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I爱情和王座
显然,真理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哪怕内心的野心奔腾如大海的波涛,西尔维亚更聪明的是审时度势的姿态。
——比起一位野心勃勃的侯爵阁下,或者说是昔日这个国家的公主殿下,天真烂漫又聪明善良的少女更让人喜爱。
王都「圣卡丁堡」,过往七年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
自从七年前统治月国上千年的黄金血脉的唯一继承人,公主殿下西尔维亚·康斯坦丝被新上任的威廉国王赶出了王都之后,哪怕表面上无人违逆这位国王的权威,暗地里依旧有许多人非议这位国王的刻薄。
昔日与玛蒂娜王后交好的贵族夫人中,劳伦斯公爵夫人更是直接对威廉国王的行为大加批判,并且在公开的宫廷宴会里对国王陛下横眉冷对,对蒂朵·斯帕克这位出生卑微的新任王后更是不假辞色。
而整个王都「圣卡丁堡」中,因为劳伦斯公爵的权利,和这位公爵夫人交好的贵族夫人不在少数,威廉国王对黄金血脉的公主殿下的冷遇,让他们这些世代交好的贵族们觉得十分唇亡齿寒。
所以在威廉国王最初加冕的那段时间,前任玛蒂娜王后还在时觥筹交错来客众多的宫廷宴会,在蒂朵王后的手中反而变得冷清非常。
偏偏,气的头晕的蒂朵王后对这些贵妇人联合起来的排挤无可奈何。
——她没有拿得出手的家世,也没有受人称赞的德行,连王后的身份在黄金血脉的王朝里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也是因为这些贵族表示的不满姿态,当初对西尔维亚公主殿下只册封了一个次等侯爵爵位的国王陛下威廉·泰勒,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就算他因为贵族议会的选举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国王,但是黄金血脉的影响在这个几经起落的王国里依旧有着难以磨灭的痕迹,过河拆桥可以有,却不能这么快。
于是威廉国王七年前才会把富饶又极具意义的「希佩伯利」给予西尔维亚侯爵做封地,算是隐晦的向那些抗议的贵族服软,表示他不是对西尔维亚这位侄女薄情,之前的举措只是为了巩固一下王权。
这样的服软是否让那些贵族们心服口服,不得而知,不过自那以后,贵妇人间的宴会往来却比刚开始的冷清要好多了。
但是,还不够,比起曾经玛蒂娜王后举办的宫廷宴会,现在这位新王后的宴会上位高权重的贵族家的夫人都很少去,去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贵族。
不过,宫廷宴会的没落,归根结底还是新任国王威廉·泰德在王都的威势不足。
哪怕明面上无人会真的反对这位国王,但是威廉·泰德的王位始终是依托在贵族议会的支持上。
所以在这个时候,新任的威廉国王比月国以往任何一位君主都需要贵族的支持,因此在面对贵族们隐晦的抵触时,威廉国王对此也只能更加隐晦的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截了当的问罪。
这个时候,西尔维亚侯爵的回归对王都「圣卡丁堡」,甚至对国王陛下威廉·泰勒来说,都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首先,虽然在面对大贵族们时国王的权威确实有些弱势,可是比起七年前,威廉·泰德自认自己已经坐稳了王位。
其次,就是他已经有了一位合格且成年了的继承人。
如果不是当年西尔维亚公主的年纪实在过于年幼,贵族议会其实远不到能够撼动王座候选人的地步。
可是实事造就命运,他这位侄女命中注定就与王座无缘,威廉国王只能奉上鳄鱼的眼泪怜悯些许。
不过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他,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且不但威廉国王本人坐稳了王位,他的儿子,继承人查尔斯·泰德今年也十七岁了,这个年纪远远超过贵族们忌惮的幼主年龄,查尔斯已经是如今月国地位稳固的继承人。
何况,如今他的膝下也不止这一个儿子。
虽然说威廉国王身边的那些情妇的孩子并不拥有这个王国的继承权,但是如果想要他们有继承权,身为国王的威廉·泰德,也不是没有办法。
而且现在威廉国王正值壮年,完全有机会等到那些私生子女都长成。
只要继承人的选择足够多,就算是黄金血脉唯一的继承人又如何呢,西尔维亚从年幼失去王座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所以时光流逝,七年前的新任国王威廉·泰德,虽然因为局势和私心而对西尔维亚这位侄女显得有些刻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担心王座的归属,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贵族们对他的看法。
