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凑一起
陈美华走到近前，笑着看向程静：“我刚才看着像你没敢认，没想到真是你，听说你参加了高考，高考成绩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
程静不愿意理她，道：“还行吧。”
她报的燕京大学，和小婶儿一个学校，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
陈美华不大满意：“还行是多少分？”
难道只够上了专科？
也是，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谁有真心关心她。
不等程静回答，陈美华自顾自说起来：“这次考得不如意也没事儿，咱们下次再考，要不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好学校，再让你表哥给你辅导一下，下次肯定能考上，你表哥学习很好，这次考了二百八十多，能上一个本科呢。”
“不用了。”程静一直很冷淡，“我都说了我考得还行，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呢，你怎么知道我考得不行？”
明爷爷都说了，她的分数一定会被燕京大学录取。
陈美华道：“别人都出分数了，你一句还行，谁知道你到底行不行？”
“我考了三百五十九，我小婶考了三百九十九，跟我小婶比起来，勉勉强强还行吧。”
程静态度很随意，一点不像考了三百多分的人。
陈美华，突然被炫了一脸。
她不敢置信，看向沈黎，她竟然差一分就满分了。
这怎么可能，她又问程皓考多少。
程静：“我哥考得也还行，三百七十多。”
陈美华，又被炫了一脸。
儿女都有本事，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沈黎道：“要不你们说会话，我先回去了。”
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儿，她不想掺和。
程静：“我跟着小婶儿回去吧，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陈美华生气，却不得不忍下怒气，慢声细语哄道：“小静，我是你妈。”
“我知道啊，你将来会给你养老，不过只养五年，因为你就养了我五年，算上生下我受的苦，我顶多养你十年，仅限给抚养费，其他的免谈。”陈静的态度非常冷漠。
赵昀从二楼走下来，看着陈美华：“你忘记我说的话了，你是不是想滚远点？”
陈美华不傻，立刻明白了什么，瞪着赵昀：“是你把我调走的。”
她以为自己表现好，被领导重视，才被调去了津市，没想到是赵昀插手。
赵昀没否认：“你要再敢纠缠两个孩子，我会把你弄到大西北去，永远回不来，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说到做到，你应该了解我。”
陈美华：“孩子也是我的。”
“当年是你抛弃了他们。”赵昀无情提醒。
陈美华：“我后悔了。”
“后来生得指望不上，才后悔吧。”赵昀道，“但凡那两个有些能力，你也不会回头，你的为人我最清楚，唯利是图，跟秦美兰一个德行。”
“赵昀，你说她拉上我做什么？”秦美兰的声音突然出现。
沈黎已经上了二楼，听见这声音，回声看过来。
就见秦美兰站在国营饭店门口，看向赵昀怒目而视。
赵昀丝毫不惧：“难道我说错了，她是你给我找的媳妇，人以群分，你们两个就是一类人，自私自利。”
秦美兰走过来，不和赵昀掰扯以前的事，直接问：“你爸呢？”
她接到消息，赵司令来了国营饭店吃饭，才来堵人的。
沈黎挑眉，赵司令也在。
今天可真够全乎的，一个个的都来了。
赵昀不理会她：“你找他问我做什么，我们又没在一起。”
秦美兰不信，跟上赵昀：“我不信，让你爸出来见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迟早会堵住他的。”
“没见。”赵昀扔下两个字，直接上了楼。
秦美兰也跟着上来，看见沈黎，恨意涌上脑门：“你这个贱人。”
赵昀回身巴掌直接扇过去，没有收住力，直接把秦美兰打倒在地：“你给我闭嘴，再敢满嘴喷粪，我踹你下楼，你信不信？”
弟媳是他们家的功臣，谁都不能侮辱。
秦美兰不敢置信，捂着脸起来，愤恨瞪着赵昀：“你为了她大人，你们什么关系，你们……”
勾勾搭搭。
话还没说出口，沈黎直接扇了她一巴掌：“不会说话就闭嘴，卖女求荣，见风使舵，唯利是图，说的就是你。”
秦美兰还没站稳，又被沈黎打得倒在地上。
程静吓得后退一步，看看她爸又看看沈黎，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吃了枪药了。
秦美兰不敢出声，捂着脸站起来，又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到了赵司令，泪珠顿时滚落下来：“老赵啊，你得给我做主，你儿子和儿媳妇都打我。”
赵司令眉头紧皱，下意识想走，看见秦美兰脸颊肿了，两边都肿，还挺对称，眉头舒展开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程静举手抢答：“因为她欠打。”
秦美兰直接哭出声：“你们赵家人太欺负人了。”说完蹲在地上，直接号啕大哭起来。
赵司令不悦，吩咐警卫员：“找几个女服务员过来，把人拖出去，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人家做生意。”
周围早已围了不少人，见沈黎厉害，没敢上前。
这会儿看见赵司令穿着军装，还有警卫员跟着，更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看热闹。
秦美兰哪里肯，起身就要扑向赵司令。
