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入梦来(三)
屋外天色渐明。
桓竹月还被困在东方染云梦中,不知道该如何出去。
另外,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进入东方染云梦中。
“砰砰砰~~~~”
屋外,忽然有人在砸门。
“桓竹月你个懒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不是越好今天一起去喝酒?怎么还这么墨迹。”
这咋咋呼呼的声音,是····尹长歌的。
桓竹月抬头看了眼东方染云,东方染云此时也一脸迷惑的望着她。
她起身小跑几步拉开门,屋外除了尹长歌,还有林箬箬。
她今日依旧一身缇色衣裙,眉目灵动娇俏。
见桓竹月开门,她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月师妹。”
“大师姐!!”桓竹月眸色一亮,一把将林箬箬拥入了怀里,“大师姐,你出关了!!大师姐,你怎么下山来了?”
“桓竹月,你快撒手!”一旁的尹长歌巴拉开桓竹月,将林箬箬护在身后,“你真是粗鲁至极,讨厌鬼。”
桓竹月鼻头泛起一丝酸涩,他们三人总算是再聚了。
“长歌,你是师兄,不可以这样说月师妹。”她说着手间灵力稍动,立时变出一篮翠绿的青秘果,“月师妹,上次见你极喜青秘果,昨日出关特意去摘的,你尝尝。”
桓竹月接过青秘果,拿起一枚在衣袖上蹭蹭,轻轻咬一口,“嗯,好吃!大师姐摘的果子,都新鲜好吃。”
林箬箬踮起脚抬手挼挼桓竹月的脑袋:“月师妹,听师尊说,你已是灵师修士,恭喜恭喜。我就说月师妹你天资聪慧,只是越少机缘而已。”
一旁的尹长歌忽而上前两步,直接桓竹月挤至一旁,“大师姐,我修为也是灵师大圆满,你也夸夸我。”
林箬箬抬手揉了揉尹长歌的脑袋,“好好好,我们长歌也厉害的很。”
桓竹月将青秘果收进储物袋中,“尹长歌,你才八岁,这般幼稚。!”
“咳咳咳~~~”
屋内忽然传来几声咳嗽之声。
林箬箬与尹长歌伸对视一番,随即一口同声问道:“这屋中之人是····?”
桓竹月回头憋了一眼,让出门。
他二人站在屋外打量一眼,待看清屋内之人,立时收敛脸上笑意,拱手弯腰行礼道:
“晚辈林箬箬见过老祖。”
“晚辈尹长歌见过老祖。”
“嗯。”
屋内东方染云淡淡回应一声,随即起身进了内屋。
待他一进去,尹长歌便掩嘴小声问道:“桓竹月,你怎么会在老祖房间?”
一旁的林箬箬也是满眼的好奇:“我就说怎么闭关出来,青山宗就倒闭了!”
桓竹月:·····
这东方染云着实不靠谱,自己跑下山,不护宗门,竟还想把锅甩给她!
她刚想开口解释,屋内东方染云便传了出来,“进来。”
桓竹月嘴角抽了抽,“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先进屋,一会我再同你们解释。”
她刚跨进房门,面前的门便“嘭”的一声自行关上了!
桓竹月:!!??
拉几下门,未曾拉开。
这东方染云真是神经病!
她气冲冲几步进到内屋,一晃入眼的便是东方染云的宽肩窄腰,背部线条又野又欲。
就一眼,他已披上衣物。
桓竹月只觉鼻间一热,她抬手摸了摸,便见指尖是染上一抹鲜血。
桓竹月指尖稍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手帕,捂住鼻子,问道:“师尊将自家弟子关在门外,着实是不太礼貌。”
东方染云答:“衣着不整,自是要非礼勿视。”
待他穿好衣物,他又坐在椅子之上,清清冷冷吩咐一句:“过来,为本尊束发。”
桓竹月手还捂着鼻子,“师尊,我这不太方便。”
东方染云朝她身上扔了两个清洁术,问道:“怎么流鼻血了?”
瞧他这话问的!
怎么?还能怎么?他这不是明知顾问么!
桓竹月揭下手帕,又抬手贴了贴鼻子,见血已止住,她才淡淡回道:“秋季干燥,可能有点上火。”
东方染云眼中难得染上一抹笑意,他抬手递来一只竹簪。
那簪子是她拜师时的准备的拜师礼,不曾想他还留着。
桓竹月接过簪子随手簪在自己头上,指尖灵力稍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木梳,“师尊想要哪种发型?”
东方染云答:“随意。”
随意便随意吧!
桓竹月将其头发梳顺,但其头发太多,多到桓竹月一手压根握不过来。
这边刚梳上去,那边又散了下来,好不容易束了个高马尾,还是歪的。
她只好为其换个更简单的发型。
东方染云出奇安静,仍由她摆弄,看起来格外耐心,
半晌后,桓竹月看着眼前青丝半绾的东方染云,郑重的点点头,“师尊,好了。非常好看!”
东方染云抬手轻触脑后的竹簪,冷不丁问出一句:“比起那顾非闲如何?”
桓竹月双手拢进袖中,随口答道:“各有各的好看。”
东方染云眸色瞬沉,“何叫各有各的好看?”
桓竹月:!!??
这东方染云怎么做个梦,还这般在乎容貌!
桓竹月长舒口气,“师尊,你好看你好看,你最好看!大师姐他们还在屋外等着弟子呢,我先走出去看看。”
东方染云却是不依不饶,微侧身子,“你胆敢敷衍本尊!”
