眼，就看见了沈黎从上面下来。
虽然几年没见，沈黎的模样变化不大，还是那么漂亮，极为惹眼，看一眼就不想挪开。
“你是沈家大姑娘吧？”孙母心里激动，凑上来笑着问。
沈黎把孩子抱下来，笑着道：“孙奶奶好，是我。”说完，让几个孩子给孙母打招呼。
几个孩子非常有礼貌，甜甜地喊了一句：“曾奶奶。”
孙母又惊又喜：“这几个孩子都是你的，可真漂亮，都随你。”
明显睁着眼说瞎话，不过不要紧，几个孩子也不在意，相反还挺高兴，他们长得就是像妈妈。
沈黎又问：“我小姨在家吗？”
“在，在呢。”孙母极为热情，看一眼警卫员，把人迎院里，对着屋内喊道，“桂香啊，快出来，你外甥女来了。”
警卫员提着东西跟在后面，孙母瞧了一眼，警卫员提着的东西有很多，猪肉一大块，还有两条鱼，奶粉麦乳精，糕点，好几样呢，这可真丰盛。
桂香这个外甥女依旧大方。
陈桂香听见声音，答应着从屋里出来，满脸喜色，出来后一眼瞧见了沈黎：“真是小黎，你怎么来了，昨个儿去你外婆那里，我还想着去看看你们呢，没想到你这么快来了。”看着几个孩子又道，“这就是程思嵘思荣他们吧，几个孩子又高又壮，还特别招人喜欢，不愧是你养的孩子。”
“姨外婆好。”程思嵘高兴陈桂香记得自己名字，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十分甜美。
程思铮也跟着打招呼，然后是程思岁，程思年。
陈桂香更高兴，挨个摸着孩子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把人领进屋，拿出糖果给他们吃。
几个孩子看一眼沈黎，得到允许后揣了糖果，去院子里玩。
“我们刚回燕京，家里有些乱，去看了看我外婆，办了户口问题就来看你了。”沈黎坐下，笑着道。
孙母倒了茶水过来：“你们住在哪里？”
“孩子爸爸分了房子，我们现在住在军区大院。”沈黎如实道。
不过现在也麻烦，她想去四合院那边住。
孙母更羡慕，他们住的是四合院，一个院里有好多人，当年分房子，他们分了前院，索性砌了墙，单独开了门。
两个儿子分家后又砌了墙，一家子挤在小小的院子里，看着就急得慌。
军区大院好，听说住的都是楼房，自来水厕所都在屋里，很是方便。
她不知道沈黎一家住的小洋楼，要是知道了更羡慕。
说着话，孙大嫂过来串门，她早就听见声音了，知道是沈黎来了，才专门过来的。
弟媳妇这个外甥女大方，每次都邮寄许多东西，鱼呀，肉呀，紧俏的棉布，奶粉，不要钱的往这边寄。
她过来就是占便宜。
刚才她都看见了，跟来的司机小伙提了一堆东西，回头得要点儿回去。
陈桂香最了解这个大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占便宜没个够。
孙母怕她丢人，连忙把她拉走。
屋里只剩下沈黎和陈桂香。
陈桂香问沈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孩子爸爸的工作调到了这边。”沈黎道，“我小姨父呢，还有表弟表妹呢。”
“今儿难得周末，你小姨父带他们去公园玩儿了，应该快回来了，他们回来咱们出去吃。”陈桂香提议。
在家肯定吃不消停。
沈黎没反驳：“小姨，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怎么能不好，你经常给我们邮寄东西，尤其是奶粉，可给我省大事儿了，两个孩子吃到三岁多，会吃饭了，还没断奶，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说起这件事儿，陈桂香满脸骄傲。
这也让她在孙家彻底站稳了脚跟。
孙母说话都要看她的脸色，别提多解气了。
儿子和女儿到现在还喝着奶粉呢，都是外甥女给的。
“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妈不在燕京，姥姥多亏了有你照顾。”沈黎喝了口茶，悠悠道。
“你不说你姥我都忘了，陈烁要结婚了，他那个媳妇我见过两回，人不怎么样，昨个我去你大舅家，她还和大舅妈告状呢，说你看不上她。当时我就和她理论起来了，你才刚回来怎么惹到她了，这么给你上眼药。”陈桂香满腔怒火，替沈黎不值，“你大舅妈也是个耳根子软的，有了儿媳妇就把你的功劳忘了，她也不想想，当初陈烁能进部队，是走的谁的关系.”