赵司令动作不慢，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秦美兰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美兰直接趴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抬头见众人玩味儿地看着她，又羞又恼：“你们欺负人。”
“谁欺负你了，你个疯婆子，我看见你躲都来不及，是你先扑上来的，跟我没关系。”说完这些，赵司令转身走了，那样子有些落荒而逃。
沈黎看在眼里，摇头失笑。
她进了包间，见程元谨在喂两个小的吃饭，问：“还没吃饱吗？”
“该吃饱了。”程元谨放下碗，给他们擦了擦嘴，又摸了摸他们的肚子，“不能再吃了，回去煮点山楂水，再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两个孩子敬礼：“是首长。”
赵昀推门进来，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别首长了，咱们该回家了。”
他刚才把钱付了。
程元谨要去付钱，被赵昀拉着：“钱已经付过了，咱们走吧。今天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别扫了兴致。”
“谁啊？”程元谨皱眉。
是谁这么没眼色。
“秦美兰，陈美华，还有明叔叔的前妻，连老头都来了。”赵昀这是把赵司令划归为不速之客了。
程元谨皱眉：“一个个的，狗鼻子吗，闻着味儿一起过来的。”
沈黎忍不住笑出声，这是把他们骂成狗了。
程皓几个也跟着笑起来，小叔叔比喻得太形象了。
为了逗大家开心，沈黎来了句：“把他们比作狗，都是侮辱狗了。”
听了这句话，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起来。
一群人出了包间，下了楼，在门口遇见了赵司令。
赵司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扭头往后看了，看见秦美兰没追过来，才长长舒了口气：“真是累死我了，秦美兰这个疯婆娘，改属狗了，追着我不放。”
听到他的话，一行人相互对视，又继续笑起来。
赵司令不明所以，瞪着两眼：“你们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程思岁实话实说：“我爸爸说你们都是狗鼻子，你就说后奶奶属狗的，比喻的很恰当。”
赵司令老脸一红，瞪向程元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连他一起骂进去了。
他什么时候成狗了？
程元谨不理他，摸着程思岁的头：“有时候不能实话实说，你看把你爷爷气的，善意的谎言有助于身心健康。”
程思岁似懂非懂，点头：“那我以后不说实话。”
沈黎：“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赵司令：“……”
他还成了反面教材了。
程元谨：“某人听不得真话，只能假话敷衍了。”
赵司令：“……”
又是躺着中枪的一天。
关键还不能反驳。
出了国营饭店，沈黎一眼看见了程景初和明琛，两人并肩过来，有说有笑的，好不温馨。
她下意识看向赵司令。
果然见赵司令，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儿掉地上。
沈黎提醒：“咱们该回去了，两个小得要睡会儿午觉。”
程景初也看到了赵司令，直接忽视，走到沈黎身边，道：“我们也回去了，有什么事儿给我们说一声。”
“行。”沈黎喊来几个孩子，让他们和程景初道别。
几个孩子挥手，喊着过几天去程景初那里玩。
程景初道：“好，我等着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包饺子吃。”
明琛道：“那些东西我会尽早处理好，不会再让人打扰景初，你们就放心吧。”
“好。”程元谨把人送到公交车上，回来把两个小的抱上车，又让程思嵘坐到驾驶座上，见妻儿都上了车，才打开车门上去，“都坐好，我开车了。”
赵昀开车带着其他人离开，独留赵司令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
他这是被人撇下了。
要不是有儿有女，他都以为自己是孤寡老人呢，没一个管他的。
车子缓缓离去，沈黎从后视镜中看着望过来的赵司令，缓缓问：“你就不怕爸找你麻烦？”
程元谨一点不在意，缓缓回了句：“你问问他敢吗？”
又不是没人带他，不是还有警卫员吗？
赵昀也是这样的想法，有警卫员照顾，用不着他们。
到了家门口车子停好，沈黎先下来，然后把孩子们抱下来，刚想进屋，看见李秀英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黎知道她有事儿，便问：“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难道郑敏云又惹事了？
程元谨和李秀英打了声招呼，带着孩子们进屋。
李秀英叹气，见程元谨进了屋，这才开了口：“小沈同志，你的高考资料还有吗？”
沈黎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郑敏云想要她的高考资料。
不等沈黎开口，李秀英解释道：“我知道儿媳妇的人品，她之前得罪过你，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用过的资料，能不能借给她看看，你们走后，她一直闹到现在，说自己没考上，是因为我没给她看孩子，还说自己没有完整的复习资料。”
她就厚着脸皮借沈黎的，让郑敏云明年再考，要是再考不上，看她还说什么。
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沈黎点头，让李秀英稍等一会儿，她进屋把所有资料找出来，给李秀英：“资料都在这里，还有我用过的习题，只要好好看，应该能考上。”
就算考不了本科，专科是可以的。
就看郑敏云会不会用了。
李秀英自然感激不尽，说以后多帮沈黎看孩子，抱着资料回家。