他耍小性子的摸样,看得桓竹月眼中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
“师尊自是最好看,弟子怎敢敷衍师尊。”她轻声哄道。
东方染云眸光闪动,“那为何,那日你面对那顾非闲时,要脸红害羞。”
桓竹月眼中笑意更深,她答:“这人生来就会对一些事物没有抵抗力,比如毛茸茸的小兔子,乖巧好欺负的小狗,温柔似水的小羔羊····”
东方染云文闻言,一张脸跨到了后脚跟,“本尊最是讨厌那些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四处拈花惹草之人。”
桓竹月闻言,忽而弯腰,在他唇边轻啄一口。
反正这是梦境,亲一下,应该也没啥事。
“师尊,你身上可是好大一股醋味儿呢!”
“本尊从不吃醋。”
“弟子可没说你吃醋。”
“你敢戏耍本尊!”
“师尊,弟子先行告退,你在屋中好生歇息。”
桓竹月说着出了门,林箬箬和尹长歌还在屋外候着。
“大师姐,尹长歌,我们走吧!”虽然是在梦里,但是能见着他二人,桓竹月她心情还不错。
林箬箬与尹长歌相视一笑,道:“那月师妹,是不是要带我两好好逛逛吉城。”
她说完忽而神色一收,又朝着桓竹月拱手行礼:“弟子见过老祖。”
尹长歌也紧跟其后,“弟子见过老祖。”
桓竹月回头看着身后的东方染云,一脸问号。
东方染云睨了她一眼,“今日本尊心情尚佳,便陪尔等外出转转。”
桓竹月闻言眉头往下一压,“师尊,我们要去喝酒。”
东方染云则道,“恰巧本尊也想尝尝那酒是何种滋味。”
尹长歌一脸的不可置信,望着桓竹月直挤眉瞪眼。
意思:你带个老祖几个意思?他去了,我们还怎么尽兴。
林箬箬望向桓竹月的眼神也有些为难,强扯出了个笑。
意思:月师妹,实在不行,我们先陪他转,等他转完,我们再约第二场。
桓竹月竖起大拇指超林箬箬比了个赞。
意思:不愧是大师姐,周全。
于是一行四人上了街。
桓竹月与东方染云走在前,林箬箬与尹长歌紧跟在后。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街边一些小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桓竹月买了三串糖葫芦,“尝尝这个糖葫芦,十分正宗。”
三人举着糖葫芦十分形式的碰了碰,随即动作十分一致的咬下一颗。
尹长歌:“确实还行,但是比起我的手艺,还差了好些。”
林箬箬:“这么说起来,我也有些怀念长歌的糖葫芦了。”
尹长歌:“大师姐,等回宗门我便给你露一手。”
桓竹月:“给我也来一串。”
而一旁的东方染云满脸不快,声音幽寒无比,“为何本尊没有?”
三人脸上表情一顿。
桓竹月率先扯出一抹笑来,“师尊不是不喜酸甜口!所以,弟子便未买师尊份例。”
东方染云闻言,抓起他的手咬下一枚糖葫芦,“尚可。”
桓竹月:····
果然是梦,口味都变了。
她直接忽略林箬箬和尹长歌眼中的震惊,淡淡道:“走吧!”
几人又一路向前,走过一家酒肆,酒香扑鼻。
三人都未开口,只交换两两交换一个眼神,便不约而同开口:“要最好的,十坛,不醉不归。”
买完酒,又路过一处卖烧鸡的,买。
再路过一处卖馒头的,买。
再再路过一处卖绿豆糕黄豆糕的,买。
再再再路过一处卖葫芦的······
桓竹月看着那葫芦的人,脑中好似被雷击中一般。
她上前两步,一把拽过那人的手,他右手虎口位置,恰巧有个痦子。
桓竹月死死盯着那人普通得仿若尘埃的脸,尽量捕捉他的样貌细节。
东方染云上前一步,将桓竹月拽入怀里。
他指尖灵力稍动,立时一连串的清洁术砸在二人身上。
“下次再让本尊看见你与别的男子拉拉扯扯,本尊便剁去你的双手。”东方染云声音清冷异常。
林箬箬上前一步问道:“月师妹,怎么了?”
尹长歌也问道:“那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桓竹月哼笑一声,她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细节
——是魇梦蝶。
此方梦境,她原以为是东方染云的。
实则,从始至终都是她的梦!
猛然间,周边的景象彷如镜面一般,连带着身旁所有人,一并裂作片片碎片。
桓竹月猛地睁眼,刚刚他果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此时,屋外刚刚泛白。
小王八正仰躺在桌上呼呼大睡,一身蓝粉依旧。
桓竹月指尖稍动,朝着小王八扔出几个清洁术。
随即立时拿起纸笔,将梦中那位卖葫芦之人的样貌绘制下来。
这魇梦蝶果真是厉害。
入梦的触觉,喜乐,乃至痛觉都十分真实。
连梦中场景都是根据自身记忆构建,人物特征行为都十分符合现实。
桓竹月揉了揉眉头,拿了盏灯烛进了内屋。
她轻撩起帷幔,床上东方染云还在熟睡。
“师尊···师尊。”
她轻唤两声,见东方染云并无反应,她又抬手贴了贴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并无发热迹象。
桓竹月长舒口气,看来刚刚那梦境并未与他重叠。
她放下帷幔的瞬间,床上的东方染云缓缓睁眼。
他望着桓竹月离开的身影,喉结滚动,半晌,又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