沈黎来了兴致：“表哥女朋友说我什么？”
“说你看不上她，扭扭捏捏，小家子气，叫我，我也看不上她，再说你们总共就见了一回，怎么就瞧不上她了。她自己看低自己，怨得了谁。”陈桂香道。
“她只说我看不上她，没说别的？”沈黎又问。
这个李秋月，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陈桂香想了想：“没说别的，就说你看不上她，好像你欺负了她一样。”
沈黎点头：“我还真看不上她。”
陈桂香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问原因。
沈黎这次没瞒着，把李秋月的事儿全说了。
这可惹恼了陈桂香，当即拍着桌子怒道：“怪不到呢，她原来看上我外甥女婿了，事情没成，怨上你了。现在和陈烁处对象，背后里还嚼舌根子，她可真不是个东西，不行我得和你姥姥说一声，这样的人不能进咱们陈家。”
要是进了门，还不得是个搅家精。
沈黎拉住她劝道：“您还是别说了，大舅妈一直盼着表哥结婚，好不容易有了个对象，不能被我搅和散了，左右我们只是亲戚关系，相处不来就不来往呗。”
“什么被你搅和散了，这人人品有问题。”陈桂香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李秋月不能嫁给陈烁。
沈黎又劝了几句，才把陈桂香劝住。
“这都是表哥自己的事，只要他们过得好，我无所谓。”
陈桂香替沈黎不值：“就是委屈你了。”
话音刚落，孙强从外边走进来：“谁委屈了？”
进来后看见了沈黎，又惊又喜，热情打招呼，还把儿女喊到跟前介绍道：“这就是你们的表姐，快叫人。”
他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十岁不到的年纪，看向沈黎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依然听话地喊着人。
沈黎笑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她记得小姨说，两个孩子改了一次名字，闹革命厉害时非要改，还是孙父决定的。
男孩是哥哥，先开口了：“孙卫党，妹妹叫孙卫红，我们一个为了党，一个为了红军。”
沈黎违心夸赞：“好名字。”
陈桂香忍不住翻白眼：“好什么好，土不拉叽的，还没原来的名字好听。”
“意义重大。”沈黎接了一句。
两个孩子听了，眼睛放光似地看着沈黎，表姐觉悟高。
小孩子不认生，一会儿就和沈黎熟了，见到程思铮他们，才知道程思峥真是他们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以前也听妈妈说过，不觉得自己是长辈。
现在几个孩子站在他面前，乖乖地喊他们小姨和舅舅，两个孩子顿时生出是长辈的觉悟来，主动把礼物拿出来，主动带着晚辈去玩儿。
沈黎见了，乐不可支。
陈桂香也笑弯了腰。
几人又说会儿话，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孙强提议去全聚德吃烤鸭，程思峥已经吃过了，爷爷特意给他们买过，不觉得烤鸭特别好吃，便直接问：“能换个地方吗？”
陈桂香想了想：“那就去国营饭店吃。”
那里的菜很有特色，不仅有北京菜，鲁菜，川菜，粤菜都有。
孩子们喜欢吃什么都可以。
孙强见孙母不在，问孙母干什么去了，吃饭要是不带她，回来肯定被说。
孙母知道要出去吃，直接拒绝，让沈黎他们去就行，她和老头跟着大儿一家吃。
孙强见他妈是诚心的，也就同意了。
于是他们去了燕京最大的国营饭店。
也幸亏他们去得早，还有包间，他们要了一个较大的包间。
包间内沈黎问程思峥和程思嵘：“告诉姨外婆，你们要吃什么？”
程思峥有主意，看着陈桂香：“姨外婆，咱们能吃火锅吗？”
他见别人点了锅子，有鱼，有肉，有青菜，放在里面涮一下，捞出来蘸点佐料就能吃，不知道和他妈妈做的比怎么样。
陈桂香见他喜欢就，点了火锅。
火锅上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菜全部上齐。
两个小时后，众人才吃完饭。
程思峥摸着肚子道：“和我妈做得差不多。”
其实他很想说，这里的锅子没他妈妈做的好吃，和妈妈做的差远了。
来人家饭店吃饭，总得给人家点面子。
众人听了这话，抿嘴偷乐，这孩子走到哪里都不忘夸奖他妈。
话音没落，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你妈妈做饭好吃，怎么不去当厨子？”
沈黎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看到了三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郑敏云，李秋月，还有一个多年未见的萧燕语。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全碰上了。
萧燕雨也诧异，听说沈黎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思铮不知大人的心思，仰起小脸问沈黎：“妈妈做饭好吃就应该当厨子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妈妈要当的可太多了。”
程思嵘抿嘴笑了笑，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你还不算太笨，妈妈做饭好吃，做衣服好看，会画画，会种果树，会给人看病，会背诗会，辅导我们写作业，哎呀，妈妈会的东西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侧脸又问说话的郑敏云，“阿姨你会什么？”
陈桂香抿唇不语。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沈黎笑看着程思嵘，眼里全是宠溺。
女儿在凡尔赛，说她会得多，说人不如她强。
程思峥满脸自豪：“妈妈什么都会就没有，妈妈不会的，就算不会学一遍也会，妈妈就是这么厉害。”