比起七年前的心急和刻薄,威廉国王现在十分愿意并且迫切的想向月国的贵族们表示自己的慷慨和大方。
——比如允许西尔维亚侯爵重新进入王都,比如对这位长大成人的侄女表示宠爱,让她下半辈子的婚姻尊贵又让人羡慕。
而在西尔维亚侯爵回到王都后,无数的贵妇人——特别是昔年和玛蒂娜王后交好的以劳伦斯公爵夫人为主的贵妇人们,都纷纷出席这位尊贵的黄金血脉公主出席的任何一场晚宴。
这些高贵的夫人们谈笑风生,甚至让凋落了七年的宫廷宴会重新容光焕发,贵族们对国王陛下的慷慨发出真诚的赞叹和由衷的敬佩。
威廉国王对王都里重新热闹起来的各种晚宴显然十分满意,同样也对自己英明的召回了西尔维亚,让这位侄女发挥了最大的价值而感到满足。
所以在西尔维亚回到王都的一个月之后,为了表示对这位血肉至亲的重视,威廉国王下旨在王宫正式举办一场豪华的宴会,以此欢迎西尔维亚·康斯坦丝的回归。
*
来来往往的女仆和男仆在宴会上穿梭,点亮了几千只蜡烛的大吊灯挂在无比宽敞华丽的舞厅上空中央,周围无数只蜡烛的光明把大理石地板照耀的熠熠生辉。
来自王都各府邸的马车一辆又一辆进入王宫,停留在宴会大厅的门口。
身上缀满了宝石和绸缎,头上戴着美丽到夸张的帽子,手里拿着宝石扇的贵妇人们挽着男伴的手从马车上款款而下,一个又一个进入富丽堂皇的宴会。
高高的王座上坐着正装出席的威廉国王,他的左手边同样代表身份高贵的高背椅上坐着就是王后陛下蒂朵·斯帕克。
只是在威廉国王的右手边,虽然靠背的高度所代表的意义不够高贵,但是却十分华丽的椅子上,也坐着一位衣着典雅,笑容亲切的女人。
甚至比起一旁满脸不屑、姿态故作高贵的蒂朵王后,这位笑容和煦的美丽女人仪态高雅,更像是威廉国王身边的王后。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现在威廉国王身边的女人显然不是他王后,她是谁?
“爱尔玛·布兰登,这是咱们这位国王陛下身边最受宠的情妇。”劳伦斯公爵夫人如是说到。
在这段时间王都的宴会中,因为劳伦斯公爵夫人曾经与前任王后玛蒂娜·康斯坦丝交好,在年幼时这位公爵夫人也曾教导过彼时还是公主殿下的西尔维亚一些礼仪课程。
所以现在西尔维亚从‘穷乡僻壤’回来后,曾经为西尔维亚的待遇愤愤不平的劳伦斯公爵夫人也是第一时间对她表示了亲近和照顾。
此时在宴会厅里围绕在西尔维亚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和劳伦斯公爵夫人一样的,对黄金血脉的公主殿下推崇备至的贵族夫人们。
只是在西尔维亚面前提到他们这位新任国王的风流韵事,劳伦斯公爵夫人也不好说的太细,毕竟西尔维亚现在还是个未婚少女,远不到该知晓这些的时候。
只是。
“之前王宫里就传来风声,说是王后陛下想要你和查尔斯王子订婚。”劳伦斯公爵夫人关切的看着还年少的西尔维亚,问了句。
“你是怎么想的?”
“我若是不嫁入王室,国王陛下才会寝食难安吧。”西尔维亚虽然表现的天真,但是贵族少女的聪慧还是有的。
“只希望我未来的丈夫不是那么难相处就好了。”
至于对婚姻的期待,或者是对爱情的期许,这种事哪怕是贵族少女都不会讨论了,何况西尔维亚周围这些身经百战的贵妇人们。
贵族的婚姻大多是利益的结合,而爱情,若是有钱有闲,找个情人体验一下,或者体验好几下,都无所谓。
“西尔维亚你是黄金血脉唯一的后代,无论是谁娶了你他都不会慢待你的。”
这句话说的真实,只是……
“哎,像你母亲玛蒂娜和你父亲亨利那样的爱情,还是世间少有。”劳伦斯公爵夫人有点触景伤情的叹息了一句。
十年前,他们月国的女王陛下玛蒂娜·康斯坦丝和贵族亨利·泰德之间浪漫的爱情和盛大的婚姻,曾经是王都多少贵族少女午夜梦回的期许。
可是转眼间过了这些年,美好爱情依旧美好,只是留在尘世间的他们不配再看见这些了。
“我母亲常说,每个人总有每个人该走的路,不用羡慕别人,也不用贬低自己。”西尔维亚安慰的说道。
“她总是对的。”回过神,劳伦斯公爵夫人笑了笑,忽然指了指国王陛下他们的方向,说道。
“看,那就是查尔斯王子。”
顺着指向看过去,西尔维亚的确看见了一位年轻的男性正在蒂朵王后身边说话,看起来很冷傲,英俊的面庞在低头聆听母亲说话时也不曾舒展眉头。
周围的贵妇人看着西尔维亚看向王座的表情好奇又期待,只以为这位少女被查尔斯王子的英俊迷倒了,纷纷露出一个含蓄的巧笑。
不管怎么说,虽然爱情过于奢侈了,但是英俊的男人总是让少女没有抵抗力,这样也不奇怪。
可是没有人知道,西尔维亚的目光自始自终就不在那位查尔斯王子,她看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本该属于她的王座。