她到家后把资料给郑敏云，冷冷道：“资料我厚着脸皮给你借来了，明年你再考，考不上可不怨我。”
冯奎怕媳妇惹怒他妈，笑着出来打圆场：“怎么可能呢，有了复习资料，她下次一定能考上。”
李秀英瞥一眼冯奎：“最好考上，不然还得麻烦我一次，你们回家安心上班、学习，孩子我给你们带，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争取明年别再麻烦我了。”
正好孙子也不愿意回去。
冯奎讪讪笑了两声：“知道了妈，谢谢您。”
“考上后再谢我吧。”李秀英不咸不淡说了句，转身去找孙子。
沈黎回家后接了个电话，是沈苒打来的，她准备提前回来，带着两个孩子，让沈黎帮着晒晒被子。
“行，到时候你给我提前打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们。”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沈黎挂了电话。
她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是赵晓雅打来的。
赵晓雅也考上了，分数挺高的，她报的是燕京医科大学。
沈黎：“小雅姐，恭喜你。到时候你会带着晓晓过来吧，你们住哪里，我给你们租好房子，到时候拎包入住。”
就租在医科大学附近，那附近好像有中学。
两人上学都方便。
赵晓雅自然不客气，到了谢后和沈黎说起了晓晓的事：“晓晓的妈妈找来了，我以为她来抢孩子呢。谁知道只想要钱，我给了她二百块钱，她承诺不再和我抢孩子。”
“那样的人值得信任吗，你让她写了字据没有，晓晓知道吗？这件事该让晓晓知道。”沈黎道。
晓晓十岁来岁了，许多事应该知道了。
赵晓雅不敢让晓晓知道：“没说，我怕孩子伤心。”
那孩子心性敏感，赵晓雅怕她知道真相后多想，想等她大些再告诉她。
沈黎道：“我建议你最好让晓晓知道，无论她亲妈做什么，你都不要瞒着她，将来一旦捅出来，亲妈再搅和一下，她对你会有隔阂，有些时候血缘是难以斩断的。”
只有让人看清现实，她们才知道事情的残酷。
赵晓雅到底心疼晓晓，不赞同沈黎的话，便岔开话题。
沈黎知道她的心思，也没多劝说，挂了电话，见程元谨坐在旁边，忍不住嘀咕：“我总觉得那孩子的亲妈是个麻烦。”
她们都在一个县里，早晚会遇见，不如早点来燕京，见不了面就不会生事。
程元谨道：“有些事得需要她们面对，你事事为她们考虑清楚，自己活得太累，你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
沈黎叹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然而事与愿违，听了沈黎的话，赵晓雅心里惴惴不安，难得空闲，就去学校接女儿放学。
她刚到学校，就看到了晓晓的亲妈拉着晓晓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走近了，便听到她颠倒黑白的话。
“闺女啊，我才是你亲妈，那些人收养你都是有目的的，只有我才是最疼你的人，我那时候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在农场这些年，我想通了许多事，我不能没有你，你跟妈回去吧。”
她声泪俱下，凄凄惨惨，周围许多人看过来，不由露出同情的目光。
李二婶更是奋力演戏：“闺女啊，妈妈想你，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想你。”
赵晓雅听不过去，双手插兜走过来，带着几分讽刺：“你真想女儿吗？”
李二婶看见赵晓雅，目光躲闪，想起自己的目的，梗着脖子道：“她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不想她，我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想得病了一场，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懂什么。”
“我是没生过孩子，但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我能体会那种心疼孩子的感觉，你的眼睛里没有心疼，只有算计，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赵晓雅忍不住嗤笑：“你想女儿，出来后不来找女儿，而是选择嫁人，还生了一个孩子。
昨天还跑到我那里要二百块钱，说孩子是你生下来的，不能白生。还说拿了钱孩子给我，以后再不来找她了，这就是你的保证。”
李二婶想反驳，又听赵晓雅说：“她是洪山大队的孩子，当年你把孩子生下来，是怎么对孩子的？洪山大队的老人都在，他们一清二楚，不如咱们去问问，你是怎么虐待孩子的，要不是我和沈黎心善，管了这孩子，孩子没准就死了，亲妈亲妈靠不住，姥姥姥爷靠不住，亲戚朋友没一个人要她，我才收养了她，现在孩子长大了，能当劳动力干活了，你想把孩子认回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赵晓晓不敢置信看向李二婶：“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她那时候还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李二婶否认：“不是真的，我没有虐待你，都是她瞎说的，她就是为了笼络你的心，你可别听她，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你，我被人陷害进了农场改造，没办法管你，我是没办法呀。”
“我可以保证，赵医生说的全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村里的老人。”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