两个小的也跟着附和：“对，妈妈很厉害。”
孙伟红和孙卫党也说：“表姐太厉害了。”
程思嵘继续内涵郑敏云：“阿姨，你到底会什么？”
程思峥：“她什么也不会，哈哈，就是个笨蛋。”
郑敏云脸色很难看，她从来没被人直接说过笨蛋，就算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没人敢说她。
婆婆看不惯，也不会当面说，只会让冯奎说。
程思嵘道：“哪里，她会，会吃会睡，还会给小孩子扎针，小孩子看见她都害怕。”
在大院里混了几天，程思嵘又会说，也大方，早和院子里的人混熟了，混熟后就把郑敏云的事儿打听一遍。
沈黎没拦着，不怪孩子侮辱郑敏云，而是郑敏云欠教训，这种人就不能留面子。
郑敏云又气又怒又羞，指着两个一唱一和的孩子，看着沈黎：“姓沈的，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不是你自己凑上来让人打脸的吗。我不觉得过分。”沈黎轻飘飘说了一句。
郑敏云肺都要气炸了：“你……”
李秋月害怕沈黎，不敢吱声。
萧燕语也不打算说话，她见识过沈黎的厉害，要是敢说话，肯定被呛回去，吃力不讨好，这件事就交给郑敏云吧，正好看看沈黎的态度。
沈黎不理她，带着孩子们和孙家一家离开。
到了外面，陈桂香问沈黎，那人谁啊，这么不要脸。
幸亏程思嵘和程思峥机灵，把人说的无地自容了都。
沈黎道：“一个邻居，发生了点小矛盾。”
她并不愿意多说。
程思嵘嘴快，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儿说了。
陈桂香夸赞程思嵘：“小宝贝，你也太厉害了，这一点像我，以后就得这样，不能吃亏。不然别人都以为你好欺负，就总是欺负你。”
沈黎淡然一笑，并不觉得陈桂香有错。
有些时候，人不能好说话，否则别人以为你好欺负。
她不知道，李秋月也在说沈黎：“你怎么也认识她？”
“她就是我给你说的那邻居，刚来就打我，狂得很，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向着她，连我公婆都替她说话。”郑敏云最气的是这件事儿。
李秋月看一眼萧燕雨：“你真不知道她是谁呀？”
郑敏云真不知道，就问沈黎到底是谁？
怎么可以这么狂？
李秋月缓缓道：“她呀，还真有狂的资本，嫁的人是最年轻有为的团长，总军区那边的赵司令你听说过吧，人家嫁的是他小儿子，当初可是抢了人家萧家的女婿，萧家也不敢说什么。”
郑敏云看向萧燕宇，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顿时来了兴致：“她就是抢了你男人的那个，听说血缘上还是你外甥女？”
李秋月道：“还真被你猜对了，在燕京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咱们燕语喜欢程团，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人家的准女婿抢走了。”
萧燕语没说话，这一幕落在郑敏云耳中就是默认。
几天后，程元谨回来，看到沈黎第一句就是：“下次少放点东西吧，别一次性放那么多，可累死我们了。”
摘下帽子挂门口，脱下外套也挂过去，直接坐沙发上不想动了。
没日没夜干了几天，连他都亲自上阵搬东西了，可把他们累坏了。
不过这种累也值得，痛并快乐着。
他终于体会到了。
沈黎倒了杯茶递过去：“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我给你做点去。”
程元谨喝了茶，摆摆手道：“不用忙了，我先睡会，下午还要忙，还有东西没拉完呢，七天了，我们实在撑不住，准备回来歇会。”
沈黎坐到他对面：“是该歇会儿，东西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你们这么急做什么。”
“我知道这些，可那些人不知道，白得的东西，不得莽足了劲搬走，就是累死也甘愿。”程元谨靠在沙发上，实在不想起来。
沈黎推了推他：“要不你回屋睡会儿去，在沙发上睡觉容易感冒。”
程元谨是真累了，没拒绝，直接起身去卧室睡觉。
沈黎看了看外面，见几个孩子没回来，便出去找。
她走后，赵司令进了程元谨的屋，没敢往里走，就直接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程元谨问：“有些东西是军事机密，不该说的别往外说。”
儿子爬到这一步不容易，他真怕儿子一不小心，犯了原则性错误。
程元谨听见他的话，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请你出去，顺便带上门，我要休息了。”
赵司令意味深长道：“我也是为你好。”
“我谢谢你勒，当初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也是为我好？”程元谨直接躺下翻了个身，不想理会赵司令。
赵司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见儿子背过去，理都不理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你不能做违背原则的事儿。”
程元谨是真的累了，竟然睡了过去，很快传来呼噜声。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赵司令，立刻歇了这样的心思。
不能说儿子，还不能说儿媳妇吗。
所以沈黎回来，就被赵司令拉到了书房，见到沈黎的那一刻，赵司令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黎见状，问：“爸，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我听着呢。”
赵司令想开口，外面传来一个陌生孩子的声音。
“沈阿姨，沈阿姨，你在吗，你快去看看吧，程思峥和程思嵘和人打起来了。”
沈黎一听，顾不上赵司令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